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好項目概要后,已經(jīng)是深夜,她本想打車回家,剛好碰到設計部一同事,對方也住在浦東,還好兩人居住地距離不是太遠,順路送林霖回去。
對方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林霖打趣道:“你就坐在家里收租好啦,干嘛還來和我們一樣干辛苦活啊”?,對方笑著說道:“打發(fā)時間而已啦”。
凌晨的高架還是車來車往,在這一刻,她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落寞來。但第二天就被天南地北的工作信息沖散,一行人去實地考察項目,項目就在公司江對面,上海初春的天氣舒服極了。
他和丁總吐槽道:“這可比在我們寫字樓舒服多啦”,丁總瞥了她一眼,她下意識的看向裴總在的位置,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口無遮攔這個毛病,還是要改,她在心里對自己說。
項目開發(fā)位置極大,已經(jīng)起了好幾座大廈,甲方對接人下來迎他們,介紹這個地塊的情況,對方道,“我們在2015年9月9日,引入怡和集團,核心的招商工作基本已完成,這里將打造成南上海的商業(yè)中心”,沙盤就占據(jù)了整個大堂的位置,從西向東為一條中軸線,這個地方也是整個項目策劃的重中之重,地理位置其實非常好,棘手的是,中軸線兩邊坐落的全是將來入駐的大型企業(yè),怎么在兼具商業(yè)氛圍的同時,又能兼顧這些高端企業(yè)。
比如說,其中一家則是泰國有名的房地產(chǎn)企業(yè),整個中軸線到這家人門前不可能放幾座大佛吧?公司的設計同事吐槽似的說道。
后來一語成戳,那老板在開業(yè)后不久,真的請了幾座大佛在門口,墨石市場部的同事還送了花籃過去。
參觀完沙盤后,對于項目體已有大致的規(guī)劃模型,對方安排在E號會議室等待,說道新加坡的聯(lián)合總裁今天剛好在中國出差,一行人順道見一下。
對方叫Sunny,也就是孫怡,早已身居高位,用稍加口音的中文介紹自己,并沒有因為是小公司而忽視。
看著年紀不大,大約三十五六左右,林霖天生對這樣的女性抱有孺慕的心態(tài),裴總和丁總以及設計團隊介紹完后,一行人握手坐下。
Sunny邏輯縝密,從項目背景以及項目規(guī)劃問的無比仔細,裴總為公司總經(jīng)理,一一解答,看的出來聊的十分融洽,問道執(zhí)行細節(jié)后。
裴總說道:“這一塊我們已經(jīng)有十分成熟的經(jīng)驗,我們做過許多綜合商業(yè)體項目……”,裴總是技術骨干,對于這種場面話一向不是很上手。
這話其實說的也沒什么差錯,但林霖看得出,對方關心的并不是公司過往做過的什么業(yè)績。
果不其然,Sunny抬手打斷道:“你們能作為綜合服務商入庫,肯定是有一定能力的,這一點我們非常相信,但是匯本此次的項目,我們更多的是希望乙方有一定的能力帶引匯本成功落地南上海”,這話說的格局太大,林霖坐在丁總下手,這樣的場合是沒有她說話的份。
這是雙方的第一次正式會面,她非常害怕留下不好的印象,她心里戲謔道:“看吧,這個裴總老是喜歡攬活。
不怪她有這樣的想法,林霖入職公司三年左右,幾乎是一畢業(yè)就到了墨石工作,所以對公司的底細,也摸的差不多,裴總與老丁都是本地人也,俗話說的好,蘿卜配白菜。
丁總行事穩(wěn)重可靠,說話滴水不漏,從前公司一路做到項目總老大,他這個兄弟裴總,那就不一樣了,是被前司轟出來的。
