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她和李牧認識還有個小的烏龍。

這家伙長得瘦面孔還秀氣，戴個假發裝女孩比女孩還像。一年前她出門辦事路過家影樓，李牧就在那兒男扮女裝站在背景墻前當壁花。當時她就隨意看了眼見有祟氣纏繞著他，出于好心提醒：“美女你印堂發黑，這地方也不干凈，你趕緊走吧。”

從小沒少因為長得像女孩兒被嘲笑，這一聲美女可把李牧給叫破防了，他當時就粗著嗓子喊：“勞資是男人，帶把的！”

說實話壺妤當時真沒注意，被他一吼嚇得奶茶都掉地上了，商家趕緊出來先教訓了李牧又給壺妤道歉，她略微驚訝后就沒在意了人也就走了。誰料到，兩個月后她再經過那邊又遇上了李牧。那時候他臉色發青，人也更加消瘦，見到壺妤沒忍住兩眼淚汪汪的。

被他盯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壺妤這才不情不愿地問他要干嘛，李牧忙把自己的可怕遭遇給她講了。

李牧經常在那家影樓兼職，那段時間身邊各種不順，晚上偶爾還有鬼壓床的感覺。尤其是被壺妤點出不干凈后他竟然夢到有個男人拉著他喊救命，嚇得尿了床。他神思恍惚工作也干不好被罵了好幾次，心頭也擔心是不是遇上阿飄了。

畢竟，家里長輩小時候常說他八字輕，不讓他去陰暗晦氣的地方玩。就當他下決心想去拜拜佛求求神時，影樓裝修竟然在隔墻里發現了尸體。這時他徹底害怕了，特意在廟里住了幾天，包了神像前的香灰給自己辟邪。結果，才出來幾天他就又被鬼壓床了。

看到壺妤可不就像是看到救星一樣，原本想著如果她不搭理自己，他就抱住她的腿不撒手。

送上門的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把人帶到茶舍，等到夜半鬼上門的時候讓李牧親眼看到了一直纏著他的鬼魂。

其實這鬼并不兇惡，只是冤屈而死心有執念想讓李牧帶出他的死訊，哪知道李牧膽子很小，他只是靠近些就把李牧嚇跑了。

后面尸體被發現了警察也在偵查他的兇案，男鬼就想給家里人帶句話，等案件偵破了堵在胸口的惡氣出了他就無法久留陽間，這才再次找上李牧。

而聽到前因后果的李牧對著男鬼崩潰大哭，大哥你有事兒幫忙你直說啊，搞那么多把戲把人都嚇死了。

最后，壺妤做了那個傳話人，男鬼心愿已了去陰司報道去了。

經歷過這一遭的李牧回家悶頭大睡大吃大喝幾天后突然上門來，說要給壺妤當伙計，不開工資都可以。

李牧家在本市父母都有正經工作，爺奶有退休工資不靠著他那三四千賺錢養家。他還說得義正詞言，狗老板已經幾個月沒發工資了，帶著小姨子把公司的電腦卷走跑路了。他就想找個能十點鐘起床天黑就下班的工作，他奶奶還贊助他每個月的生活開銷。

這生活條件可讓壺妤羨慕了，但李牧的請求她還是拒絕了，一來她這里真沒啥生意，二來畢竟和鬼打交道他經常出入肯定不好。

哪曉得李牧就是頭犟死的牛，任憑你在前面死拉著繩子，他硬是蹄子摳地不挪半分。不僅如此，他還問壺妤：“你房貸還完了嗎？車貸還完了嗎？你有存款嗎？父母的養老金幾位數了？做生意不上心以后連房租都交不起……”

被他靈魂拷問后的壺妤打算收下這個便宜伙計，為了他的安全專門給他請了一道符，沒成想把他家里人開心得不行，時不時做些好吃的讓李牧帶來給兩人改善伙食。

茶舍起先是下午兩點開門，陰雨天直接不做生意。自從李牧來了每天13點鐘準時營業，他在網上專門學了幾個茶方子，年輕人愛的圍爐煮茶也安排上了，為了增加人氣還到附近公園去晃悠找了群業余唱戲的老人家，說給他們提供戲臺子可以免費排練或者以戲會友，自己時不時在社交平臺發視頻，這一弄她寥落的茶館還真慢慢有了人氣……

從前的營業額每個月有兩千多，有了李牧的經營能穩定在凈利潤七千加了，不過他們也因此忙碌了起來，有時候她都恍惚自己做的其實是活人生意，作為老板需要考慮茶舍前景和擴張等等事情。

不過，有了這經常自稱“怨種”的伙計后她的生活的確歡樂許多了。

“我待這里不用打卡，可以打瞌睡吃零食玩游戲帶薪拉屎，還能看到美女，聽大爺們唱戲熏陶我的傳統文化有啥不好的？”這是他慣常的話，當然笑瞇瞇地補充說：“你是我遇上的全網最佳老板，不跟著你跟著誰？”

“呵呵，謝謝你哦。”她咬了一大口蘋果，問起正事來。“你怎么認識張德福的？”

李牧坐到她旁邊打算來個滔滔不絕的演講被她一個眼神遏制了，簡短地說：“我今天兒不是跟哥們去釣魚了嘛，回來路上他差點就撞我車上了，原本還以為是碰瓷的，結果人家是精神恍惚。”

他這人在陌生人面前挺社恐的，哥們兒擔心沒問清楚后面被訛了，非要人說個所以然，這一問才知道他孫子的事。

老板常說日行一善必有福報蔭積，所以，他就把人領過來了。

結果，她居然關門睡大覺！

想到這兒他不善地磨牙了，真想變成一只貓——撓這個不上進的女人！

“我于相學卜算上只粗通皮毛，觀他面相其實看不出有大用的東西，只有等看到小孩兒后才能確認。如果陰魂作祟或者能幫他一二，若不是，恐怕他們得請其他人。”她這話并不是自謙，自己什么水平壺妤非常清楚。命理這東西太過復雜，她這人在玄學上資質平庸，只比學渣好一些而已。

她的長處也從來都不是算卦看命，而是體察陰祟勾卻執念。

“唉，如果不是我撞過鬼，我也不知道印堂發黑是什么樣子。”李牧感嘆了一句。

“不過那孩子的魂魄應該是丟了。”燒生辰時煙霧無規則地飄動，那是魂亂魄散的跡象，說不定有什么東西把他的魂勾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