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都說相愛的人會聞見對方身上有一股特殊的香味。

我最愛我男朋友身上的味道。

有一股嬰兒般的奶香味兒。

后來我發現，他真有一個八個月大的兒子。

好家伙，奶狗變奶爸了。

1

「陸明，你身上真好聞，有一股很濃郁的奶香味兒。」我埋在陸明的懷里，貪婪地嗅著陸明身上的味道。

「喜歡你就多聞聞。」

聽到陸明的回應，我滿意的埋得更深。

但我沒注意到陸明語氣里的不自然。

陸明是我上大一時同專業的學長，人長得算不上帥，但勝在情緒穩定、溫柔體貼。

說來也奇怪，陸明總是會在我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

一來二去的，我們便發展成了男女朋友關系。

起初，我們也只是像普通的校園情侶一樣，一起吃飯、散步、泡圖書館。

雖然沒有昂貴的禮物，也沒有吃過幾頓大餐，但對于初次談戀愛的我來說，這已經算是我夢想中的戀愛了。

但就在幾個月前，我突然發現陸明的身上出現了一種很好聞的味道。

像我小侄兒身上的奶香味兒。

每次貼近陸明，都會有一種抱著小寶寶一樣的安心。

第一次談戀愛的我不懂，還專門問了我的閨蜜薇薇。

我記得薇薇揶揄地看著我。

「喲，行啊，溪溪，都已經能聞到特殊的香味兒了，那可是相愛的證明啊！證明你越來越愛他嘍。」

「沒想到陸明表面上這么正經，背地里還是個有奶味兒的小奶狗。」

我信了薇薇的話，以為那奶香味兒是我更愛陸明的證明。

還喜滋滋的給陸明改了備注：「最愛的小奶狗」

沒想到還沒過多久。

奶狗變奶爸了。

2

下個月是陸明的生日，剛好還有一個月陸明就要畢業了。

我打算畢業禮物和生日禮物一起準備。

但在一起的三年間，基本上陸明需要的東西我都送過了。

什么手機、平板、電腦，連新款switch我都送了。

實在不知道該送些什么禮物了。

薇薇說，可以偷偷看看陸明的購物車。

我覺得這個主意不錯，陸明雖說沒有太多的想我提起他的家世，但我知道他出身農村，平日里也十分節儉，想來肯定有很多東西想要卻舍不得買的。

我成績沒他好，脾氣也沒他好，也就是錢比他多點兒。

這天趁著陸明睡熟，我悄悄輸入了白天記下的手機密碼。

密碼是一串我不知道的數字，但我也沒有想太多，畢竟很多男生不都是用某個游戲賬號作密碼嘛。

平日里，我們是互相不看對方手機的，我沒窺探別人隱私的興趣，也覺得沒這個必要。

我拿著手機，良心稍微有些受了譴責。

但是，我只是偷偷看看購物車，目的還是為了送他禮物，這應該沒什么吧……

安慰了自己一番，我才打開了購物軟件，點開購物車，以為映入眼簾的會是什么衣服鞋子或者電子產品。

但那刷不到底的嬰兒用品真的差點刺瞎了我的眼。

看著那商品標題：「男童學步鞋」、「xx牌奶粉」、「嬰兒安撫枕」……

我承認，我真的慌了。

我甚至閉上了眼，退出了界面。

以為是我打開的方式不對，我又重新點進了購物車。

不重新進還好，再進界面，剛好跳出了一條客服信息。

「親親您好，這邊顯示您購買的吸奶器已簽收，滿意的話給個五星好評哦！」

我裂開了，一時間停留在客服界面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像是被整天當笑話看的抓奸故事控制了大腦，我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機械地拍下了陸明購物軟件里的證據。

