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歷二十年,六月十一日。
大明遼東分守寬奠堡的副總兵、都指揮使佟養正親臨鴨綠江畔,指揮各衛所構筑防御堡壘加強戒備,并親自率領數十名親兵奔赴朝鮮義州,要求朝鮮方面及時匯報倭軍詳細動向,以備大明先遣部隊參考。
另一邊,副總兵祖承訓也集結好隊伍,從周邊各衛所抽調而來的兵丁悉數到位。
校場之內,點將臺上。
一名留著絡腮胡的中年壯漢,身披甲胄一臉肅穆的站在正中央,此人便是遼東副總兵祖承訓。
“眾將聽命!”
“末將在!”
“自四月倭酋豐臣秀吉起兵十五萬進犯朝鮮,如今僅過去一個多月朝鮮八道便已淪喪七道幾近亡國,諸位應當知道這倭酋的目標不只是侵吞朝鮮這么簡單,其主要是想侵犯我大明疆土!”
“昨日遼東巡撫郝大人發來調令,我大明皇帝陛下已經下旨,即日調集大軍兵發朝鮮,而我們遼東將是本次進入朝鮮作戰的主力!楊總兵命我帶領部分軍隊為先驅進入朝鮮境內一探究竟,本將就問你們一句,敢不敢戰?”
祖承訓朝著眾將士喊話,中氣十足。
而校場上的一千五百名將士,更是回以熱烈的吼聲:“戰!戰!戰!”
“好,本將既然選了你們做先鋒,那你們就當成為一柄尖刀,打出我們大明邊軍的氣勢,建功立業的機會就在此時!”
“殺!殺!殺!剿滅倭軍,建功立業,捍衛大明疆土!護我屬國番邦!”在一眾中低級軍官的帶領下,全場一千五百名將士爆發出震天喊聲。
人群中的李世忠也被熱血的氛圍感染,揮舞著拳頭高聲回應著,盡管他清楚歷史上這第一批將士大多死在了朝鮮戰場上,因為主將的狂妄自大死在了倭寇的埋伏下,此生再也未能活著返回大明。
看著一個個斗志昂揚的面孔,他們不再只是歷史書上的一串數字,而是有血有肉的大明百姓,是一個個鮮活的面孔。
我一定不會讓悲劇重演!李世忠暗暗發誓。
“定遼參將戴朝弁!”
“廣寧游擊史儒!”
“鐵嶺游擊李世忠!”
祖承訓一下點到三人的名字,其中就有李世忠的名字,他們三個是這一千五百人中官職最大的,一名三品參將兩位四品游擊。
“末將在!”三人異口同聲的回應道。
“本次爾等一千五百人為前鋒,命戴朝弁督戰,史儒為先鋒,李世忠居中策應,即刻發兵朝鮮不得有誤。”祖承訓下達了作戰任務和分工部署,并深深的看了李世忠一眼。
戰場之上刀劍無眼,自己也只能在分工上幫著點這位遼東李家的少將軍了,至于其它的就得看李世忠自己的造化了。
“末將領命!”三人抱拳領命,帶著麾下的兵馬開拔。
因為這一千五百人的隊伍全部都是騎兵,一人一馬都還多出將近二百匹戰馬,所以行軍的速度很快。
第一日行進二百里,在第二日天黑之前便已經抵達鴨綠江畔,只待明日一早天亮就可以渡江了。
鴨綠江前世李世忠上大學的時候也是來過的,只不過那個時候的鴨綠江畔與現在有著天壤之別。
傍晚時分,一千多人的大軍駐扎在鴨綠江畔,大帳之內這支部隊的主要指揮官戴朝弁、史儒和李世忠三人圍坐在桌案前。
由于李世忠初入官場且戰事匆忙,戴、史兩人并不知道李世忠的身份,所以這支軍隊指揮目前還是以戴朝弁為主。
當然,以戴朝弁的剛直為人,即便知道李世忠是李成梁的孫子、李如松的兒子也照樣敢指揮他干活。
“二位,我們此次率軍進入朝鮮乃是代表著整個大明的形象,當體現出天朝上國的威嚴與氣度,切不可縱容手下士卒劫掠朝鮮百姓,違者本將必定軍法從事!”戴朝弁是一個長相清秀留著山羊胡須的中年將領,看著頗有幾分儒將的氣度。
一向治軍嚴謹的他,對于手下士兵的約束相較于其它人要嚴格的多,當然對手下的剝削也要比其他人少,手下士兵也愿意賣命。
李世忠自然沒什么接受不了的,一是他手下大部分是李家家丁根本不缺錢,二是即便是鐵嶺衛的其它兵卒自己也不會克扣他們的軍餉,犯不著去搶那些比大明遼東軍戶還窮的朝鮮百姓。
“戴大人放心,我一定好生約束他們不給朝廷抹黑!”李世忠率先表了態。
“末將雖是個粗人,但也絕不會干出有辱國格的事情!”五大三粗的史儒也開口說道。
他向來性格耿直,對待手下士兵也是這樣,雖然也像別的軍官那樣吃空餉,但還算是在遼東官軍中比較正直的存在,對于那些苦哈哈的朝鮮難民也沒什么下手的興趣。
戴朝弁點了點頭,抱拳說道:“有二位這句話,那我也就放心了!。”
就在此時,大帳之外傳令兵報告:朝鮮那邊來人了。
來的是個朝鮮年輕人,這個名叫洪秀彥的翻譯官是受到朝鮮請援使李德馨的委托來為天朝援軍做向導的。
“下臣拜見天朝將軍,感念大明天子圣恩,我國君主已準備好犒勞天兵的銀米錢糧,然倭軍猛攻平壤我軍難以抵擋,還望天兵早日馳援解我燃眉之急!”這洪秀彥一進大帳倒頭便拜,搞得李世忠三人措手不及。
“請起!勞煩告知我們,平壤城的倭軍如今是何情形?”戴朝弁扶起洪秀彥問道。
“回將軍,倭賊圍攻平壤城已有七八日,我軍死傷慘重恐難以支撐,若天兵行軍遲緩恐怕平壤城危矣!”那洪秀彥一拱手便是叫苦不迭。
“哼,你是嫌我們行軍慢?”李世忠冷哼一聲。
這棒子就是一群白眼狼,后世不僅偷華夏文化傳統,還勾結外敵窺伺中原,簡直就是無恥至極!
現在就是個要飯的,居然還敢嫌飯餿?
“奶奶的,俺們前日早上出發,今日晚上就到了鴨綠江邊,一天行軍二百里,你居然還敢嫌慢?”一聽這話史儒也是怒火中燒。
“豈敢,豈敢!是下官說錯了話,我只是希望天兵早日馳援平壤,還望諸位將軍海涵!那倭賊后續部隊在二十二日便可抵達平壤,我們若是遲了恐怕就趕不上了。”洪秀彥趕緊賠禮道歉,并解釋了自己著急的原因。
這些天朝將軍脾氣大得很自己可不敢得罪,別說是自己這個朝鮮小官了,就是朝鮮國王也得好吃好喝的供著他們。
“好了,你且下去吧!我們明日便能渡江完成,前往貴國義州城扎營,二十日便可抵達。”戴朝弁算是脾氣好的,可聽了這朝鮮官員的話也不由得生氣,冷著臉擺了擺手示意送客。
三人連續奔波了兩天也是極其疲乏,便各自回營歇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