“靈力?在養神石里?”門庭璋問道。
“也在紅塵的琉璃石里,金戎的鐵金石里,蒼林的木心里,海洲的魚丹紅里……”
胡鑫妍釋然地笑著解釋道,在外的這兩年多的時間里,她一直在想,即使他遮遮掩掩,若是自己能率先坦誠,或許會有所不同。
今天,她決定試一試。
“武祠之后,我能清楚地感知到你從我這里取走了多少靈力,很多很多,一次就多到我無法承受。”胡鑫妍回想當時的情景,不由得濕了眼眶,“我很怕。”
“你為何不說?”門庭璋問道,“我能做到節制的,你要找靈力修行,我也可以幫忙的。”
“可我……”胡鑫妍猶豫著,還是說道,“我不了解你,你也從沒在意過我的需求和想法……”
“你怎么會這么認為呢?”門庭璋下意識地反駁道。
胡鑫妍苦笑著,說道,“難道不是嗎?我對你而言不過是個工具人,哪里配有自己的想法。”
“不是這樣的!”門庭璋忙道,“我……”
“反正你所行之事,看在我的眼里皆是如此。”胡鑫妍道,“或許你只是從來高高在上,早就習慣了如此待身邊的下屬。說到底,我也沒有任何能力為自己爭取話語權。所謂權利,歷來如此吧。”
門庭璋其實在這兩年里,曾不止一次夢回與她的每一個瞬間,他一直不理解她的抗拒和別扭。現在她的解釋,讓他有些明白了。
“我的本意并非如此。”他不知該如何解釋。
胡鑫妍笑道,“我今日為你療傷之事,捂嚴了。”
胡鑫妍本來對他是又怕又恨,后來閱盡眾多生靈的人生經歷與感悟,修為提升,也能輕易影響旁人的命運了。漸漸地,竟有些能代入他的視角了。
他從出生起就是帝后嫡子,金尊玉貴著長大,又成就宗師,成為整個王國的依仗,說是權勢滔天也不為。
胡鑫妍回到夢姨娘身邊后,門庭璋那邊依舊忙碌個不停。
夢姨娘問道,“王爺那邊在忙什么?”
胡鑫妍道,“他金貴得很,哪里住得慣,在修整布置呢。隨他吧。”
臨近傍晚,門庭璋拎著一籃新鮮的桃子過來了。
“宮里送來幾個桃子,我讓人洗了,妍兒和姨娘也嘗嘗鮮吧。”
夢姨娘連忙起身行禮問安,門庭璋連忙虛扶著讓坐了回去。胡鑫妍則是沒動地方,甚至沒有抬眼看他,自顧自地拿起夢姨娘剛繡的花樣子摩挲著,說道,“姨娘,這叫什么花,還蠻好看的。”
夢姨娘笑著接了過來,說道,“這花名為木棉,如火如炬。”
她頓了頓,看了看門庭璋,說道,“木棉花蕊的絲線最為講究,上次王爺遣人送來的一把絲線卻是尤為合適,今日試著繡了,是不是還不錯。”
門庭璋問道,“你不是說最喜歡木棉嗎,竟然不認識?”
胡鑫妍點頭,笑道,“是呢,口口聲聲說著喜歡,竟連它長什么樣子都不知,是不是很可笑?”
夢姨娘聽到此處有些動容,她陪嫁的東西很少,幾經波折,嫁給胡世成的時候,只有一件貼身的里衣,上面就繡著一枝木棉。
胡鑫妍極小的時候,她還算得寵,母女倆很少睡在一處,她就喜歡抱著她的那件里衣入睡。
后來被丫鬟洗爛了,就丟了,胡鑫妍哭喊了多日,那時她年幼,只念叨著“木棉,木棉……”
夢姨娘濕潤著眼角,動容道,“不可笑,不可笑,難得你還記得,姨娘給你做一件一模一樣的。”
門庭璋也搬了椅子坐在旁邊靜靜地看著夢姨娘手中的繡針翻飛,她喜歡木棉,想要木棉與大樹般的廝守。他覺得自己在武祠與她結為道侶已經是最好的答案了,還是不夠呢。
又繡完一朵花,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鈴兒進來掌燈。
胡鑫妍卻按下了夢姨娘的手,說道,“姨娘,今日就到這吧,我累了。”
出得門來,看到伍既等在門外。
“王爺,飯已備好了。”
“姨娘,妍兒,一道去吃吧。”
夢姨娘下意識地婉拒道,“王爺客氣了,后廚該是送了飯菜來的。”
伍既道,“夢姨娘見諒,我等今日與胡夫人商討一應事宜,說了會自備餐食,晚間,后廚就沒有送飯菜過來了。”
“這許是中間出了什么差錯,要不我過去和胡夫人澄清一番?只是今日只怕要委屈一下了。”
胡鑫妍道,“你該澄清的自去說清楚,今日晚飯咱們就和門庭璋一起吃吧,他做女婿的,吃他一頓飯又怎的了。”
門庭璋聞言嘴角上揚,開心道,“是呀,姨娘,我做女婿的,孝順您是應該的,以后即便我不在這里用餐,飯菜也會照常送來。定不會讓姨娘在餐食上憂心。”
伍既在一旁恭敬道,“下官記下了。”
看到伍既要退出去,胡鑫妍問道,“不留伍大人一起嗎?”
門庭璋道,“他還有旁的事,隨他去吧。”
夢姨娘看著滿滿登登的一長桌的菜,足足有三十幾個,而且各個造型別致,打眼看去便胃口大開,不禁問道,“這么多?”
胡鑫妍笑道,“姨娘,他走武道,飯量是比旁人大不少的。”
門庭璋聞言有些不悅,修武道是要比旁人飯量大出許多不錯,可入境宗師之后,對這些凡俗的食物也沒什么太多需求。而且自己以往同她一起用餐,也沒夾過幾口。她這經驗之談,源自何處,只能是吳洛南了!
看著她開心地給夢姨娘夾菜,他告誡自己,不要計較,不要亂說話,大不了抽空出去再給吳洛南一頓打就好了。
夢姨娘瞥見他隱忍的模樣,詢問道,“王爺不吃嗎?”
門庭璋道,“吃,吃。”
“妍兒,你也吃,也給王爺夾個菜。”夢姨娘叮囑道。
胡鑫妍不情不愿地夾了一筷子青菜到他的碗里,說道,“您請。”
門庭璋道,“三日后是母后壽宴,要一起去嗎?”
胡鑫妍不假思索地說道,“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