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 滾燙愛情燒死我
- 作家fp50av
- 2847字
- 2025-03-02 12:09:39
(林宇)
當我踏入核心病房,第一眼就看到李娜,我父親的夜班護士。她滿臉疲憊,眉頭緊鎖,顯然父親今晚又鬧得厲害。我走近時,聽到她輕輕嘆了口氣,像是終于松了口氣。父親的身體狀況一日不如一日,而這一切都源于他酗酒成性。想到這,我的胸口不禁涌上一股難以壓抑的怒火。
“謝天謝地,你總算來了。”李娜開口道,語氣中透著無奈。
“今晚情況有多糟?”我直接問道。
“他整晚都在叫你母親的名字。我試著糾正他,但每次都讓他更加激動,后來索性不再糾正了。這時候,我覺得該給你打個電話。”她揉了揉太陽穴,顯然已經精疲力盡。
我點點頭,深吸一口氣,準備進屋和父親聊聊。然而,憑他的狀態,我很清楚這不過是徒勞。今晚的結局,大概率又會是他情緒失控,然后被護士注射鎮靜劑。想到這里,我輕輕拍了拍李娜的肩膀,沿著走廊向父親的房間走去。站在門口時,我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伸手擰開了門把手。
房間里,父親背對著門,坐在那張我圣誕節時送給他的躺椅上。角落里的電視機正播放著一場大學橄欖球比賽,屏幕閃爍的光照在他花白的頭發上。他曾經烏黑濃密的頭發,如今已被歲月染上灰白,那雙曾經明亮的綠色眼睛,如今因白內障而黯淡無光。我看到他下意識地握緊扶手,周身透出一股不言而喻的怒氣。
我走到椅子旁,讓他能看清我的臉,也讓我能看清他的表情。“爸,李娜又給我打電話了。”
他慢慢轉過頭,臉上的皺紋深刻而僵硬,仿佛歲月在他臉上刻下了一道道傷痕。這些年來,他衰老的速度讓我難以接受。母親去世前,他健康、強壯,充滿活力。但她走的那一天,他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生氣,剩下的日子里,他只是在緩慢崩塌。
事實上,我和父親從未親近過。小時候,他不是打罵,就是漠然忽視。我以為離開他后,生活會變得更好,事實也是如此。王錦程的母親告訴我,我走的那天,父親開始借酒澆愁,從此再沒清醒過,直到身體垮掉。
當我第一次回家時,他已經住進了療養院,被迫戒酒,并接受肝硬化治療。他最終被列入肝移植候選名單,但至今仍未等到合適的肝源。把他接到加州一起生活,對他來說是一種折磨,對我來說也是。
這里的一切讓他感到陌生、不安。白天,他還算清醒,努力討好護理人員,但到了夜晚,他總是分不清現實和過去。我知道,他會一直想念母親,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此時此刻,我唯一能做的,便是陪在他身邊。
“你在這兒干什么?”他突然開口,語氣里帶著一絲焦躁,“你媽媽呢?告訴她,我餓了,讓她快點給我做飯。”
我張了張嘴,像往常一樣撒了個謊:“她出門買點東西,馬上就回來。”
他嘆了口氣,繼續盯著電視。房間里只剩下橄欖球比賽的解說聲。我坐在一張生硬的訪客椅上,等待時間一點點過去。我知道,這一晚不會輕易過去——等到母親“沒帶飯回來”時,他還會再發一場脾氣,盡管他今晚早些時候,已經和其他住客在餐廳吃過飯了。
果然,一個小時后,他開始發作了。
他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眼神狂亂,聲音嘶啞地大喊母親的名字,像是她真的會從空氣中顯現。我看著這一幕,心里像被針扎一樣痛。他的失去,與我的失去,終究是不一樣的。
我失去的是母親、是朋友、是依靠。而他失去的,是妻子、是知己、是唯一懂他的人,也是我這個兒子的母親。母親的離世,讓我們這個支離破碎的家庭徹底崩塌。如果父親沒有沉溺于威士忌,也許,我們之間的裂縫還可以彌補。
但等到我回家,一切早已無法修復。
現在,我所能做的,就是在他最需要我的時候,陪在他身邊,哪怕每一次相處都讓我心力交瘁。
“悅悅,該死的,你在哪兒?!”他怒吼著,手掌重重拍在椅子扶手上,“她怎么還不回來?”
