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二人,顯然沒想到韓成會突然發(fā)飆,齊齊的愣在那里。
韓成根本就不給對方說話的機會,繼續(xù)質(zhì)問道:“韓某就想知道,你們憑什么對韓某呼來喝去的?你二人代表著誰?大理寺嗎?還是刑部?又或者吏部?來,跟韓某說說,你倆算是干嘛的?憑什么把韓某帶到這么個地方,審問犯人一樣對待一位當朝七品知縣?說!不說出個所以然,韓某還不走了?大不了咱們就把這事鬧到金殿上去,讓當今官家評評理!”
瘦官員被韓成質(zhì)問的啞口無言,可是旁邊的胖官員顯然不吃這套,也站起身怒拍一下桌子,用手戟指韓成說道:“那某便告訴你!你涉嫌倒賣私鹽……。”
饒是瘦官員眼疾手快,也沒攔住胖官員把韓成的罪名說出來。
韓成心中一喜,但是臉上表現(xiàn)的怒氣沖沖,提高嗓音質(zhì)問對方:“好!說出來了是吧!那本官就跟你較這個勁了,你說本官倒賣私鹽,證據(jù)何在?拿出證據(jù),本官任你處置!若是拿不出來?嘿嘿!本官到大理寺告你個反坐之罪!”
胖官員聽對方要告他反坐,一瞬間就冷靜下來。
這兩位官員,就是前些日子去無棣和滄州城暗訪的幾人之一。
他們當時走訪的結(jié)果,要論真憑實據(jù),鹽山縣的倒是搞到不少。可說到無棣縣,也只是打聽到一些街上的流言。如果想繼續(xù)深挖下去,必須找到關(guān)鍵人物張三財。可事情就是這么巧,派人去抓對方的時候,卻撲了一個空。聽店里的伙計說,此人今日一早就出遠門了,也沒說何時回來。這一下就讓無棣縣這樁案子,走進了死胡同。
原本按照瘦官員的意思,既然查不到證據(jù),就放韓成離開便是。可誰想到對方的氣勢比自己還足,又趕上一同來辦案的胖官員是個火爆脾氣,一下讓這件事陷入了僵局。
瘦官員眼珠一轉(zhuǎn),就向著門外喊道:“韓知縣要的茶水呢?怎么還不端上來?”
他這么一句,就讓韓成的氣勢弱了幾分,對方已經(jīng)有了服軟的意思,韓成再糾纏下去,就有些胡攪蠻纏的味道了。
韓成順勢坐回椅子,翹起二郎腿看著面前二人。
片刻后,小廝端了一杯熱茶進來,放在韓成面前。瘦官員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這就讓韓成更不好再發(fā)作了。
瘦官員借機打圓場道:“韓知縣,都是為了公事,沒必要動肝火嘛。先飲口茶,消消火氣。”
韓成這才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浮沫。
就聽瘦官員繼續(xù)說道:“韓知縣,其實我二人此次前來,也只是想了解一下情況,完全沒有審問的意思嘛,還請你不要誤會。”
韓成就保持著低頭看茶湯顏色的姿勢,始終不答對方的話。
瘦官員在桌子下面踢了同伴一腳,又對其使了個眼色。
胖官員自然知道對方的意思,更知道確實沒有對方販賣私鹽的證據(jù),如果真讓韓成告一個反坐,自己也夠受的。先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一句,形勢比人強。這才在胖臉上,硬擠出一絲笑容說道:“韓知縣,劉某這些日子沒休息好,火氣大了些……?!?
韓成剛才也只是想在氣勢上壓倒對方,卻沒打算真讓其道歉。對面坐的可是兩位六品官啊,還是河北路轉(zhuǎn)運司的,這句道歉的話要是說出來,那仇可結(jié)大了。
他連忙伸手打斷對方的話,微笑說道:“這事要怪,也怪韓某年輕氣盛,嘴上沒個把門的。”
三人你來我往,幾句話就緩和了氣氛。
韓成見時機已到,才皺著眉裝作好奇的問道:“兩位上官,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客蝗痪蛠淼綔嬷?,還查起私鹽了?如果不涉及機密的話,能否跟韓某說說?”
胖瘦兩位官員,見對方這么問,彼此又對視了一眼,心中對韓成的那點懷疑也就此散去。
瘦官員也覺得沒什么可隱瞞的,這才把通過暗訪得來的一些消息,告訴了韓成一部分,主要還是無棣縣打聽到的流言。至于鹽山的那一部分,他卻只字未提。
韓成聽完對方的講述,一拍大腿說道:“嘿!真是人言可畏啊?!?
一炷香后,韓成再次回到議事的大廳,等待許久的幾名知縣,便紛紛圍了上來,向其打聽被叫出去的原因。
韓成沒著急回答,先掃視了一下房間,發(fā)現(xiàn)李重還沒回來,就知道對方怕是危險了。
他當然不能向幾人吐露實情了,只推說曹知州那邊有個賬目發(fā)現(xiàn)了點問題,事關(guān)無棣縣,就被叫過去解釋了一番。
韓成剛坐下不久,曹知州的貼身小廝再次走進房間,告訴眾人,曹知州身體不適,讓所有人各自回到縣里。
得了上官的命令,韓成這才跟隨著眾人離開知州衙門。
只是韓成并沒有著急回無棣,而是去了富昌貨棧。
當他對韓林說了剛才的事情后,這才心有余悸的說道:“剛才可真懸啊,要不是對方?jīng)]真憑實據(jù),侄兒怕是就完了。”
韓林微笑的搖了搖頭,一副胸有成竹的口氣:“二叔這邊早就安排妥當了,只要張三財一走,什么兇險都沒了。你只管安心就是。”
“二叔,您把張三財藏哪里了?”
“今天一早,我就讓韓九帶著他,去了萊州老家。那邊有咱們家族照應,躲上半年再回來。此事就算過去了?!?
韓成向韓林豎起一根大拇指,沒有二叔安排,今天自己還真不好過關(guān)。
韓林喝了口茶說道:“其實張三財不走,你也出不了事情。”
“哦?怎么說?”
“你以為那位韓同知只是向你示警?我猜他在轉(zhuǎn)運司那邊,也會做好一些準備?!?
韓成對韓贄一點信心都沒有:“二叔,侄兒覺得那個韓贄挺自私的,關(guān)鍵時刻為了保他自己,真能把我賣了?!?
韓林朗聲笑道:“別人或許有可能,對你卻不會。你不要忘了,他大部分的政績都是出自無棣,也就是出自你手。他如果把你賣了,對他沒半分好處不說,沒準還會引火燒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