沒想到，這種狗血事竟然能發生在我身上……

購物記錄顯示，那個小孩兒應該還是個小嬰兒。

怪不得在一起三年，最近幾個月陸明身上才出現了奶香味兒。

我悄悄把手機放回了原位，看著身邊躺著的‘奶爸’，心里五味雜陳。

3

我把拍下的照片發給了薇薇。

薇薇的問號瞬間扣爆了我的手機屏幕。

「搞什么啊，這男的？媽的，我還說他是奶狗，這他爹的，他拍校園奶爸呢？」

「你們他爹的談了三年，你真就一點都沒看出來？」

我面對薇薇的問題簡直欲哭無淚，我怎么可能看得出來啊。

誰能想我談了三年的戀愛，以為都知根知底的男人，竟然很可能已經有了孩子。

除了被背叛的痛心，剩下的就只有后怕。

我爸已經給他鋪好了路，打算等我畢業就訂婚的。

若是我今天沒有偷看陸明的購物軟件，我們一定會順利的結婚。

那我豈不是不知不覺間給人當了后媽……

「他媽的，我的初戀啊！我他媽的犯了什么罪，讓我給人當后媽啊。」

薇薇那頭沉默了許久，可能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安慰我。

頂端的正在輸入顯示了半天，我都能想象到手機那頭薇薇輸了又刪，刪了又輸的糾結樣子。

「額……要不，你再好好看看收貨地址還有聊天記錄……，萬一是他姐什么的孩子呢……」

薇薇的話說得心虛。

畢竟誰家姐會讓自己弟弟給買吸奶器這種私密的東西……

我還是抱著對陸明最后的一絲希望，再次悄悄打開了陸明的手機，所有購買的東西都是同一個收貨地址，是他跟我提到過的老家。

收貨人都是一個叫李荷的女人。

我悄悄拍下了收貨地址，又打開了微信。

微信只有兩個置頂，一個是我，一個是他媽。

我在搜索框輸入了李荷，但卻沒有發現任何聊天記錄，想來應該是他刪除了。

我又打開了陸明和他媽的聊天框，里面的內容真是讓我直呼想吐。

4

陸媽：「兒子，怎么樣了？得手沒？」

陸明：「她不讓碰，說是結婚之后才行。」

陸媽：「怎么自己男朋友都不讓碰？遲早都是我陸家人。」

陸媽：「不過你也別急，好好把握住杜溪，實在不行再硬上，讓她懷上你的兒子，有了兒子她還能跑不成？誰會要破鞋。」

陸媽：「你只要跟她結了婚，她爸的公司以后還不就是你的了？他哥沒生意頭腦，她一個姑娘家的，娘家的財產不就是為了扶持丈夫的。」

陸明：「我知道。李荷那邊你穩住，千萬不能讓她來城里，等我跟杜溪成了，就讓她滾。」

陸媽：「這好辦，等你們成了，我就隨便扯個理由，說李荷亂搞。孫子肯定是我們陸家的，給我們陸家生個兒子也算她有點用，最好是能讓李荷她爹把那錢再退給我們。」

陸明：「放心吧，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媽，你等著我當了老板好好孝敬你。」

陸媽：「誒好好好，我兒子就是聰明又孝順。杜溪要不是有個好家世，怎么配得上我兒子。」

陸明：「在一起還不是就為了她的背景對我有用。」

我看著兩人的聊天記錄，越看越心驚。

再看看身邊那張熟悉的睡顏，胃里一陣惡心。

深愛了三年的男人，現在看著卻無比的陌生。

裝了三年，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男人還真是挺有本事的。

現在想想，陸明一開始對我也只是普通的學長對學妹。

但突然有一天就變了。

是什么時候開始對我格外關心的呢？

大概是知道了我爸是開公司的，并且和學校有校企合作開始的吧。

剛開始的陸明對我體貼入微，陪我做作業，帶我泡圖書館，讓我情緒穩定一些，積極一些。

就算和陸明在一起的三年時間里，他沒有給我送過什么禮物，連紀念日都是我主動提起，才帶我去了學校里的一個小餐館點了兩個菜，我也覺得陸明是愛我的。

我不缺物質，陸明對我的陪伴，就已經讓我心滿意足了。

所以在陸明提起希望我能和我爸商量商量，給他在公司謀求一個職位的時候，我也答應了。

我在我爸面前說盡了好話，做盡了承諾，才讓我爸同意替陸明在公司鋪個路。

沒想到，陸明一開始接近我，就是為了我爸的公司。

那我……究竟算什么。

心中的憤怒讓我現在就想一巴掌扇醒陸明，把這些證據全部甩在他臉上，讓他滾出我租的房子。

但想了想，我還是平靜了下來。

我將陸明和他媽的聊天記錄全部錄成了視頻存在了我的手機上，仔細記好了收貨地址，然后悄悄把手機放回了原位。

從小被爹媽哥哥還有朋友捧在手心慣了，被一個男人如此欺騙，我肯定不會就這樣算了。

5

我悄悄往床邊挪了挪，緊緊貼在床的邊緣，拼命忍著惡心，才熬過了一晚。

第二天，我把昨晚拍的聊天記錄全部發給了薇薇。

薇薇直接一個電話殺了過來，剛接通就是穿透話筒的國粹。

「臥槽他爹的，這陸明還是個人？你聽聽他媽說的什么話，真是臭泥鰍沾點兒水，還真把自己當海鮮了。咋的，他陸明是皇帝？還整三妻四妾這一出？怎么一邊是只用來生孩子的通房丫鬟，一遍是專門用來攀高枝爭面子的正房唄。」