我知道,現在我有三個選擇——一是繼續安撫他,騙他說母親馬上回來;二是告訴他殘酷的真相,讓他再次崩潰;三是最有效、但也是我最討厭的選擇——告訴他我去找母親,然后離開房間,讓李娜給他注射鎮靜劑。
這個選擇每次都會讓我感到深深的負罪感。
“她可能順便去了面包店,你知道她總是喜歡跟趙麗聊兩句。”趙麗是面包店老板的妻子,從前他們一家就住在面包店樓上。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父親的神情果然緩和了一些。他喜歡那家店的藍莓松餅和蘋果派。這個話題成功讓他平靜下來,他重新坐回椅子,盯著電視畫面。
我看了看時間,李娜一個小時后會來接替我照顧他。我決定再待一會兒,至少等他睡著再走。
我走到走廊里,給王錦程打了個電話。電話響了幾聲才被接起,背景里傳來女人的笑聲。聽到這個聲音,我就知道他已經找了別的伴兒。
“喲,今晚你跑哪兒去了?”王錦程打趣道。
“你想先聽哪個部分?”我嘆了口氣。
“這么糟糕?”他挑眉。
“只能說,事情沒按我想的方向發展。”我故意賣了個關子。
“誰讓你差點得手了?”王錦程笑得壞壞的,像個永遠長不大的中二少年。
“給你一次機會猜。”我低聲笑道。
他輕輕吹了個口哨,顯然已經猜到了是誰,但沒有說破。
我簡單向他講述了今晚的事情,包括和溫晴雯在廚房里的糾纏。最后,我告訴他,我現在正守著父親。
他沉默了幾秒,聲音低了下來:“那老頭又鬧了?”
“還是老樣子。”我揉了揉眉心。
“辛苦你了。”他聲音不大,但是真心實意。
“一天一天熬吧。”我輕聲道。
掛斷電話后,我看向病房里的父親。他終于安靜地睡著了。李娜朝我招手,我走過去,看著她熟練地安排護工將父親扶上床。我知道,今晚終于可以結束了。
但屬于我的夜晚,才剛剛開始。
周五下午,林宇的辦公室
時間剛過兩點,我已經坐立不安。桌上的文件攤開著,但我一句也沒讀進去。思緒全被溫晴雯占據。她說她有話要和我談,至于是什么,我只能猜測。
門外傳來敲門聲,王錦程探頭進來,手里拎著兩杯咖啡。他揚了揚眉:“你看起來像個等著被宣判的死囚。”
我接過咖啡,嘆了口氣:“我只是有點緊張。”
“你?緊張?”他夸張地睜大眼睛,“這是天塌下來的前兆嗎?”
“少貧嘴。”我瞪了他一眼,但并沒有太多殺傷力。
王錦程在我對面坐下,盯著我看了一會兒,才開口:“是因為溫晴雯吧?”
我沒有否認,他挑了挑眉,嘴角帶著一絲了然的笑意:“你還沒徹底放下她。”
“放下?”我低笑了一聲,“我從沒真正擁有過她,又何談放下?”
他沉默了一瞬,然后搖頭:“你是個徹頭徹尾的傻瓜。”
“謝謝夸獎。”
“別逞強了。”他用勺子攪了攪咖啡,“你們倆之間有點沒完成的事,是不是?”
我沒回答,他卻已經自顧自點頭:“嗯,看得出來。你當初走了,她留在英國,你們就這么不了了之……但你從來沒真正放下過。”
“夠了。”我按了按眉心,知道自己再聊下去,只會被他繞進去。
王錦程聳了聳肩,站起身:“行吧,我就不打擾你等審判了。”
他剛走,手機就震了一下,是溫晴雯的消息——
“五分鐘后到你辦公室。”
我深吸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西裝,站起身,走到窗邊。五分鐘后,我聽到輕輕的敲門聲。
“請進。”
溫晴雯推門而入,依舊是熟悉的氣息和氣場。我轉身看著她,她關上門,站在那里,像是在組織語言。
“林宇,”她輕輕開口,聲音里透著一絲不確定,“我……”
她頓了頓,最終抬起頭,直視我的眼睛:“我們得談談。”
我點點頭:“我知道。”
房間里一時間安靜下來,空氣中彌漫著復雜的情緒。是過去的回憶,還是未竟的故事?我不知道。但我清楚一點——這個對話,將決定我們之間未來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