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

溫晴雯下車后，我直接去了公司，準備和王錦程碰頭。今天有個重要會議，涉及那塊地的最后一輪競標，我們都希望盡快結束這場拉鋸戰。

“怎么樣，會議進行得順利嗎？”

王錦程抬頭看我，眉頭微皺，神色間透著疲憊和不耐。他的西裝外套搭在椅背上，領帶松垮著，桌上文件攤得凌亂，幾張紙上還沾著咖啡漬，角落堆著三個空咖啡杯——顯然，他的早晨并不愉快。

“我越來越討厭這個項目了。王立云根本沒打算讓我們順利拿下這塊地。”

王立云，麥卡利斯實業的CEO，這幾個月，我們一直和他的公司僵持在競標戰里。他的策略簡單又有效——每次都比我們高一百萬，恰好讓我們的報價被拒，然后逼我們重新談判。

“要不干脆放棄？等他再抬價，我們直接撤，去看看另外兩處房產。它們也在同一區域，同樣能滿足我們的需求。”

王錦程嘆了口氣：“之前已經否決了那兩個選項。”他頓了頓，話鋒一轉，“不過，我有個新方案。”

他翻找著桌上的文件，最終從一堆資料里抽出一個文件夾，撫平封面的褶皺遞給我。他嘴角帶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讓我隱約覺得，這東西要么讓我眼前一亮，要么讓我頭疼。

“什么？”

“自己看。”

我坐到他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翻開文件夾。第一張照片是一塊空地，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揚了揚下巴，示意我繼續翻。第二張照片上，那塊地上立著一塊“出售”告示牌。最后一張，是周邊環境的航拍圖。

“這地方……離我們競標的地塊，只有半英里？”

“對。但關鍵是，它離恩慈藥業更近。而且旁邊還有塊空地，我們可以一起拿下，改造成封閉式游樂場，旁邊再建停車場。”

聽他這么一說，我已經能想象出藍圖。買下這兩塊地，我們就能按照需求從零開始建造一座全新的大樓，配備廚房、臨時集體宿舍、心理咨詢辦公室、個人和團體治療室，甚至還能設個小型診所——這遠比改造現有建筑更有優勢。

仔細一想，這或許是個更好的選擇。不僅能甩開麥卡利斯公司，還能打造出最符合我們需求的空間。

“這次，你可能真的幫我們解決了個大難題。”我合上文件夾，“什么時候能去看地？”

“明天我就聯系中介。不過，咱們其他三個工地也出了點狀況。”他揉了揉眉心，語氣有些煩躁，“今天早上，食品發放站的施工現場，一臺推土機突然壞了。主管檢查后發現，油管上有明顯的劃痕和凹槽，像是被人故意破壞的。”

我眉頭一皺：“什么鬼？”

“這不是意外，林宇，肯定有人在背后搗鬼。”他語氣低沉，“我會讓李峰查查，同時給三個工地加派夜間保安。”

到底是誰在搞事？

——

幾個小時后，我處理完郵件、更新了一些貨運清單，回了幾個電話，時間也差不多了——該回家準備晚餐了。

蕓蕓一直賣關子，死活不肯告訴我晚餐地點，只說我一定會喜歡。她越是這樣，我就越好奇她到底在搞什么。

每次看著她，我都會忍不住想，她什么時候長這么大的？而我，又錯過了多少？

我愛她，遠比語言能表達的還要深。

如果她媽媽早點想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就好了。她那若即若離的態度，每次都快把我逼瘋。我從不是個能忍耐的人，如果她給個明確答案，我什么都愿意滿足她。可她不開口，我就只能繼續這樣過日子——一次次短暫又無意義的放縱，至少能讓我暫時忘掉那些夜晚的夢魘。

——

“爸爸！”

這是蕓蕓第一次叫我“爸爸”，我的心猛地一顫，眼眶瞬間泛酸。我趕緊眨了眨眼，把她抱起來，又輕輕放下。她拉著我的手，興奮地往屋里拽。

剛進門，我的目光就落在樓梯口。

溫晴雯正從樓上走下來。

我腦海中猛地閃回到今天早上——她跌進我懷里，抬頭看著我，目光停留在我的唇上，那一瞬間，眼神熾熱得讓人心跳加速。我完全可以吻她，可最終，我還是后退了。因為我知道，如果真這么做，事情就不會這么簡單了。

“蕓蕓，你是不是忘了點東西？”

溫晴雯話音剛落，蕓蕓眼睛一亮，立刻轉身沖上樓，沒多久又跑了下來，手里多了一個小禮盒和一張禮品卡。

“生日快樂，爸爸！”她笑得一臉燦爛。

我怔了一下，轉頭看向溫晴雯。

“幾個月前她問我你生日是哪天，我就告訴她了。”

“所以，你們早就計劃好了？”

“蕓蕓負責大部分，我只是幫她訂了餐廳。”

我的喉嚨發緊，心里翻涌著復雜的情緒。過去十二年，記得我生日的，只有王錦程和他父母。而現在，這個小小的禮物，卻成了我收到的最珍貴的生日禮物。

“快打開看看，媽媽也有送你東西哦！”

我接過禮盒，拆開包裝，蕓蕓被我的動作逗笑了。我也笑了笑，拿掉包裝紙，看到一個相框的背面。翻過來，一張照片映入眼簾——是我和蕓蕓坐在草地上的合照。

我還記得，那是溫晴雯告訴我蕓蕓的事后，我們三個人為數不多的一次一起出游。她應該是在去買飲料的路上，隨手拍下的。

“這張照片太棒了，謝謝你，蕓蕓。”我彎下腰，緊緊抱住她。

“媽媽的禮物還沒給你呢！”

“吃完飯再給吧，不然我們要遲到了。”

——

晚餐地點是我最喜歡的意大利餐廳——Giovanni’s。看蕓蕓的笑容，我就知道，這是她的主意。

溫晴雯今晚的話比平時多，讓我有些意外。我猜，可能是喝了點酒，但更可能是因為今天法庭上的勝利讓她心情大好。

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愿意享受這難得的輕松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