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切如常。

呂氏思來想去，原本剛剛平靜一點的心情，再次煩躁起來。

她站起身，下意識的在禪房內來回踱步，手中的絹帕被捏得皺皺巴巴。

“若是林洛真的死在北征中就好了！”

呂氏喃喃自語，眉頭深鎖。

走到窗前，望著寒冬中的梅花，心中思緒萬千。

林洛的存在像一根刺，深深扎在她的心里。

若是林洛真的平安歸來，朱允炆就再無翻身之力。

想到此，呂氏心中升起一絲明悟。

“我道為何冒著風險派林洛出征，那老頭果然沒安什么好心！”

“此番北征就是為了讓林洛獲取軍功，以便之后冊封皇太孫！”

呂氏算不得有智慧，但她也自認為不笨。

之前焦慮，一時沒有想到此中關鍵，如今在雞鳴寺的禪房里，稍微一靜心，便想明白朱元璋意欲何為。

一股強烈的恨意，涌上心頭。

“北征大軍，有藍玉傅友德統領，那老頭仍不放心，還派遣馮勝隨軍協助林洛！”

“精兵良將，北元豈有反抗之力？”

“他將林洛視為心頭肉，必是早已囑咐諸位老將，讓林洛穩坐中軍，被重兵保護，沒有一點危險。”

“說不定為了避免感染瘟疫，林洛只是做做樣子出征，根本無需真的進入大營。”

“待到打了勝仗，再帶兵去接收戰果……”

“哈哈哈，你打的一手好算盤啊！”

呂氏的臉，已經因為嫉妒羨慕恨而扭曲，大笑中帶著瘋狂，顯得有幾份恐怖。

嗖！

就在呂氏忿忿不平之時，一道白影閃過。

一陣輕微的響動，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在呂氏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已然架在了呂氏的頸脖之上。

來人正是白蓮教圣女，韓心瑤。

韓心瑤上次綁架徐妙錦，設下圈套等林洛來救，招降不成，便要殺了林洛。

沒想到林洛早有準備，在爆炸中居然生還。

朝廷布下天羅地網，發放公文搜捕韓心瑤，韓心瑤卻來了個燈下黑，混入香客中，就躲在應天城外的雞鳴寺。

原本她是想等一段時間，重整人手，在新年慶典上再找機會。

今日見太子妃呂氏來上香，韓心瑤頓時大喜，潛伏在佛寺后院，終于等到了呂氏獨自一人的時刻。

她的眼神冰冷，帶著濃濃的殺意。

“你就是朱允炆之母，狗皇帝的兒媳，太子妃呂氏？”

“不錯，本宮正是！”

呂氏先是一驚，待看清楚來人，便稍微鎮定了些。

肯定不是朱元璋派來的的人，那老頭沒理由派人刺殺。

也不是林洛，林洛一個色中餓鬼，他舍不得如此貌美的女人做刺客。

呂氏心中浮現出朱元璋壽宴時的情景，如果沒猜錯，壽宴的女刺客，和眼前的女子……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韓心瑤哪管呂氏在想什么，聲音低沉。

手中削鐵如泥的匕首，便要落下！

“且慢！”

呂氏冷聲道，“你以為殺了我，就能動搖朱元璋的根基？”

“難道不是？”

韓心瑤反問。

同時靈敏的抓住了“朱元璋”三個字。

呂氏身為太子妃，朱元璋的兒媳，既不稱父皇，也不稱天子，便已經說明了很多。

“你以為殺了我，或者殺了允炆，朱元璋就會上心，大明就會大亂？”

“可笑！”

呂氏恨恨道。

“那老頭根本不在乎我，也不在乎朱允炆。他心中真正在意的，只有林洛！”

“休得胡言！”

韓心瑤剛才還在狐疑，此刻聽到林洛的名字，她覺得呂氏的話很可笑。

“林洛確實是個人才，但他在怎么出色，怎比得上皇長孫身份尊貴？也比不上太子妃您！”

“朱允炆是朱元璋的嫡孫，深受寵愛，即將被冊封為皇太孫。殺了他，朱元璋必定痛不欲生！”

“那是你以為的！”

呂氏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幾分嘲諷。

“你太天真了。朱元璋對我兒允炆的寵愛不過是表面文章，他真正看重的是林洛！即便你殺了我，殺了允炆，朱元璋也不會動搖分毫。但若是林洛死了，他的計劃就會徹底落空。”

“太子妃殿下，您抬頭看看我。”

韓心瑤的匕首依舊架在呂氏的頸脖上。

“你看我像是個傻子？”

“那狗賊有什么計劃，能讓他連皇長孫都不顧，去看中一個林洛？”

“太子妃娘娘，你莫不是以為，別人不知道那狗賊要立朱允炆為皇太孫，繼承皇位？”

“哈哈哈！”

呂氏聽聞韓心瑤此言，不由再次大笑。

“老東西以前或許有那個打算，但現在他要是真的立我兒為皇太孫，本宮應該在東宮教導我兒讀書，而不是來雞鳴寺拜佛上香！”

“你猜林洛是何人，能比我兒允炆還要重要？”

呂氏的話語，帶著冬日的寒意，有著抑制不住的怒火和痛恨。

“哦？”

韓心瑤晃動了一下匕首，眼中閃動幾縷狐疑。

“有話就快說，我可沒耐心和你拉扯，你若是想拖延時間，等人來救你，那你就要看看是我的刀快，還是救你的人快！”

“很簡單，林洛的真實身份，正式常氏所生的朱雄英！”

呂氏恨恨說道。

韓心瑤遽然一驚，“你……你說什么？”

“皇長孫朱雄英不是已經在十年前病死了？”

“是病死了，不過現在又活了。”

呂氏其實也想不明白，為何死了十年的人，能突然活過來。

但林洛的真實身份，是不容懷疑的。

“老東西有了朱雄英，便不再把本宮和允炆兩母子放在心上，也不在乎我們的死活，你即使現在殺了本宮，也只不過是暴露自己的行蹤，再搭上雞鳴寺所有和尚的性命，又有何用？”

“本宮沒有猜錯的話，當初在壽宴上刺殺老東西的人就是你？”

“還有綁架徐妙錦，差點把林洛炸死的，也是你？”

“你猜的不錯。”

韓心瑤冷笑，聲音依舊冷冰冰，但手上的匕首卻沒有再動。

呂氏微微一笑，“那你肯定不知道，在壽宴上，老東西已經身受重傷，交待了后事，只不過在正陽衛被林洛治好了。”

“如果沒有林洛，你的刺殺已經成功。”

“你以為本圣女什么都不知道？”

韓心瑤嘴上是一點都不落下風，“不過你的消息，依舊很有價值。”

現在想起來，招降林洛是異想天開了。

“該說的本宮已經告訴你了，現在林洛去了北征大營，軍中雖然守衛森嚴，但還比不上應天城，相信以你們白蓮教的實力，一定能找到機會。”

呂氏見時機成熟，終于說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只要你殺掉林洛，必是我兒允炆繼位，你白蓮教為我大明國教，你為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