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回家吧。”姚朝武語氣溫和，“現在已經很晚了。”

訓練結束，現在的時間竟已經到了晚上七點，夜幕早已降臨。

葉亭序等人向他們告別：“姚校長再見，江老師再見。”

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江晟不禁感嘆：“姚校長，你怎么看？”

姚朝武略有些沉吟：“沈教官雖然有些借題發揮的嫌疑，但也能看得出來，對他們心存愛護。”

“蘇紈他們確實是難得一見的天才，可這個世界有著太多天資聰穎的年輕人，他們本當有燦爛的前程，卻如蘭草一般摧折，美玉一般粉碎。”

“如果他們是傲氣，便想辦法挫掉他們的銳氣和棱角，人類最大的優點就在于智慧，虛浮的鋒芒會影響人的智慧。”

“可現在看來——”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敢于挑戰人體的極限，并且依靠堅韌的意志超越自身的極限，這樣的人，總是值得信賴的。”

“除去天賦外，他們的身上還有著更多優良的品質。”

想要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首先需要擁有一顆強者的心。

“一個完成120公里的武道學徒……”江晟環顧著體育場，搖頭輕嘆，“真是個瘋子。”

他眼睛發亮，心底猶自有著一絲震撼。

他們自然能看出，葉亭序一直都是在生理的極限下拼命堅持，可是能夠在生理的極限下，依舊堅定相信自己，又何嘗不是強大的勇氣和膽魄呢？

“大夏自古延續至今，歷經無數風雨，但從未有任何一個時代，會如現在這般艱難。”

姚朝武唏噓道：“可正因一群群少年如野草般生長，一位位戰士如烈火般焚燒，人類的歷史才沒有永墜黑暗。”

以前的敵人，終究是血肉凡軀的人類。

可現在的對手，卻是那城市外游蕩的無數怪獸。

它們兇殘可怕，它們冷血無情，它們占據著天空、陸地和海洋，沒有任何循序漸進的機會，當踏入那片荒野，死亡就將如影隨形。

尤其是那無盡的海洋，至今都是人類的禁區！

海洋覆蓋了超過70%的地球表面積，沒有誰知道在那深海中孕育著何其繁多的怪獸種族。

只知道每隔一段時間，都會誕生出現新的怪獸王者，給人類帶來新的危機。

江晟的神色肅穆起來：“為了人類！”

“為了人類！”

姚朝武的聲音也同樣堅定。

……

葉亭序三人向著體育場外走去。

“不得不說，我真是越來越想要擊敗你了。”沉默良久的鄧元重忽然開口，深黯的眼底隱隱升騰著戰意。

葉亭序瞥了他一眼，微笑道：“那得看你的本事了，去哪？”

“不是現在。”鄧元重搖頭，“我的氣血已經達到煉臟圓滿，并且在格斗上有著絕對的自信！你的體能雖然很強，但在我們的比試中起不到什么作用。”

“下個月！”

他犀利的眼眸盯著葉亭序，依舊是那般凜冽桀驁：“如果下個月的模擬考前，我還沒有突破武者，我會主動向沈教官申請，對你進行挑戰！”

“到時候我再和你一決勝負！”

鄧元重神色鄭重，顯現出對葉亭序這位對手的期待和敬重。

葉亭序眉頭微微舒展，正色道：“好。”

關于鄧元重的種種消息，他也有所耳聞，確實是一位值得重視的對手。

鄧元重在格斗術上的造詣很深，距離武者只差半步之遙，用來檢驗自身，再好不過。

當然——

在鄧元重的眼里，自己或許也是扮演著這樣的角色。

得到葉亭序肯定的答復后，鄧元重微微點頭，隨即就大步流星向前走去。

“真是對干架有著異常熱情的家伙。”葉亭序笑了笑。

“難道你自己不是嗎？”蘇紈清澈婉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她揶揄笑道，“對干架有著異常的熱情，這種評價怎么看和你也脫不開干系。”

“額……”葉亭序看了過去。

一身暗藍色校服的她，少了幾分往日的淡雅古韻，可更襯出婀娜的腰線和少女的氣息。

靈動的眼睛猶如晨曦中的露珠，活潑而富有生機。

葉亭序隱隱覺得，在她的身上少了一絲清淡出塵的疏離感。

“那你可誤會我了。”葉亭序笑道，“我很講禮貌的，很少動手，真要說的話，我對干飯的熱情要大得多。”

“所以……”

他話鋒一轉：“我有榮幸請你吃飯表達感謝嗎？”

向對方發出“有時間一起干飯”邀請——

蘇紈沒有說話，一雙剪水秋瞳靜靜看著他，美麗的臉頰上似乎漾著動人的色彩。

空氣都隨之靜謐了片刻，才聽到她的回答：“那我可不客氣了哦。”

