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誰都沒有真的離去。

沒點兒要命的事，誰敢上山叨擾君孟嘗啊！

王世安是自己有事。

朱大膽是村子有事。

……

王世安和朱大膽戰戰兢兢坐在君孟嘗的對面。

兩人坐在小馬扎上，如同認真聽講的好好學生。

坐下后，王世安臉上的汗水就沒停過。

小廝一邊擦拭著自己的汗水，一邊給王世安扇扇子，丫鬟也在一旁伺候著。

君孟嘗坐在兩人對面。

“你倆的來意，我已知曉，你們想請我幫你們驅除邪祟？”

他們忙不迭點頭。

“現在有一個問題，你倆同時來，總得有個先來后到吧。這樣，咱們搞一個競標，誰出錢多，誰先？怎么樣？”

“我沒有問題。”王世安點頭。

他覺得這樣很公平。

誰讓他時間不多，就錢多呢。

“我……我也沒有問題。”朱大膽哆哆嗦嗦道。

王世安詫異看向朱大膽。

剛才膽子挺大，怎么進來后就這幅模樣了？

“底價一兩銀子，你們出價吧。”

話音剛落，王世安立馬道：“十兩！”

君孟嘗眼神期待看向朱大膽。

朱大膽囁嚅半晌，“放棄！”

王世安不由挺了挺胸，比膽比不過你，比錢財糞土還比不過你嗎？

君孟嘗很失望啊。以為是個絕對高價，結果是個前所未有的骨折價。

誰不知道他出馬的價格童叟無欺。完全是根據客戶身價量身定制的。

客戶身價高，多收，身價低，少收，心情好，還可能不收。

沒成想第一次創新性收費，就遭遇了滑鐵盧。

“好了，你贏了，銀子拿出來吧。”

王世安不由多了一抹矜持的笑容。

他一揮手，小廝連忙取出一錠銀子。

君孟嘗接過銀子，在手心顛了顛。

“還請道長隨我來。”

“去哪？”

“回家除邪祟啊！”

王世安奇怪看著君孟嘗。

來時他就打聽清楚了。君孟嘗雖然詭異，這一點他深有體會。可也是個有真本事的，而且信譽不錯，沒聽說過收錢不辦事的傳聞。難不成自己要成頭一號冤大頭？

“我這個人不會撒謊，坦率的跟你說，你以為你遇上了邪祟，完完全全是你的錯覺。”

“什么？”王世安根本不接受這個說法，“可為什么我總感覺身體大不如前，腰酸背痛，失眠多夢，出汗還特別多……我嚴重懷疑我被女鬼纏上了，一到晚上，女鬼就來吸陽氣。”

“你說這些我都知道，是不是這女鬼還挺漂亮勾人的，纏上了就甩不掉，偶爾還不止一個？”

“漂亮？女鬼很漂亮嗎？”

王世安眼前一亮。

他想到了話本小說里的落魄書生。

書生在古廟不發奮讀書，專門偶遇漂亮女鬼。

“你再仔細想想？”

“女鬼我真沒見到過，聽你的意思，女鬼還不止一個，她還有姐妹？”

“對，她有很多姐妹。”

“那多不好意思！”

君孟嘗是徹底無奈了，“直白講，你腎虛了，是不是最近老去勾欄聽曲兒？夜晚，還留宿不回家？”

幾人神色古怪看向王世安。

王世安回想自從中了舉人，日日參加宴飲，夜夜流連花叢，幾乎住在花樓了。

花魁都換幾波了，他仍舊固執的堅守陣地。

他頓時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虛了。

想到這種隱疾為外人知曉，便坐立難安，臉上的汗水簌簌往下掉。

“不愧是白骨觀觀主，明察秋毫，火眼金睛，咱們后會有期，告辭！”

王世安抱拳欲走。

“白骨觀？走的時候麻煩看看門上的匾額，這地兒叫白云觀。”