為什么她知道的這樣仔細,老丁總是念叨林霖做事和裴總一個德行,每一次項目結束后都要讓她各種總結,總結出來不外乎“做事不穩(wěn)重,說話老透風”,當然這也是老丁形容裴總的詞語。
話說當年裴老板還在前司的時候,就是因為的項目不慎,得罪了領導,被迫下堂,那是項目進行二次驗收付款的時候。
甲方讓乙方進行項目匯報總結,這本來是例行公事,但是老裴一個干設計的,對于一線的東西知悉的并不是太多,就這樣會議開的不歡而散。
后甲方在消防驗收的時候,判定不合格,最后的尾款就沒有收到,他老板在辦公室對老裴進行了國語風暴,老裴常年干設計的,有技術傍身。
本就心高氣傲,哪里受得了這樣的氣?兩人在辦公室用國語進行了友好的問候。
果不其然,后來項目中被人使了絆子后來混不下去,找到他的好兄弟丁總,那個時候墨石的母公司在上海落地,正是需要人才加盟,HR部門很是頭痛了一陣子。
所以每一次有老裴和甲方的會議,丁總都格外的“小心”,用丁總的話說:“這孫子,又給我搞了什么爛攤子”?因為每一次爛攤子,都是老丁去收拾。
林霖每一次就看熱鬧。
最有趣的一次是,那個時候林霖才進公司,她大學學的專業(yè)和現(xiàn)在干的工作八桿子打不著。
老裴抽著煙居高臨下的對她說:“后灘那邊的健身中心,你沒事下午去拍些照,盡量建筑體360度全方位,仔細一點”,上海的冬天格外的冷,她里三層外三層,還是凍的夠嗆,到了目的地,好家伙,這三百六十度如何能拍的到?那背后可是高架!難不成讓她打個車上海高架一日游嗎?
后來,她明白了,這就是個小氣鬼,看自己年輕,可經(jīng)捉弄,第二天就病的下不了床,她也不是吃素的,后每一次聚會,逮著機會就給老裴下眼藥,有時候丁總看不下去:“人家好歹是個領導,你也收斂一點”。
回道現(xiàn)場她身旁的丁總開口道:“過往的業(yè)績確實是需要因地制宜的,我們再來之前看過了您們的想法,我們這一次來,也是想稍微和您們碰一下我們的想法。”說著讓林霖打開了電腦投影,這可是她肝了三個晚上才做出來的方案。
“在貴司已有的商業(yè)影響力下,到時候開業(yè)人流量肯定不會差,那么引流這一點不是我們此次項目的重點,主要的是,如何在原有的商業(yè)氛圍下,把這個項目打造成宜居商業(yè)態(tài),我想,這也是你們需要這一次商業(yè)策劃的原因之一。”
林霖對她的師傅敬佩不已。
沒想到丁總接下來的話:“林霖,你接下來為Sunny總闡述一下我們初步的執(zhí)行規(guī)劃”。
真是打得她措手不及,她前一秒還準備看老裴的笑話,下一秒就被丁總抓住讓上臺演講。其實是很緊張的,她自己也做過幾個大大小小的項目。
前段時間也親自做完了新世界項目,算是給老板一份比較好的答卷,但是在這樣的大項目上,她還真的沒有太多的經(jīng)驗。尤其還是在自己沒有準備的情況下。
她很緊張。
客戶投來了“你請細說”的目光,她硬著頭皮接過來轉換筆,這份策劃書,從頭到尾都是她自己的想法規(guī)劃,但還沒有在客戶面前進行演示過,她忐忑不安的講完第一個細節(jié),客戶投來一個疑問:“這個想法和我們不謀而合,看得出來你們是下了功夫的,其中說道的用色彩進行生活的鏈接,Can you guarantee that your idea can be realized?”。
林霖英語及其的懶,當年必修課她是帶頭進行逃課的,一逃課必點名,后來班級的同學都打聽,只要是林霖進行逃課,那么這一堂課必須去!老師來頭不菲,還是騰訊的客座講師,特別喜歡林霖,有一次抓到她逃課,語重心長的對她說:“你現(xiàn)在不喜歡知識,等到你需要的那一天,你就知道追悔莫及了”。
確實是追悔莫及,比如說現(xiàn)在這個場合,老天爺,為什么不用中文統(tǒng)治全世界!