葉亭序心不禁隨之一跳。

他原本發出邀請，只是為先前一路上蘇紈的保護表達謝意，對方答應也好，拒絕也罷，都無關緊要。

可在被那雙明亮的眼睛久久注視的時候，他竟然有種忍不住屏息沉溺的感覺。

“壞了，她會下蠱！快離她遠點，我一心只有武道！”這是來自理智的勸誡。

“她很漂亮。”這是……這是客觀事實。

這不是理不理智的問題，主要是葉亭序比較尊重客觀事實。

他腦子里念頭掠過，暗自搖頭一笑。

其實也只是想想，葉亭序并沒有這方面的打算，現在的他，還有著很多的事情要做，可沒有這份精力。

最重要的是……他從不向往不對等的關系，這并不會讓他感到愉快。

他時刻記得，現在的他，還僅僅是一位武道學徒。

……

他們走出體育場，雖然只是七點多，但夜色已經很是深沉。

可迎面而來的景象令人意外。

只見摘星班的諸多學員并沒有回家，而是在體育場外翹首以待。

“嗯？”葉亭序笑著走上前，“你們這是在整哪出？”

“我們從老師那里聽說了消息。”蕭朝新抿了抿唇，正色道，“今天訓練的事情，明明多虧了你們，我們才有機會留下來，最后卻要你們代為受過，令人慚愧。”

“哪有你們說的那么嚴重。”葉亭序搖頭笑了笑，并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他和人群中的廖承周對視了一眼，他站在角落里，表情沒有平日的活潑開朗，應當是為這件事耿耿于懷。

葉亭序遞過去一個安撫的眼神。

且不說自己并沒有受什么苦，便是真受些苦頭，就有機會讓廖承周高考成績有所提升，那也是很好的事情了。

忽然——

“2077級摘星班！”蕭朝新一聲高吼。

“嘩——”

在場的摘星班學員整齊劃一，身軀筆直，向他們敬了一個軍禮。

路燈撒下斑駁的銀光，在那一縷縷銀光的渲染下，如此特殊的一幕，映在葉亭序的眸光里，也讓身旁的蘇紈略微有些失神。

他們心底不由升起一絲感動，那種被信賴和認可的感覺，很難形容。

蕭朝新的高吼聲也吸引了姚朝武和江晟的注意。

他們站在后面，遙望著這一幕，眸光微微閃爍，心靈都在顫動。

“年輕人，就是有朝氣。”姚朝武萬分感慨，“也總能做出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

他仿佛在怪罪著什么，語氣中卻滿含著期盼和欣慰。

葉亭序和蘇紈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后心有靈犀般，同樣敬軍禮回應。

剎那間。

葉亭序對沈鶴的話，仿佛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她想要讓自己感受到的，原來并不僅僅是選擇承擔而帶來的痛苦，還有著選擇承擔而帶來的快樂。

這是壓力，同樣也是動力。

在這樣的世道，每個人都必須逼迫自己成為一位“戰士”，而他漸漸明白……所謂“戰士”的決心。

……

晚上。

葉亭序的房間。

他一如既往進行了雷音呼吸法和周天導引術的修煉，氣血鼓蕩，隱隱生出更強大了一分的感覺。

“我的氣血更壯大了。”葉亭序感受著身體內涌動的力量，面露喜色，“我覺醒‘黃金心臟’，氣血值提升到2.5，這才僅僅過去四天，竟然又有所長進。”

當然。

與其說是四天，其實主要就在于今天。

“落地生根”乃是導引術，最重要的作用就是宣通氣血，不停轉換自身重心，讓壓力分散在身體各處，也是對身體各處進行鍛煉的方法。

強大的訓練量，甚至對葉亭序的身體都造成損傷，再加上最后服用的生物藥劑，抹去了弊端的同時，也將好處盡數消化。

平時想要提升氣血，沒有如此輕松。

“不過今天的‘落地生根’倒是給了我啟發。”葉亭序暗自思忖，“周天導引術共分37幅圖，以前我只是學到了形，但沒有學到神。”

“或許這些導引圖，以武道學徒的體魄存在很大風險，但我的呼吸法和心臟都遠超常人，未必不能嘗試。”

他點開手機，開始挨個仔細搜索起來。

但是花了半個小時，依舊在網絡上一無所獲。

“也對。”葉亭序輕聲自語，“武道修行，容易行差步錯，網絡上能找到的信息，都是比較基礎的，真正重要的信息，都是限制流傳。”

“要不然直接問沈教官？”

“也不知道她會不會搭理我。”

他心里想著，但又覺得就算不搭理自己，自己也不吃虧，表現求知欲總不是壞事。

葉亭序迅速在手機的虛擬投影屏幕上快速點擊，通過學校官網向沈鶴發送了一封郵件。

等了十幾分鐘，仿佛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音。

“算了，過段時間在學校請教看看吧。”他也不失望，直接放下手機，準備關燈休息。

“叮——”

手機忽然傳出輕微的提示音，葉亭序連忙點開。

“這是……”他眼眸中迸發出驚喜之色。

只見這封郵件里，竟有著大量的怪獸圖鑒、分析圖，還有著一幅幅導引圖的深層次修煉講解，在他眼里，簡直就是一座巨大的寶藏！

足以讓他在武道學徒階段，脫胎換骨！

“沈教官可真是好人啊。”葉亭序看著手機郵件，發出由衷的感慨。

“第7幅，第9幅，第14幅，第23幅，第28幅，第34幅，暫時不要研究，其他按照順序修煉即可，持之以恒，切勿外傳。”

“——沈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