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風(fēng)雪，來到武院之中。

今日天冷，沙袋凍得和石頭一樣，都別練了。

大老遠，方行就聽到了王老頭的吼聲。

沉默著推門入了院中，來到自己的小院子。

砰！

砰！

確實和石頭一樣硬。

一拳，一個血印子。

王老頭氣沖沖地沖進來，想看看哪個弟子不聽自己指示。

待看到方行，放緩腳步，轉(zhuǎn)頭向旁邊替方行掃著雪花的丁墨問道。

“今個，最后一天？”

丁墨行禮，點了點頭，繼續(xù)掃著。

“告訴他，寬限一天。”

王老頭說著，就要背手出去。

方行對周遭聲音充耳不聞。

他捶著沙袋，速度，越來越快。

痛。

很痛。

但，他知道，要來了。

“呼！”

“吸！”

身軀一顫，洶涌氣血自胃部炸開，向全身四周延展而去。

王老頭停下腳步，看向來看熱鬧的弟子們，正準(zhǔn)備開口訓(xùn)斥。

卻是看到那些人眸子突然瞪得溜圓。

然后，他感受到，氣血的沸騰！

王老頭匆忙扭回頭去。

只見得在方行整個人都仿佛化成血人！

氣血充皮。

成了？

王老頭有些愕然，最后一天成了？

但，還有一關(guān)，最難的一關(guān)、

成不了的。

王老頭搖頭，眾弟子也搖頭。

他們有人真的懂，但也有新弟子什么都不懂。

但，所有人都知道方行，每天從早到晚，就他練的最多。

可敬，可畏。

但他沒成，并且注定成不了。

他們一般把這種人，稱作傻子。

“我天！”

有人驚呼一聲。

這些人重新聚集目光看去。

在他們驚駭?shù)难凵裰校叫袥]有停下。

氣血如同鼎爐一陣一陣沖擊，仿佛要沖出肌膚一般。

“他在沖關(guān)！”

“怎么可能！”

“他瘋了嗎！這樣不可能成的！”

