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過后,野狗吃飽之后,將能叼走的東西悉數叼走,地上僅剩些少許殘渣。國慶、猴子和小軍三人這才如釋重負地長舒了一口氣。三人誰都沒有言語,只是默默朝著住處走去。
當踏入房間的瞬間,只見還有人在那里縱情歌舞、歡呼雀躍。三人掃視一圈,又相互對望一眼,無奈地搖搖頭,因為他們已然分不清那些究竟是人還是牲畜,隨后便無聲地回到自己的床上歇息。牲畜固然可怕,可畢竟只是牲畜。但當人撕去虛偽的外衣、露出獠牙之時,才最為令人膽寒。
國慶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中聽聞有人在爭吵,猛地從床上坐起。只見小軍正和一個老外糾纏在一起,兩人嘴里嘰里咕嚕地罵著,身后還有一群人在起哄。眼看著小軍被推了好幾個跟頭,國慶趕忙跳下床沖過去,將小軍拉到身后,雙目緊盯著推搡小軍的人。此人身材魁梧,面相兇惡,滿臉胡須,氣勢洶洶,嘴里咆哮著,活像一條即將爆發的瘋狗,小軍又怎會是他的對手?老外也瞪著國慶,國慶攥緊拳頭,毫無懼色。眼看著一場惡戰即將爆發,這時一陣哨聲將眾人的注意力轉移,原來是通知大家去吃晚飯,一群人便散開朝著食堂走去。大胡子老外覺得頗為掃興,用手指著國慶,然后又攥緊拳頭,意思是等會兒再教訓你,便轉頭離開了。
看著大胡子走出宿舍的門,國慶松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放松了下來。國慶轉過頭問小軍:“你怎么會招惹這號人物?”小軍回答道:“我咋會招惹他們,剛才我出去撒尿,回來就聽到他在背后罵我。起初我只當沒聽見,后來他又罵你們國家都是廢物般的黃種人,東亞病夫,我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沖過去推了大胡子一下,跟他對罵起來,后面的你就都看到了。”國慶聽后說道:“哦,原來是這樣,換作是我也會跟他們對著干。不過往后,一定要先通知我和猴子,咱們三人得團結一心。在這里,尊嚴是靠實力掙來的,誒,猴子呢?”兩人回頭一瞧,只見猴子還在床上呼呼大睡。國慶說:“哎,只要一沾床,就算天塌下來他也醒不了。小軍,把他叫起來一起去吃飯。”
猴子睡眼惺忪地起身,跟著他倆走進吃飯的地方。為防再生爭執,國慶帶著他倆找了個角落吃飯,并催促他們快點吃,吃完早點休息。小軍明白國慶的意思,但猴子不明所以,嘟囔了幾句。見他倆吃得快,也就跟著加快了速度。其實一進門,國慶就察覺到大胡子那幫人一直盯著他們三人。雖說暫時沒有進一步的舉動,但國慶感覺這注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吃完飯回住處的路上,國慶從一節干枯的大樹枝上用力掰下一段,裝進褲兜。
或許是太過疲憊,躺到床上的那一刻,所有的擔憂都隨著睡意被拋到九霄云外。直到次日清晨,被哨聲吵醒,所幸一夜平安無事。
今天依舊是 20公里跑,國慶拖在后面,保持與后面的車有一定安全距離,讓猴子和小軍跑在前面。小軍的速度明顯加快了些,速度控制得較為均勻,沒有大的起伏,呼吸調整得也不錯。人只要不服輸,適應能力還是很強的。猴子見小軍跑得頗為起勁,一下子激起了積極性,在后面緊追不舍。猴子雖說有點胖,但有在部隊的底子,身體素質沒得說,再加上在家里和國慶時常去爬山,體質保持得很好。他本能夠超過小軍,但并未這么做,而是保持一定距離跟著。雖然常和小軍拌嘴,但并無惡意,展現出了身為大哥應有的責任和態度。
