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分明就是奈何橋，過奈何橋必須要喝孟婆湯，喝下孟婆湯，他們就會失去一切的記憶，那怎么能算是回到零夜大陸上呢？

廉霄沉著臉道：“我們走錯路了，我們不應該向前走，應該直接回去。”

說著，他就要帶著陌馨言往回走。

誰知，就在這個時候，黑白無常謝必安和范無咎兩人再次出現了，還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白無常還是那副笑瞇瞇的樣子：“在我們幽冥，任何人都是不能回頭的。”

廉霄的眼神冷了下來，道：“你們這是什么意思？”

熟悉的聲音在謝必安背后出現：“廉霄，你以為我們幽冥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嗎？”

閻卯再次出現，這一次她臉上的神情十分冰冷，她還是那么的美麗，這一次卻給人強烈的距離感，這樣才能感覺到她是這幽冥獨一無二的幽冥之主。

廉霄眼神一凝，道：“前輩，剛才您明明已經讓我們離開了。”

閻卯冷哼一聲，道：“在整個幽冥，向來都是我說什么是什么，剛剛讓你們離開，現在我又不愿意了，怎么樣？不可以嗎？你是我選中的人，我說是就是，你不愿意也無用！”

廉霄啞然，剛才這位幽冥之主的表現讓他根本沒看出來她竟然是如此的霸道，他現在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廉霄頓了頓，才道：“那您要怎么樣才能放我們離開這里呢？”

閻卯再次冷哼一聲，道：“想離開的話，就和我手下的十大陰帥接連過招，戰而勝之你們才能夠離開，不然你們就留在這里陪我吧。”

陌馨言臉色連變，她能感覺到面前的這兩位黑白無常都是靈神以上的修為，接連面對十個，他們獲勝的可能微乎其微。

陌馨言上前一步，道：“可還有別的法子？”

閻卯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神情：“公主殿下，你是零夜大陸上的公主，不是我們這幽冥的公主，這里不是你能說了算的。這樣吧，廉霄，我再給你一個選擇，要是這位公主殿下愿意為了你喝下孟婆湯輪回轉世，你就可以離開。”

陌馨言張了張嘴想說話，廉霄卻一把拉住了她，道：“我決定挑戰十大陰帥。前輩，別的就不用說了，我們是一起來的，自然也要一起離開。”

陌馨言抿緊了嘴巴，他真是個傻子，有一個人能出去自然是好，可是他偏偏選擇了最困難的辦法。

“好，有膽識，那就開始吧，謝必安，你先上。”閻卯露出強烈的欣賞之色，看陌馨言的眼神就有些復雜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都不能決定那個人最先遇到的是誰，而先來和后來的人肯定是不一樣的。有些人真的很幸運。

廉霄再次拿出極冰錘，讓陌馨言退到一旁。

這個時候的陌馨言已經做出了決定，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廉霄，忽然飛快地跑到了奈何橋上。

廉霄只覺得心跳都要停滯了，他也不假思索地想要上奈何橋，誰知道他上去的時候奈何橋開始瘋狂地晃動起來，他只好重新下來，道：“你這是做什么？快回來，我們能夠一起回大陸去的。”

陌馨言早已紅了眼眶，道：“我們當中至少要有一個人平安回到大陸上去，你的實力強大，在大陸上也有一定的地位，你回去是最合適的。”

廉霄的雙手在顫抖：“要回去也是你應該回去。從我們認識到現在，一直都是你在為我付出，你做的已經太多了。”

陌馨言微微一笑，笑中帶淚，美的驚人：“我這么做并不全是因為你。我是星隱帝國的公主，從出生起就享受著帝國的供養，也是父皇最疼愛的公主。如今星隱城破，我卻什么都做不了。可是你不一樣，你無論是實力還是能力都比我要強，你要答應我，無論如何，回去以后你要扶持三皇兄上位，完成父皇的遺愿。”

廉霄的嘴唇在顫抖：“我知道，我一定會這么做的，你先過來好不好？”

陌馨言搖搖頭，最后看了一眼這邊，頭也不回地接過孟婆手里的孟婆湯，一飲而盡。

很快，她的眼神漸漸變得迷茫，最后看向廉霄的眼神變得陌生，然后往前走，直至消失。

廉霄手中的極冰錘無意識地落地，然后自動回歸他的身體，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的眼睛已經完全變紅了。

閻卯的心像是被什么觸動了，說了這么一句話：“她還是個活人，就算這樣去投胎了，壽命也不會太長，最多活到和她現在一樣大的年紀就會回歸，然后循環往復，直到想起自己是誰為止。”

廉霄更是心如刀絞，有些喘不過氣來：“這是什么意思？她就算轉世了也不能好好活著嗎？”

閻卯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嘲諷：“要是你不想讓她受這么多的苦，就還有一個辦法，就是你投入這黃泉之中，看著她一次次經歷輪回，要是她看見你了，或許會想起些什么。”

廉霄的手心已經出現了血痕，這時忽然一松，他就這么毫不猶豫地跳進了黃泉之中。現在什么大陸上的一切，什么責任他全都忘記了，他只想好好陪著陌馨言，讓她不要那么孤單。

雖然他們在一起的很早，可是大家一直以來都忙著對抗天使族，不然就是忙著家族的事務，真正在一起相處的時間很少。就算是在少數的相處時間中，廉霄的身上總是背負著各種各樣的東西，陌馨言反而成為了他的一種調劑。其實到現在為止，他也沒有真正為她去做過什么，現在有了這個機會，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去做。