嘈雜聲響起，王老頭眉頭一皺，凜冽地眼光橫掃諸位弟子。

他雖然不看好方行。

但，這可是他的弟子。

并且方行他，文華非常，又刀法妖孽。

整個亂山有這么文武雙全的子弟？

只要他有一絲絲機會，這個寶貝，哪能讓其他人影響了？

王老頭舉起拳頭，氣血醞釀，加上其凌冽的目光，眾弟子都是立刻咽下喉中之語。

姜齊黑著臉，示意被他鼓噪的弟子停下。

這一刻，嘈雜的鬼頭刀徹底靜了下來，唯有雪花飄，風(fēng)聲響。

目光的中心，方行不理周遭的變化。

他閉上雙眸，運轉(zhuǎn)氣血，沿著筋脈向全身四處擴散。

他睜開眼，

沒有半分猶豫。

沖關(guān)！

這，上萬次的沖擊，自然不會失敗。

逆流而上的船舶不曾有片刻停歇。

橫欄的關(guān)隘堤壩被撞得粉碎。

火燒火燎的刺痛擴散全身。

腸胃，骨骼，五臟，四肢。

一瞬間，血液涌上皮膚四處。

滾燙。

膨脹。

欲破。

破關(guān)入品！

一聲長嘯，讓雨雪停滯！

亦猶如火星濺入油鍋，瞬間讓寂靜無聲的鬼頭刀再度鼎沸。

王老頭放下手，心臟怦怦跳著，有些恍惚。

丁墨雙手緊握，手中的掃帚漸漸化作粉碎。

胡天瞪大了雙眼，一拳砸穿了石墻。

姜齊失魂落魄，扭過頭，不知在想些什么。

鼎沸聲音漸漸消散，眾人在寒風(fēng)中僵立著，看著那道身影長嘯。

此刻，他們的心房，只有兩個字。

天才。

絕對的天才。

先前公認(rèn)的天才姜齊，幾日間便能氣血充皮。

但，從氣血充皮到運血破關(guān)。

他用了足足一個月。

而方行，他用了多久呢？

一息又或是兩息？

迎著破云而出的陽光，眾位弟子不由鼓掌歡呼。

姜齊背對陽光，陰影之下，神色有些恍惚，記憶如同上了發(fā)條一般向回扭轉(zhuǎn)。

第一次見，瘦桿式的身子。

若不是見他與胡師兄相熟，自己哪會與他多說半分？

后來得知，二人都有個亂山軍的父親，有個侯在家里的娘，他才生起結(jié)交之心。

王師傅捏骨，方行沒倒，我倒了。

真丟人吶，那時，我想著方行怎么不去死，偏偏在我面前炫耀？

王老頭測出了根骨，他是上，方行是中。

我笑了，方行，我們的友誼還能繼續(xù)。

只是，你為何認(rèn)為咱們兩個能平等相處？

你為何不懂得落后一步，以我為主？

破不了關(guān)的人物，并肩直行，他也配？

破不了關(guān)的人物，為何能受到那么多師兄的青睞，憑什么？

傻子。

白癡。

廢物。

阿諛。

這是姜齊給方行最后的標(biāo)簽。

姜齊走了，成了九品，進了新的，更高的圈子。

只是，方行為何也成了九品。

還比自己妖孽，那么多！

姜齊有些恍惚，有些悔恨。

看了看自己身邊破不了關(guān)的朋友們。

他不由厲喝：“滾！”

弟子內(nèi)的小小喧嘩，壓根影響不了王老頭火熱的內(nèi)心。

多少年了，多少年沒有見過這樣的天才。

若不是任務(wù)在身，不能主動聯(lián)系宮中人，他恐怕就要快馬加鞭將方行送到宮里。

根骨一般，但悟性奇佳，文華上佳，刀法妖孽。

三者合一，難得人杰。

雖說，以武為本。

但，方行，武道未來也一定不會差。

需知道，天下英才無數(shù)，根骨好的也如過江之鯽。

但，為何高品武者如此稀缺？

原因很簡單，破關(guān)入品，都有難以逾越的瓶頸橫亙于前。

瓶頸，關(guān)隘，只會越來越強，越來越厚。

無逆天悟性，難以跨越。

而方行，雖然根骨差了些，但這悟性，實在太過驚人。

在這亂山城，他太顯眼了。

若不是地方偏僻，都是些土包子，恐怕方行前腳出門，后腳就會被那三大家族招攬。

可是，若任由這些弟子隨意擴散，終究會招到一些不必要的目光。

這可是我王菲菲的寶貝，哪里容得了你們?nèi)專?

可，確實打不過。

王老頭心中苦惱片刻，眸子忽然一定，綻放精光，原來是有了主意。

他張開嘴巴，動用氣血，大聲道：“方行，悟性奇佳，是個練武的材料。”

眾位弟子看王老頭面色嚴(yán)肅，都靜了下來，暗暗等著王老頭將其收入門下。

就連方行心中也不由生出渴望。

“但！”

“氣血充皮到破關(guān)入品之間，是難得的奠定道基的時間。”

“若是像方行這般靠蠻力破品，雖然看似逆天，但未來也就模棱兩可。”

“就此，不過凡人資質(zhì)罷了。”

王老頭搖了搖頭，面上遺憾落寞神色不似作偽。

眾弟子皆面露恍然，甚至有人不由露出笑意。

這么說來，方行........

看得弟子們的反應(yīng)，王老頭心中得意一笑。

余光之中瞥見一絲怨毒眼神，雙眸一定。

姜齊，方行？

王老頭暗自沉思，他也知道這兩人恩怨。

不行，方行現(xiàn)在還是不夠安全。

不如，把那姜齊立成靶子！

讓其他武院家族都認(rèn)為他才是我鬼頭刀第一天才。

這樣，任何陰謀詭計，又或是招攬邀請，也都大部分落到姜齊頭上。

如此，方行可安。

王老頭，不由摸了摸光禿禿的下巴，今個他真是聰明。

這時，方行終于壓制住沸騰的氣血，向胡師兄走去。

今天一早，他就拜托胡師兄去查了查母親的浣衣場。

方行攥住長刀，眸中皆為殺意，心中也一聲長嘯。

不管是誰做的。

洗干凈脖子，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