她連蒙帶猜,一般這樣的提問都是問具體的細節(jié),臺下是一眾殷切的眼神等待她回答,她硬著頭皮:“未來將是一個’3.0版’的城市模板,這里既適合工作、也適合生活,工作氛圍不難,難的是,我們?nèi)绾螌⑸顝闹刑崛〕鰜怼保竽X飛速運轉,“我們在原有的商業(yè)氛圍上,進行錦上添花的動作,那么色彩,無疑是最好的一筆,所以我們給這個項目命名為“未來的色彩”。
“無論是前期的設計,還是中期的執(zhí)行,以及后期的恢復都將是極為容易的,不會對商業(yè)體造成任何損害”。
她見底下沒有反對的聲音,略定了心:“我們選取了明亮的黃色,以及溫柔的藍色進行組合碰撞,從材料部分,我們會拋棄傳統(tǒng)的油漆,進行塑膜封裝。整個規(guī)劃將會從中軸線開始,一直到中間的商業(yè)大街,大家見慣了寫字樓,周圍的居民也會被這個元素所吸引,在后期我們也可以和商業(yè)MCN進行合作,以及最近大火的無人機拍攝,從濱江宜居生態(tài),到后續(xù)的商業(yè)模式,都會為貴司帶來長久的收益”。
她其實也不知道說的對不對,但見Sunny頻頻點頭,笑容不失,兩位老板也沒有打斷,心里想,應該是過關了。
甲方應該是對這一次的商業(yè)策劃非常的感興趣,眾人在開完會后,Sunny也說起了年底圣誕新年的規(guī)劃,這其實是商業(yè)場上的興趣話題而已。
搞中式的啊,那國內(nèi)公司肯定拿手,但是她不在冒尖了,跟在丁總后面跟個鴕鳥似的一句話不說。
Sunny孫怡送他們到電梯口,對方身居高位還這樣禮賢下士,老裴和丁總趕忙說不需要麻煩他們,自己下樓即可,對方也沒在客氣,臨轉身看到人后面的林霖,笑著說道:“這個小姑娘工作多久了?以后要跟項目吧?”
她心里緊張的要死,不會是自己在會議上說錯了什么,甲方大大不滿意?這就要她以后不參加了?她臉色一紅,一時不知怎么回答。
Sunny轉過對著丁總說道:“要是能合作,這個小姑娘想法不錯”。這其實是一種肯定,林霖現(xiàn)在腦子懵的一她糊涂,半天只憋了句:“謝謝Sunny總”
還是丁總圓場:“小姑娘嘛想法比較有創(chuàng)意,要是我們有機會合作,人手方面Sunny總不需擔心,我們絕對會準備最好的團隊全力以赴。”
對方笑了一笑,剛好電梯上來。她們一行人下樓。
她后來在很多會議場合需要臨時發(fā)言的時候,都記得在匯本這一次的交流,盡管后來和丁總鬧得不歡而散,但她從某種程度上都非常感謝這位當年對自己全力培養(yǎng)的老板。
回到家,洗漱好敷上面膜鉆進被窩,敏敏來了一條訊息:“我今天好像碰到了一個人,好像是你的大學同學,叫什么名字忘記了”,敏敏高中讀完后沒有大學進修,一個人走南闖北干起了美容店的生意,如今過起了老板娘的生活,比她滋潤多了。
她回道:“男的女的啊”?
敏敏打了幾個省略號:“男的,好像姓殷……”,怪不得敏敏欲言又止的樣子,這確實是林霖人生當中為數(shù)不多不怎么光彩的事情。
她扯了扯面膜打字道:“叫殷郎”?
敏敏發(fā)了一串語音:“是的,就是這個人,不是你大學的男朋友的嘛,是那個殺千刀的嗎”?
大學那個殺千刀的男朋友確實是叫做這個名字,回道:“是那個殺千刀的”。
敏敏發(fā)了一大串語音:“我今天去醫(yī)院的時候碰到了,聽著名字是覺得很熟悉,看那個頭蠻高,人長的不賴,終于知道你為什么瞎眼睛了”。
林霖扯下面膜給敏敏去電話:“你在醫(yī)院碰到的,怎么樣他有沒有缺胳膊少腿啊?”敏敏似乎也是在搞護膚,那頭瓶子灌灌碰撞的聲音:“沒有缺胳膊少腿,健康的很,寶貝我去的是消化科”。
林霖有點失望:“殺千刀的,怎么不缺胳膊少腿啊”,敏敏在電話那頭笑了一下:“你格局大一點,都多少年了,還過不去嗎”?
林霖“切”了一聲:“那我祝福他子孫滿堂”。敏敏在電話那邊笑得前俯后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