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我被拆開檔案之后
- 胖胖椰
- 3159字
- 2023-10-26 10:48:16
三
我知道,爸爸當初并不想要我。
媽媽同意離婚的唯一一個條件,便是讓我爸帶我到城里上學。
她說這樣我才能受到好的教育,才不會像她一樣遇到像我爸這樣的男人。
我答應了,但不是為了能遇到好的男人。
而是我明白教育是烘托人向上生長的底層力量。
「擦擦吧。」
朋友遞過來一張紙。
在眾人面前揭開傷疤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是媽媽。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在電話那頭嘶吼:
「你爸那個殺千刀的,這么多年你都受委屈了。」
「我現(xiàn)在就和你劉叔過來,我要和他拼命!」
我努力安撫著媽媽的情緒。
「我沒事,媽媽,你別擔心我,我現(xiàn)在很好。」
「這么晚了,別讓劉叔開車了,不安全。」
「我住在朋友家,對,你見過的,去年暑假帶她回家摘過黃桃。」
我和媽媽約定好忙完這段時間就回家。
結果沒過兩天就接到張姨的電話,說我媽住院了。
我趕到醫(yī)院的時候,媽媽正好在睡覺。
張姨悄悄將我拉到一旁,告訴我我媽摔倒的原因。
現(xiàn)在正是賣黃桃的旺季,我媽每天天沒亮就去高速路口下占好位子。
那個地方地理位置好人流大,生意不錯。
因此就有人眼紅想把我媽趕走,爭執(zhí)的時候不知道被誰推了一把,踝部骨折了。
警察來了解過情況。
只說雙方都有錯后就不了了之了。
媽媽醒來后就懊惱不能去賣黃桃。
「等我好了,黃桃都要爛了。」
她嘗試著起來,我連忙按住她。
「媽,別動。黃桃我有辦法賣,你就在醫(yī)院好好休息。」
我出門給兩個朋友打了電話。
第二天,他們就帶著設備風風火火地趕了過來。
沒錯,我準備直播賣桃。
「家人們,誰懂啊,高中三年,我才知道我同學的真實身份是……」
「不好好讀書,就要回家繼承果園了哈哈哈哈,開個玩笑。」
「看看,這黃桃,堪稱“甜水小炸彈”。」
說著,朋友對著鏡頭剝開桃皮。
「簡直了,黃桃屆的“法拉利”,錯過又要等一年。」
……
不得不說,朋友在直播這塊確實挺有天賦。
中場休息,我將水遞給他并調(diào)侃道:
「兄弟,你要是早出生十年,李嘉琦都不一定是你的對手。」
連續(xù)直播了幾天,黃桃的銷量很好。
我請了專門的人采摘黃桃和包裝。
我就負責訂單和售后。
看著一箱箱包裝好的黃桃運輸出去,村里其他人都露出羨慕的目光。
我們村子比較落后,電商還沒有普及,村民多是去擺攤或者被專門采購的人收走,價格被壓得很低。
我讓張姨和他們?nèi)フ劇?
我愿意收他們的黃桃,但是要保證黃桃的品質(zhì),且必須是當日采摘。
但是唯獨不收害我媽受傷的那家人的。
這天我正在核對訂單,門口一陣響動,幾個人走了進來,一副來勢洶洶的樣子。
我悄悄示意一旁的工人去報警。
領頭的人氣沖沖地走到我面前。
「你這個娃子黑心得狠,是不是你讓我們做不了生意!」
那天張姨和我說了我媽的情況后,我就打了12345,反映了在高速路收費站旁擺攤賣水果的亂象,存在很大的安全隱患,望相關部門加大監(jiān)管。
既然他們想趕走我媽,我也不讓他們?nèi)缭浮?
我瞥了眼墻上,轉頭看向他們。
「是我,那又怎么樣?」
「好,你攪黃我們生意,你也別想做,弟兄們,砸了!」
說著幾人就扛起裝有黃桃的箱子往地上砸去。
家里的工人沖上去攔住他們。
場面一片混亂。
沒過一會兒,外面響起了警笛聲,警車到了。
幾人紛紛停下手上的動作,面面相覷。
「怎么回事?」
警察走了進來,詢問我們。
鬧事的領頭人討好地分給他們煙。
「誰報的警?」
「是我。」我向前走了一步。
「他們幾個突然闖進我家砸我的東西。」
「你這小姑娘怎么胡說八道!」
「警察同志,我們就是來這里取取經(jīng)。」
「看見這一箱箱的黃桃包裝得還挺好看,我們就拿起來看看。」
我指了指散落在地上的黃桃:「你們這就是看看?」
「你這箱子質(zhì)量不行,拿起來就掉了。」
「沒事,撿起來擦擦。」他蹲下去撿了一個。
「呦,爛了,小妹妹,你這黃桃質(zhì)量也不行啊。」
說著他就拿著黃桃往我眼前湊,我伸手打開了他。
「好了。」警察出聲。「張大貴,也別欺負人一個姑娘家。」
「弄壞了人多少黃桃,賠給人家。」
被叫張大貴的臉一垮,委屈起來。
我質(zhì)問他:「就這樣好了?」
警察不解:「不然呢,你還想怎么樣?」
「對啊,你還想怎么樣?」
有了警察幫腔,他們幾個更加囂張起來。
我指指了張大貴幾人:「他們犯了故意毀壞私有財物罪,應該受到治安管理處罰。」
「哎呦呦,讀過書的就是不一樣,還故意毀壞財物罪,真是張嘴就來,有證據(jù)嗎你?」
「有啊。」
我抬手示意他們看墻上。
最近黃桃采摘量大,我怕有人爬進院子來偷,特意找人裝了監(jiān)控。
「監(jiān)控視頻都拍下來了,他們二話不說沖進來就砸我家的黃桃。」
「這些黃桃是精品桃,價格合起來已經(jīng)足夠拘留五日以上十日以下了。」
「我相信現(xiàn)在警察叔叔能秉公處法了吧?」
鬧事的幾個人忽然啞口無言。
我們被帶去警局做筆錄,處理完后我給劉叔打了電話,讓他幫忙再叫兩個人,將黃桃采摘了發(fā)出去。
媽媽的腳好得差不多的時候,黃桃季也過了。
這天我接到我爸電話,電話里好聲好氣地喊我回去一趟。
我思索了會兒,決定帶上我媽一起,想著吃完飯剛好帶她去買衣服。
我給他發(fā)了地址,約在了外面。
我和媽媽前后腳進了包廂,阿姨的臉當場就黑了。
爸爸訕訕開口:「小珈,她怎么來了?」
「我?guī)ё约簨寢寔沓燥埐恍袉幔俊?