跑著跑著,一個瘦高的老外從后面將小軍撞翻在地,未作停留,繼續向前跑去。小軍未加理會,爬起來繼續跑。起初猴子以為是意外,并未在意。但看到小軍超過幾個人后,那個瘦高個又繞到小軍身后,猴子感覺不對,便追到瘦高個后面跟著。瘦高個突然加速朝小軍沖去,就在即將撞上小軍時,猴子從后面一腳將瘦高個踹飛,摔了個狗啃泥。小軍被嚇了一跳,停下腳步。猴子沖過去又補上幾腳,然后昂著頭、撅著嘴、拍著胸脯對小軍說:“貪二代別怕,有我猴子在,敢他媽欺負咱們!”小軍用敬佩的目光看向猴子,并豎起了大拇指。這時瘦高個大聲叫嚷起來,十幾個老外沖著猴子沖了過來,猴子見狀一縮頭,招呼小軍往回跑。
國慶跑著跑著,突然看到一群人往回跑,頓時愣住了,感覺情況不妙。看到小軍和猴子,來不及詢問便跟著往回跑。可這么跑也不是辦法,眼看就要和后面的車相遇。這時小軍用英語大喊,后面的人聽到,一下子停了下來。看到前面車上持槍的人,無奈地掉轉方向。國慶三人喘了口氣,也跟著往回跑。猴子問小軍:“你說啥了他們就不追了?”小軍回答:“我說有人要逃跑。”哥仨隨后哈哈大笑。
然而哥仨高興得太早了,以大胡子為首的那群人雖然回到了跑步的方向,但他們排成一排,別人都能超越,唯獨壓制著他們仨不讓超過。他們往左,前面的人也往左;往右,前面的人也往右。猴子急了想要硬沖,被國慶拉住。國慶對他倆說:“沒事,別著急,不超也無妨,只要安全就行。”
就這么一直跑著,國慶他們已然落在了最后。感覺后面的車子隨時都有可能超過他們,可以說已經在生死邊緣徘徊。國慶原本以為時間一長,前面那一排肯定會有人掉隊,屆時就有機會超過去。可沒想到那些人體質不錯,關鍵是速度確實也不快。小軍說:“許哥,這樣不行啊,這幫人是想整死咱們呀!”國慶說:“是啊,我也有同感。”猴子大罵:“這幫狗娘養的,要不跟他們拼了!”國慶說:“不行,要是這樣咱們必死無疑。”國慶跟他倆小聲說了幾句,然后三人繼續跟著。
當看到遠處的終點柱子時,哥仨對視一笑,突然加速朝左邊沖去,將左邊的三人同時踹倒在地。其他人看到,以為時已晚,他們三人已經快速朝著終點沖去。
沖過終點的那一刻,三人才如釋重負地長舒了一口氣。但他們的喜悅伴隨著幾聲槍響瞬間消散,方才的志得意滿被大風吹得無影無蹤。雖說事情的發展與他們預先的計劃一致,也覺得那幾個人死有余辜,但面對現實,內心還是難以接受。被槍打死的三人正是被他們踹倒的三人。
當大胡子那伙人沖過終點時也未停下,而是氣勢洶洶地朝著國慶、猴子、小軍三人沖去。但此時三人顯得異常平靜,誰也沒有動彈,靜靜地等待著一場罪有應得的懲罰。
突然幾聲槍響,制止了大胡子那伙人,也讓所有人都停在原地不敢動彈,全都朝后面的汽車望去。邁克在車上大聲說道:“誰要是制造混亂,全部擊斃!”車子緩緩開到大胡子那伙人的面前停下,邁克接著說:“所有的一切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大胡子盡管心有不甘,但看到邁克的眼神,半張著的嘴也閉上了,一場風暴就此平息。
回到基地,國慶三人迅速吃完飯回去休息,不想與大胡子那伙人再有任何接觸。然而我無犯“狗”意,“狗”有傷我心。
