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你剛剛在笑什么,告訴朕,在笑什么?”
我正焦頭爛額,不遠處的人群里突然傳出一陣吵鬧聲來。
三個白人男子將嘉慶圍在中間,比對著手里滿人的舊照,在哈哈大笑。
嘉慶怒目圓睜,可惜這個天下早就不屬于清朝了,白人男子的肆無忌憚讓他又氣又急。
我走了過去,將嘉慶護在身后。
那幾個白人男子嘴里還在說著“longbraidedman”,嘲諷嘉慶是個長辮子男人。
幸而嘉慶聽不懂,不然更氣憤。
我咬著牙用英語制止了這場鬧劇,平靜地反擊他們。
那三個白人男子見我是個女人,用不懷好意的眼神上下打量我。
其中為首的那一個俯下身,表面在夸我漂亮,實際上暗地里在譏諷東方女子的特征。
我是真的很想一拳掄過去,但鑒于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而且那么做不太利于兩國交好,于是我回了他一個微笑。
但是我會就這么屈服嗎?
不可能。
我在他面前平靜地抬起手,微笑地盯著他,手快速地做著道家的結印手勢。
面前三個男人的臉色越來越驚恐。
最后我雙指并攏指向他們,笑容甜美地說:
“blessyou.”
他們三個被我嚇得一直鞠躬道歉,讓我取消了在他們身上下的詛咒。
切。
我白了他們一眼,扯著嘉慶就要離開。
誰知道這個時候警報響了。
不好,中國館開放了。想來是有人發現了文物不見了。
我和嘉慶的位置離出口有點距離,趁著博物館還沒封鎖,我倆馬不停蹄地跑了起來。
在館內一片混亂的時候,我和嘉慶順利跑出來博物館。
但我不敢松懈,忙一拖八帶著大家往機場的方向沖。
一邊跑一邊麻溜地給大家買最近的機票回國。
但是買著買著我就停下了腳步。
大家都扶著膝蓋直喘氣。
“姑娘,怎么了?”
我神色嚴肅地站在原地,沒有回話。
因為我不知道該怎么和他們說,坐飛機需要身份證和簽證,而他們沒有,這意味著他們回不去了……
八雙眼睛都滿懷期待地盯著我,每一個人都在翹首以盼和我一起回家。
這樣殘忍的消息讓我怎么能夠說出口。
12
面對大家的疑問,我的雙拳握緊又松開,最后只能勉強扯出一絲笑容告訴他們先去我的住所歇一會,到時候再安排他們回去。
他們也沒有不高興,反而興沖沖地跟在我身后,左瞧瞧右看看,對外面的世界充滿了好奇。
幸好當時覺得應該住的舒服些所以租了個大房子,否則就今天這么多人,還真安頓不了。
“哇,這是什么?”
小執壺跑到電視機面前好奇地打量。
我告訴她這是電視,隨后按下了遙控器,電視亮起了畫面。
好巧不巧,這個頻道里正在放煙花,在空中炸開的那一聲巨響讓我屋里所有的文物都嚇得蹲在了地上。
這對他們來說,是不是和當年的炮火聲很像呢?
想到這里,又想到搞不定的身份證和簽證,我的心情愈發惆悵。
到底該怎么辦呢……
想著想著我就睡著了,一夜未眠又風塵仆仆地奔來跑去,我實在是累壞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才慢慢醒過來。
外面的天很昏暗,我的周圍也沒有嘰嘰喳喳的吵鬧聲,我突然一陣心慌。
“四龍壁?小執壺?雙羊尊?唐伯虎?”
我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在屋子里四處尋找,可沒有人回應我。
壞了,不會是又回到博物館了吧?
我著急忙慌地穿鞋就要回博物館找,卻聽見閣樓里傳來輕微的聲響。
閣樓?
我帶著疑惑輕輕地走上閣樓,借著微弱的光看見那幾個跨時代的文物都蜷縮在一起睡覺。
小執壺緊緊抱著花鈿的胳膊,熟睡的時候還無意識地蹭蹭。
唐伯虎則和墨竹圖躺在一塊,想來也是隨意慣了,姿勢瀟灑地很。
嘉慶倒沒有躺在地上,而是找了一個能坐的地方,坐著休息,四龍壁盤腿坐在他腳邊,睡著后的腦袋靠在了嘉慶的腿上。
雙羊尊就不用說了,親兄弟,原本的樣子就是并在一起的,現在也是哥倆好,互相枕著睡覺。
夕陽透過閣樓的小窗照射在他們臉上,那一刻,我仿佛透過他們見證了文物歷經的百年滄桑,孤寂又安詳。
我想了很久樓下的房間沙發哪都能睡,為什么偏偏要擠在閣樓里。
后來我才想明白,他們被帶到大洋彼岸時,一路上都是被蒙在箱子里黑漆漆地過來的,甚至在這邊也總是被關在擁擠的展示柜里,這樣已經習慣了。
看見他們這樣安安靜靜地縮在一塊,仿佛我剛開始看見他們時,安安靜靜地待在玻璃展示柜里一樣,讓我忍不住心酸落淚。
我一定要把他們都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