落座,我將菜單遞給媽媽。
「媽,這家飯店是我同學開的。他說今天的這頓飯他請客,讓你隨便點。」
媽媽不同意:「這怎么好意思。」
妹妹聽了大喊起來:「哇,姐姐同學請客,媽,我要點你剛不讓我點的菜。」
阿姨打量了四周,語氣不無羨慕地說道:
「要是我們家店還沒關,也能做這么好。」
我將水給媽媽滿上,不緊不慢地開口:
「人家用的是最好最新鮮的食材,光這一點你就比不上。」
阿姨忍不住瞪眼:「你——」
「好了,少說兩句。」
爸爸用眼神示意了她,轉頭看向我。
「小珈,今天你媽也在,那我們好好算算。」
「你又拍視頻又賣黃桃,賺了不少吧?」
「這么多年你的學費生活費也不是筆小數(shù)目,現(xiàn)在你成年了,該還給我了。」
我也才高中畢業(yè),他是這么有臉說出這話的。
媽媽聽了忍不住開口想和他理論。
我輕輕拍了拍她。
「這不是你離婚時答應的條件嗎?」
「當初你出軌和我媽離婚,我媽可是一分沒拿。」
「你們現(xiàn)在住的房子有一部分還是拿我媽攢的給我的錢付的吧?」
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詞地說道:
「所以你沒資格讓我償還。」
阿姨站起來就指著我的鼻子罵:
「你這小沒良心的,這么多年供你吃供你穿。」
「現(xiàn)在把家里的餐館弄倒了,甩甩手跟著你媽去了。」
「這是母女兩要過上好日子就忘了誰把你培養(yǎng)出來的!」
前兩年疫情。
餐館的生意收到了很大的影響,不能開業(yè)卻還要付租金。
合伙人想要撤了,爸爸咬牙一合計就都盤下來了。
家里的積蓄都花完了。
好不容易放開了,結果遇到這檔子事。
網(wǎng)絡上的輿論發(fā)酵得很快,甚至還有人拿著醫(yī)院的檢測報告上門。
說是在這里吃壞了肚子需要賠償,不然就去告他們。
他們?yōu)榱隋X焦頭爛額,就把主意打在了我的身上。
我笑笑回答:
「我可不是你們培養(yǎng)的。」
「我靠的是自己的努力。」
「你們花的錢都在妹妹身上。」
「可惜了,我看過她的期末成績,班級倒數(shù)第十。」
妹妹聽了我的話,停下了手里吃飯的動作。
「姐,你說我干什么,你成績好了不起。」
我不理睬她,繼續(xù)輸出。
「爸,你除了給我交學費,有盡到爸爸的責任嗎?」
「不順心的時候就可以揮起巴掌打我。」
「我叫你一聲爸爸不是給你傷害我的權利。」
「還有你。」
我轉頭看向坐在爸爸身邊的阿姨。
「私信辱罵你的人應該很多吧。」
「他們罵你的每一句都是我這么多年想罵你的。」
「餐館變成這樣不是我造成的,是你啊。」
「所以,不需要道德綁架我,因為你們根本沒有道德。」
說完我便拉著我媽起身離開了。
晚上爸爸在家族群里痛罵我,說我把一家人害慘了。
大伯母和二伯母緊跟其后,出來罵我沒良心。
他們早就因為自己的孩子高考成績不如我而看我不順眼。
「我爸現(xiàn)在最需要錢,你們有良心你們借他呀。」
我發(fā)出這句話后她們都不再講話了。
我嘲諷地笑笑。
試衣間的門被推開,媽媽穿著我剛為她選的衣服走了出來。
「真好看,媽媽,到時候就穿這套送我去上大學吧。」
我低頭看著還在群里唱著獨角戲的爸爸,點了退出群聊。
從此以后,我與這個家不再有瓜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