鬧了兩個大烏龍，王世安是真沒臉呆了。

他尷尬無比的轉身就走。

只是轉身的時候，一個飽含不屑的聲音突兀響起。

“嘻嘻，什么狗屁白骨觀？也不過如此嘛！連老娘的真身都看不見，還什么白骨道人，徒有虛名的欺世盜名之輩罷了！”

驀的一陣勁風襲來。

“噗！”

仿佛漏氣的聲音響起。

王世安驚愕轉頭。

不知何時君孟嘗離開了椅子，伸出手掌印在了一個長發飄飄，臉色慘白的女人身上。

女人挨了這一掌，澎湃的胸脯，急劇漏氣縮小，身量也在變矮，直至變成了一個五六歲的蠢萌小姑娘。

小姑娘粉雕玉琢，雙眸含淚，小臉祈求的望著君孟嘗。

“小小女鬼口氣不小，若非害怕你傷到別人，道爺我在門口就把你超度了。”

君孟嘗正是趁女鬼最得意之際，給她來了個狠的，果真一擊得手，順利無比。

他微笑著走上去，就要送女鬼去見閻王。

王世安急了，“且慢！”

君孟嘗笑容不減看向王世安，“咋了，還想收個干女兒不成？”

王世安遲疑道：“她……”

“噗！”

君孟嘗驟然一巴掌拍在女鬼的額頭上。

一如之前，女鬼根本來不及躲閃。手掌印在了女鬼的面門上，女鬼的面部變得猙獰而陰森，終于有點恐怖味道了。

“臭道士你等著，我就是做鬼……死鬼……都不會放過你！”

女鬼的相貌急劇變化，一會兒變成男人，一會兒變成女人，一會兒變成老人，一會兒變成污漬斑斑的乞兒……直至徹底龜裂蹦碎，化為一道精純的陰氣，統統被君孟嘗吸收。

“陰氣+1200。”

君孟嘗砸吧砸吧嘴，意猶未盡。

這女鬼有點道行，也有點意思。

“她……究竟是男是女？”

“重要嗎？”

“這鬼之前一直騎在我的身上，對嗎？”

“她是女鬼！”

“真的？”

“當然！”

“那她的相貌為什么會變化？”

“可能她害死了這些人，潛意識記住了受害者的相貌。也可能是一種神通，她可以變幻成這些人的相貌迷惑一些凡夫俗子。”

王世安自閉了。

他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事情不是他想象的那樣。

“她吸了我那么多陽氣，我會不會大病一場？”

“不會，只需戒色一年就行了。”

“啊，這還不如大病一場呢。”王世安又道：“觀主可有什么辦法助我恢復身體？”

“恢復身體，貧道確有辦法。不過，那是醫師的業務范圍，我和他們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

套路王公子熟悉，老鴇還說藝伎賣藝不賣身呢，還不是嫌錢不夠多。

“我加錢。”

“那……就沒問題了。”

“不是說井水不犯河水嗎？”

“我不是河水是洪水。”

“咳咳……一百兩夠嗎？”

“加倍！”君孟嘗解釋道：“剛才驅鬼要便宜了，這是補償價。”

“呃……好吧。”

仿佛想到了什么，君孟嘗轉頭對已經看傻了的朱大膽道：“你的事情麻煩一些，晚上我會去一趟。”

“多謝觀主。”

朱大膽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一個頭。

剛才的實戰畫面還在他腦海里閃現呢。

觀主不負盛名，果真是一位扎扎實實的得道高人。

朱大膽還想再磕兩個，君孟嘗一揮衣袖阻止了，別以為磕頭快就不用給錢了。

“別磕了，回去準備五十斤魚肉。”

“是，觀主。”

“好了，現在輪到給你治療了，寬心，付了錢，我一定會把你治好，就剛才那樣的女鬼，你能讓她魂飛魄散。”

王世安咧嘴笑了，隨即連連擺手，“也不用那么強，我這人其實很節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