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七蒔從側(cè)面看著劉卿因恐懼而扭曲變形的臉，也笑不出來了，她的好奇心被成功地勾引了出來，偏偏劉卿在這時改了話題：

“巫姑喜歡吃甜食，我們一會到前邊的食品城靠一下邊兒，你進(jìn)去給她買盒棗泥月餅，再來一提新鮮的奶油烤麩，她老人家就跟小孩子似的，有好吃的必定有求必應(yīng)，哈哈。”任七蒔沒接話茬，反而問道：

“你說她叫巫姑，莫非她跟古書中所提到的靈山十巫有什么牽扯？”

“十巫？還有其它巫神？哎吆我的媽呀，那我可不知道，光巫姑一個人就很厲害了，那再加上九個，組團(tuán)出來做法，估計這城里的鬼怪能給弄絕種了。”劉卿很認(rèn)真地吐了吐舌頭，任七蒔忽然有了擺龍門陣的沖動：

“相傳，靈山十巫中唯一的一個女性巫姑，是炎帝的小女兒，名叫瑤姬。巫姑的出現(xiàn)，宛若人們在漫長的黑暗中見到了光明，在行進(jìn)的沙漠中，遇見了奔涌的甘泉。巫姑的降臨，使古蜀國的大河流域萬物復(fù)蘇，呈現(xiàn)出一片蓬勃生機。據(jù)說這個巫姑聰慧秀麗，既有沉魚落雁之容、更有羞花閉月之貌。她不僅善事鬼神，而且百般辛勤地幫助大禹治理江河。在幫助大禹功成名就之后，才來到古蜀國大河流域的寶源山下，對山中流淌的天然鹽泉，先是率眾日曬、后經(jīng)火煮，予以研制；巫姑濟(jì)世救人、關(guān)心民眾，終使白花花的巫鹽，在寶源山下的一個鎮(zhèn)子里誕生了。在生產(chǎn)、生活實踐中，巫姑還發(fā)明了鹽水腌制臘肉。所以人們還叫她鹽水女神。”

“哇，莫非是真的？”劉卿低叫了一聲，任七蒔意識到了異樣，連忙追問：

“什么？”劉卿把正方向盤，躲過一個掙命的銀色福特，以猶疑的口氣說：

“之前我在巫姑家前廳的博古架上看到好大一塊酷似大鹽塊的東西，心說，這也太像鹽疙瘩了，可又一想人家主人這樣的神秘身份斷不能沒品味地擺塊鹽疙瘩在這么顯耀的位置，肯定是我沒見過市面不懂這物件的來歷。如今聽你這么一說，那巫姑本就是鹽水女神的話，擺塊自己的產(chǎn)品有什么奇怪的，哈？”

“哈你個寶氣!”任七蒔樂：

“照你這說法，那巫姑就是靈山十巫里的巫姑本人了？怎么可能，靈山十巫畢竟是那本古代故事書里編出來的人物，那書神大發(fā)了，什么上古的地理、歷史、神話、天文、動物、植物、醫(yī)學(xué)、宗教以及人類學(xué)、民族學(xué)、海洋學(xué)，甚至上古時代的科技史，方方面面無所不涉及，正所謂內(nèi)別五方之山，外分八方之海，記其珍寶奇物，異方之所生，水土草木禽獸昆蟲麟鳳之所止······”

“這書我也知道，還看過，說的都是山上、海里的神怪動植物，可這跟靈山十巫有關(guān)系嗎？”劉卿不耐煩地打斷了任七蒔不厭其煩地掉書袋，噎得她翻了翻白眼，還是回道：

“那當(dāng)然還是有關(guān)系的，畢竟這本書是大禹把他在治水的過程中走遍九州四海遇到的奇珍異事，繪制成書，而巫姑是跟著大禹治水功成名就后才離開的，那么這本古書里的內(nèi)容她都是親身經(jīng)歷和見過的。”

“呵呵呵。”劉卿得意地笑：

“這么說，你也承認(rèn)巫姑現(xiàn)實中是存在的，而且她和我們要見的巫姑是一個人咯？”任七蒔懶得再爭執(zhí)，舒服地縮起肩膀在座位上下滑了幾寸，選擇了一個相對舒服的姿勢：

“不要偷換概念，我可沒這么說，上古神仙怎么可能出現(xiàn)在你我這樣的凡夫俗子的眼前，無非是打著神仙徒子徒孫的旗號狐假虎威混口飯吃而已，要是有些本領(lǐng)倒也算了，如果就是口舌上厲害一些，那就太無趣了。”任七蒔的話音未落，擋風(fēng)玻璃前忽然一片白茫茫，車子也是沒緣由地猛烈晃動起來，劉卿叫出的聲音都變了調(diào)：