也不知是幾時,國慶三人正睡得香甜,一陣劇烈的晃動將他們驚醒。原來是大胡子那伙人把三人的床踹散了。猴子和小軍起身就要動手,被國慶攔住。因為對方人多勢眾,他們三人動手肯定沒有好果子吃。大胡子朝著國慶的胸口就是一腳,將國慶踹倒在地。看著其他人也要動手,國慶趕忙大聲說:“猴子別動,小軍跟他們說有種單挑。”小軍沖過去,雙手攔住他們,提出單挑的要求。大胡子聽后哈哈大笑,連聲說:“OK,OK。”
大胡子讓人騰出場地,他興奮異常,不停地做出挑釁的動作。猴子氣得對國慶說:“哥,我上,一定揍死這個狗娘養的!”小軍也說要上。國慶對他們說:“還是我來吧,我有辦法對付他。”然后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要是有意外,你們倆沖出去找邁克。”
國慶剛走到場地,還沒準備好,大胡子突然一腳將他踹倒在地。大胡子揮舞著雙手,其他人也跟著起哄。國慶緩緩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微笑著朝大胡子走去。大胡子又是一腳朝國慶踹去,這次國慶一個側身,抱住大胡子的腿,用力向上一抬,大胡子重重摔倒在地。國慶順勢又用左肘狠狠砸在大胡子的胸口,疼得他嗷嗷直叫。兩人從地上站起來,左一拳右一腳地打斗起來。雖說國慶在體重上不占優勢,但動作靈活,左躲右閃,盡量保持一定距離,不與其糾纏,也頻頻擊中對手。再看大胡子,被累得氣得齜牙咧嘴、氣喘吁吁。他越是這樣,國慶越氣他,在場子里跑過來跑過去,趁大胡子不注意,就上去踹一腳然后跑開。雖說看起來國慶占了上風,但體力消耗巨大。大胡子被氣得嗷嗷直叫,他可不想一直這么耗下去。當國慶再次偷襲時,大胡子猛地抄起散了的床腿,朝著國慶就是一掄,這一下正好擊中他的頭部,國慶輕飄飄地倒在地上。猴子和小軍急了要上去幫忙,卻被旁邊的人攔住,他們倆大喊這是犯規,可在這里誰會在乎這些。
國慶感覺身體輕飄飄的,看到母親和女兒在向他揮手打招呼:“慶逗”“爸爸”。他想回應,卻怎么也發不出聲來,一著急,突然猛地睜開雙眼,頭部的疼痛隨之襲來,他雙手拍了拍腦袋。起初大胡子以為國慶再也起不來了,不停地沖著猴子和小軍狂叫。看到國慶緩了過來,小軍用英語大聲說道:“我們認輸,我們認輸。”可大胡子像條瘋狗一樣,沖過去騎在國慶身上就是一頓猛拳,雖說國慶用雙手護住頭部,但嘴角還是流出了鮮血。突然,他雙手猛地推開大胡子的雙手,迅速用左手從自己褲兜掏出前幾天裝好的一小節樹枝,使出全身力氣朝大胡子的腮幫刺去,鮮血噴涌而出。國慶沒有停手,繼續朝大胡子的肚子猛刺,自己也不知刺了多少下。隨著大胡子倒在地上,這場惡斗才宣告結束。看著這一幕,他的那些同伙也沒了之前的囂張氣焰。
小軍和猴子沖到國慶身邊,國慶對他倆笑了笑便昏了過去。他倆趕緊將渾身是血的國慶抬到床上,打來干凈的清水為他清洗,然后換上干凈的衣服。過了一會兒,國慶醒了,猴子端來一碗熱湯和一個馕。國慶吃完之后,體力恢復了一些。然后問道:“邁克是怎么處理的?”小軍急忙回答:“你們打斗的中途,我去找邁克,他來了之后,沒有阻止,只是在后面默默看著。打斗結束,他命人將大胡子的尸體拉到后面沙丘,然后大家就都散了。”國慶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