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難道你還沒認清楚現狀嗎？”左栩栩扶額一笑，“我們不僅被趕出來，還是被無情的趕出來了。”

“不過媽媽，你說爸爸去哪里了呢？”

這個連左薇都無法得知的答案，自然還沒能回答的了他。

病程比左薇想象中的還要快，心律不齊的情況越來越嚴重，當天夜里左薇就穿著手術服進入到了那內森堡準備的無菌病房。

只是左薇沒想到藺商這一去就是去了好幾天，而她也真正進入到了實驗的階段。

被迫進入到無菌環境的左薇與薛媛和兩個包子只能隔著玻璃相望。

隨著實驗試劑的注入，左薇進入沉睡的時間越來越長。

“小薇，今天是第二號試劑實驗，如果有什么任何的感受，一定要及時和爸爸說。”

左薇點點頭，凝望封閉嚴實的陸子晉，淡淡問，“爸，不要有太大的壓力，怎么樣的結果我都能承受。”

“能和你們在一起已經是我最大的開心。”

陸子晉眼鏡后的雙眸泛起了紅，哪怕他戴著口罩左薇也似乎感覺到了她父親的難過。

左薇抬起她已經有些青腫的手拽住了陸子晉。

“爸，別難過。”

“我一定會撐過去的。”

左薇說著她心里也并不相信的話。

在這種時候，她需要給予所有人信息，包括她自己。

“小薇，你放心，爸爸一定會救你的。”

“媛媛對于一號試劑反應很成功，體內活躍的細胞也已經休眠，已經得到了受控制的程度，對她而言，已經沒有任何的生命危險。”

太好了……

左薇的心里只剩下這三個字的感嘆。

只要她母親好比什么都要重要，與此同時，左薇又感慨自己命運的坎坷。

同樣的試劑，同樣的成分，對她卻激起了不一樣的反應。

或許這就是命吧。

隨著手背處再一次傳來痛感，左薇只是微微動了動眉毛。

這些天來的習慣已經讓左薇對待這疼痛漸漸變得麻木。

“爸，商回來了嗎？”

陸子晉手上動作一怔，搖了搖頭。

“小商是告訴我去辦事了，讓我好好照顧好你。”

“這小子真是多心，你是我的親生女兒，難道我還能照顧不好你嗎？”

兩人的談話完全隔離在玻璃之中。

趴在玻璃窗上的兩個小包子雖然懵懂，但也明白發生了什么事。

薛媛更是淚流不止，手上的手帕被淚水完全染透，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淚痕。

“姥姥，媽媽的氣色看起來比昨天好了！她一定會沒事的！她進去前告訴我，只要我們很乖，她就一定會縮短出來的時間。”

左如生對小小的眼眸里全是對于左薇的信任以及滿滿的希望，“哥哥，你說是吧？”

“笨蛋。”左栩栩別過頭，偷偷抹掉了眼角的眼淚。

“臭老頭聯系我了，還有一個星期我們就要繼續回到學校，這邊會由他照看。”

“什么？”左如生跳腳，拽著左栩栩的胳膊上下搖晃，“哥哥，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媽媽現在這樣，我們怎么能離開？”

“我們要陪在媽媽的身邊，每時每刻看著她的情況，我們才能放心。”

“閉嘴！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左栩栩抱住他，“左薇小姐一定不想看到我們為她操心的樣子，我們要拿很多很多的獎狀，她最喜歡看到的就是我們得到榮耀。”

左栩栩小小的臉上再一次布滿了不屬于他的成熟。

左如生半信半疑問，“雖然哥哥你說的沒錯，可為什么我總覺得你說話怪怪的？”

“哥哥你是感冒了嗎？怎么鼻腔有些不對？”

“沒有！別問那么多！”左栩栩一把推開他直接轉頭就跑。

左栩栩微張著嘴，眼睛瞪到最大。

“栩栩，他是舍不得你們媽媽，趕緊去安慰安慰她吧。”薛媛摸了摸他的頭頂，輕聲道：“你們兄弟倆都是一樣的，都很在乎你們的媽媽，栩栩是一個內斂的孩子，他的關心不太容易說出來。”

“如生，你要用你們之間的方式去安慰栩栩，姥姥相信你們都會理解你媽媽的這份苦心，只要你們能安好，她比誰都開心。”

左如生頓在原地，猶豫了小半秒以后，他追了上去。

“謝謝姥姥你的開導。”

“我和哥哥都會好的。”

薛媛看著一蹦一跳遠走的背影，倍感欣慰。

可當她的眼睛轉移到玻璃房里時，那已經干掉的眼又濕潤了。

“小薇，你要媽媽該怎么辦？”

“我安慰了他們，誰來安慰我？”

“媽媽才擁有你，難道就要看著你離開嗎？你這個可惡的小孩！你叫媽媽怎么辦？”

眼淚越流淌越多，落下的淚水將她衣領全然打濕。

“媛媛，我們一定要保持最好的心態才能讓小薇感覺到希望。”

換裝完畢陸子晉站在薛媛身邊，摟著她的肩膀給予她踏實的安慰。

“小薇因為藥劑的原因睡著，我們只能希望接下來的事業對她的排異會越來越少。”

“盡管她不說，可我們都知道，她遺忘的速度開始越來越快，才剛剛吃完的藥，她就會提醒護士再吃一次。”

“媛媛，接下來的時間，我們一定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應對她的每一次遺忘，不要讓她發覺她已經在遺忘。”

“如果情況良好，一個星期后小薇就能從無菌房里出來，媛媛，一定要記得我的話。”

“子晉，為什么受苦的不是我，是小薇！”

長時間的高壓讓薛媛再也撐不住，撲到陸子晉的懷里嚎啕大哭。

“為什么！到底是為什么！”

“小薇前輩子已經夠苦了，為什么老天爺還要這樣子折磨她！我真的受不了了。”

薛媛的哭訴維持了很久，陸子晉的手也拍打了許久。

“媛媛，人各有命，我們要尊重世界上所有生命的誕生和覆滅。”

“啪”的一聲，徹底打破了左薇的這份感動。

“陸子晉！這叫什么父親？”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混球話！小薇是不會離開的！你要是膽敢再說一聲，她會離開的話，我和你勢不兩立。”

狠狠的推開他，薛媛也離開了，這令她難受的病房。

蹲在原地的陸子晉見四下無人這才敢泄露他真正的情緒，垂下頭抹了抹蹦出眼眶的淚水。

“這巴掌打的人真疼，疼的我眼淚都掉了出來。”

他的倔強無人能懂，只能埋藏在心中，獨自體會。

“陸教授，李斯博士讓你過去。”

忽然冒出來的叫喊，致使陸子晉快速調整的狀態。

“我現在就過去。”

無菌房外又恢復了平靜。

而房內沉睡的左薇忽然睜開眼，一把扯下手上所有針頭，翻身下床。

“這里是哪里？有沒有人啊！放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