“哎--哎--哦--哎--哦--哦--天哪，怎么辦！”車前的盲區(qū)逼仄令任七蒔瞬時坐直了身子，向兩邊看，卻可見一切正常，車窗外的景物有序地后閃，意味著車子正平穩(wěn)地向前，可是身體卻能感到劇烈地晃動，像騎在一匹瘋狂尥蹶子的野馬背上，這種詭異立刻可讓一個正常人冰化，任七蒔卻立刻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她快速雙手空心合十，兩眼虔誠地緊閉，嘴里同時反復(fù)念叨：

“神靈莫怪罪，我有眼不識泰山，我知錯了，再也不敢了。神靈莫怪罪，我有眼不識泰山，我知錯了，再也不敢了······”就如劇烈晃動毫無征兆地來，又沒來由地消失了。任七蒔睜眼望向前擋風(fēng)玻璃，視野已恢復(fù)清晰，那團(tuán)霧早已不知去向，劉卿將趴在方向盤上的前胸后撤，邊放松快握出水來的雙手，邊長長地吁了口氣說，

“我滴活仙人，哦，活仙人啊，活仙人！啊，我都佩服我自己竟然還開著車子乖乖！小七，拜托你積點嘴德吧，再這么來一出，咱倆估計得換個地方見了啦！”驚魂未定的任七蒔一句話也不敢說了，直挺挺地坐著似仍在回味剛才的經(jīng)歷。倒是劉卿，嘰爪抱怨幾句后立刻恢復(fù)了八卦的本色：

“這回你相信了吧，巫姑那可不是蓋的，當(dāng)然啦，最初我和你一樣都是傻白甜，但那天接下來發(fā)生的事讓我毫無保留地成為巫姑的‘鋼粉’。”任七蒔安靜地聽著，

“剛兒我不是說了嘛，聽巫姑講完蜀王修伏牛大道而致秦王完美滅蜀的事，我毫不掩飾自己對眼前這個凡到骨子里女人的不信任，巫姑卻并不理會我，接著發(fā)她的牢騷，

‘明明眼前的這條伏牛大道就是禍殃之引，這些一味粉飾太平的小東西們卻還為它唱起了贊歌，真真是世風(fēng)日下，人心不古······’突然公園門口傳來了幾聲尖叫，然后就是哭嚎聲，周圍的閑散人等立刻從四面八方匯集了過去，我很自然地跟那女人對了一下眼色，就好像我們多少年來一直這樣，然后，我們一起擠進(jìn)了人群，看見一個三四歲光景的小孩子，癱臥在一個秋千旁，顯然是玩得開心時突然從秋千上摔了下來，撞到頭部，于是出現(xiàn)了嚴(yán)重的癲癇癥狀。我知道那是癲癇，因為我有個患癲癇的弟弟就那么走了——這話題暫且放下，救護(hù)車一分鐘就到了，但來的醫(yī)生都嚇壞了，因為，通常癲癇病人會廠20分鐘以內(nèi)恢復(fù)正常，理論上人體也不太可能承受超過20分鐘以上的癲癇，有醫(yī)生曾對我形容說，癲癇10分鐘，就像把腦袋泡到水里10分鐘的感覺一樣，你的大腦會極度缺氧，但身體還在保證你不會死亡。

似乎是默契，我和那女人一起上了救護(hù)車，一起去了醫(yī)院，我們甚至一起走進(jìn)了手術(shù)室，奇怪的是，我們倆就像透明人，沒有人阻攔我們。在接下來的治療中，各種抗癲癇藥物都不管用了，醫(yī)生們感到有顆巨大的雪球滾下來，他們努力的頂住雪球，卻束手無策。那孩子就像電影《驅(qū)魔人》里的場景一樣，直直的從手術(shù)臺上彈了起來，雖然身體被綁著，但肌肉的力量大的讓人難以置信，一次又一次的把身體彈起來，所有，所有的藥物不管用了，這次發(fā)作整整兩個小時以后才停止。她雖然還有呼吸，但是，醫(yī)生們無奈的宣布這個孩子已經(jīng)腦死亡，成了植物人……母親在她床邊，非常傷心，而父親則抽動著臉上的肌肉說，那就上醫(yī)腦子的藥吧，醫(yī)生們則費勁腦汁地想向這對父母解釋清腦死亡和植物人的問題。

那女人上場了，她在主任醫(yī)師和他的追隨者離開后，向孩子的父母說，

‘孩子的靈魂飛走了，但她有辦法幫他們重新追回孩子的靈魂，她可以溝通靈界，她有一柄劍、一張鑼、一組響鈴和一匹飛馬，她像變戲法一樣展示了那匹飛馬，看到的人包括我，那飛馬是一條三米長，25厘米寬木板，只要接上榫卯，就是家常的長條板凳，但這條板凳在她的手里，不是家具也不是象征，而是一匹真正的飛馬，可以在冥界穿梭，可以像詩歌里說的那樣，上窮碧落下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