在跳下黃泉的一瞬間，無數的靈魂撲上來撕咬他的身體，很多都是在上面做了惡事，導致沒法投胎轉世的靈魂。廉霄卻任由他們撕咬，直接沉入水底。

黑無常范無咎的臉上有些不忍：“閻大人，非要如此嗎？”

閻卯吐了一口濁氣，道：“這是接任幽冥之主必要的程序，這一切從他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我們就等著那一天的到來吧。”

這一切廉霄都聽不到了，他只看著奈何橋上來來往往的靈魂，想要找到心中的那個人。

……

不知道過了多久，廉霄睜開了雙眼。

在這期間，他已經看到陌馨言在這座奈何橋上走了五次，可是她一次都沒有看向他。她的容貌沒有發生任何的變化，經歷了五世，就和閻卯說的一樣，她都是不到二十三歲就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死去了。

這一次廉霄睜開眼是因為他在奈何橋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南門寂。

廉霄如古井一般的心再起波瀾，南門寂也死了嗎？他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南門寂看著黃泉之下的廉霄，道：“廉霄，如今我們成功打敗了天使族，神界也已經重建。我們沒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了，除了你和陌馨言。有些時候，等待是無用的，只有主動出擊。成為了這幽冥的幽冥之主，一切都是你說了算。”

廉霄緩緩站起來，出奇的是，在這黃泉當中躺了幾百年，他還是原來的樣子。

看著面前的南門寂，廉霄道：“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南門寂點頭，道：“這是屬于你的考驗，她也只是你考驗的一環而已。這一切在你出生的時候就注定了，你還記得在你出生以后，精靈王對你做了一次預言嗎？”

廉霄點了點頭，道：“可是誰都沒有告訴我預言的內容究竟是什么。”

南門寂沉聲道：“這個預言就是你將會成為這幽冥的主人。這個預言不能告訴你，必須要在沒有外界干擾的情況下才能實現。所以，在你出生的那一年，精靈王，現在是精靈神，他來過幽冥一趟，將他的預言告訴了幽冥之主，所以你會經歷這一切。”

廉霄只覺得腦袋一片混沌：“你的意思是說，這一切都是早已注定的？包括馨言的輪回？都是在為我成為幽冥之主鋪路？”

南門寂點頭：“可以這么說。陌馨言有她自己的命運，其實閻卯和你說的不完全正確，陌馨言從出生起靈魂就是缺失的，所以她的修煉一直是有缺陷的。陌馨言的前世是為了拯救萬民而死的，所以這一世才會成為公主，受著大家的供養，一輩子不愁吃穿。她每一次的轉世其實都是在尋找丟失的靈魂。”

廉霄這么多年來的疑惑全都一掃而空：“現在大陸上怎么樣了？”

南門寂微微一笑，道：“新的神界建立以后，詹森老師成為了新的創世神，我也成為了神界的監察官。大陸上很多人都有了升入神界的機會，你們廉族現在依舊是大陸第一鍛造師家族，出現了很多鍛造神。現在大陸上只有一個帝國，就是星隱帝國。”

廉霄怔了怔，道：“原來我也沒有那么重要，沒有我的存在，大家還是按照預想中的完成了任務。”

南門寂搖搖頭，道：“你真正應該發揮能力的地方是這幽冥，并不是零夜大陸。要知道，幽冥之主的選拔是十分嚴苛的，可以說是百里挑一，你就是那個特別的人。好了，你該去做你應該去做的事了。”

話音一落，廉霄陡然驚醒，睜開了雙眼。

剛才和南門寂說話的場面還歷歷在目，現在再看奈何橋，哪還有他的影子？難道剛才的對話是自己在做夢嗎？這場夢也太過真實了吧。

廉霄試著催動自己的身子站起來。之前在陌馨言經過奈何橋的時候，他也試著站起來過，可是在黃泉的擠壓下，他渾身僵硬，怎么都站不起來。這一次，他卻輕易地站起來了。

于是，廉霄就這么暢通無阻地走到了酆都城，一路上沒有任何人來攔他。

來到酆都城幽冥之主的住所，廉霄發現，殿內只有她一個人，十大陰帥此時沒有一個在她身邊。

閻卯還是百年前的那副樣子，只不過現在沉靜了不少。見到廉霄，她露出了一個明媚的笑容，道：“你終于來了。”

廉霄有些意外：“你一直在等我？”

閻卯沒有回答，只是站起來道：“你陪我在酆都城轉一轉吧，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會一五一十地告訴你。”

廉霄默默點頭，跟在她身后出了幽冥之殿，來到了酆都城中。幾百年過去了，酆都城更殘破了一些，此時依舊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閻卯嘆息一聲，摸摸已經殘敗不堪的城墻，道：“在我小的時候，酆都城就是這副樣子了，到現在也沒有什么變化。”

廉霄沒有說話，因為此時的閻卯明顯是在傾訴，他只要靜靜地聽著就好了。

閻卯也沒有等待他的回答，而是接著道：“我的父親就是上一任的幽冥之主閻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