「他媽也不是個東西，真是一家子戶口本翻開就是動物百科。」

「真是氣死爹了，分手！現在就分手！」

「啊！賤男人！」

聽著薇薇的聲音，我心里安心了不少。

果然生氣的時候只要有人比自己更生氣，自己就沒那么生氣了。

「不分。」我語氣平淡。

薇薇卻炸毛了。

「杜溪，你瘋了？這還不分手，真想給人家當后媽？」

「你爸要是知道他寶貝的要死的女兒去給人家當后媽，氣都要氣死。」

我趕緊安撫薇薇，不然我怕她馬上就要殺到我爸那里，讓我爸把我揍醒。

「不是的，我肯定會分手的，但不是現在。」

「他騙了我這么多年，我不得給他準備份驚喜嗎？」

我把收貨地址發給薇薇。

「這是他家鄉老婆的地址，我想去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認真的？」薇薇的語氣里帶著不贊同。

我知道她怕我看見和陸明有關的另一個女人會傷心，但我現在可不會為了一個讓我惡心的男人傷心。

「真的，我看聊天記錄里，那個叫李荷的姑娘似乎也不知情。」

「但陸明刪了和李荷的聊天記錄，我不敢確定。」

「李荷要是真不知道的話，我想和她聯手。」

「陸明不是又想要李荷的兒子，又想要我的家產嗎？他一個都別想。」

我說得十分冷靜，努力讓薇薇聽出來我真的不在意陸明了。

薇薇的語氣明顯興奮起來。

「我靠，你行啊杜溪，這些年狗血韓劇沒白看！」

「行！姐陪你去找那女人！」

「一起整死那個渣男！」

6

我以薇薇失戀，我需要陪薇薇出去旅游幾天散散心為借口，坐上了前往陸明老家的車。

走之前，我還特意叮囑陸明，我要陪薇薇，可能不會及時回復他的消息。

陸明沒說什么，甚至連一句注意安全都沒有說。

只是剛上車的時候，我就收到了陸明的消息。

「寶貝，我最近做畢業設計，沒有時間做兼職，先借我兩千吃飯。」

我秒轉過去2000，然后順手截了圖。

薇薇看見我的動作，一臉你傻了吧的表情。

「還給他轉錢？給他養兒子呢？你真是錢多燒得慌。」

我不說話，直接把相冊里所有的截圖翻出來給薇薇看。

里面是我搜集的，這些年陸明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找我討要的禮物和錢。

「我就算錢多，也不可能白給這種人花吧。」

「平時我自愿送的禮物，還有那些小額的奶茶外賣什么的，我也就不算進去了。」

「但是那些騙了我的錢，可得給我吐出來的。」

7

從我們上學的城市到陸明家的路程不算遠，但是沒有直達的高鐵。

一路動車轉綠皮火車轉鄉鎮大巴也花了將近七個小時的時間才到。

對著導航，看著車窗兩邊迅速后退的田野，一個全是低矮平房的村莊出現在眼前。

我跟薇薇穿的是普通的長褲體恤，只化了點淡妝，我們不想惹人注意，但一路上還是遭受了不少打量的目光。

薇薇瞪著眼睛，一個個把那些不懷好意的眼神懟回去。

「溪溪，陸明就是這種地方的人？民風不怎么淳樸啊。」

我冷哼一聲，但心里卻有些擔心。

「能干出這種事的人，能淳樸到哪去？」

越接近目的地，我的心就越沒底。

在這種連視線都如此壓迫的環境下，那個叫李荷的女人真的會和我合作嗎？萬一她和陸明一家，一個愿打一個愿挨，那我可就白跑一趟了，反而還打草驚蛇。

薇薇看著那長得都差不多的平房犯了難。

「這么多家，那個收貨地址也沒有寫具體是哪一家，這怎么找啊？」

「去村里的快遞站等著。我看了，今天有一個陸明給李荷買的快遞到。」

快遞站就設在村口，有一塊很大的牌子寫著「陸家村快遞站」

不知道李荷什么時候會來拿快遞，就在我以為我們要等很久的時候。

一個穿著樸素的女人懷里抱著一個哭著的嬰兒出現在了快遞站門前。

快遞站老板娘熟絡的用方言招呼著女人。

「喲，阿明媳婦兒又來拿快遞啊。」

「你這命真好，嫁了個大學生，又會疼人又大方。」

「給，李荷的快遞。」

那女人卻只是接過快遞，笑笑不說話，但那笑里看不出什么被夸的高興，反倒是有些苦澀。

那應該就是李荷了。

我拉著薇薇跟在李荷身后，直到走到了一處沒人的地方。

「打擾了，你是李荷嗎？」

8

李荷聽到聲音轉過身來。

我和薇薇都有些震驚。

面向我們的女孩兒留著齊劉海兒，臉圓圓的，身形有些單薄瘦小，看起來比我們年紀還要小上幾歲。

但女孩兒整張臉上都透露著疲憊，懷里的嬰兒哭個不停，她只能先耐著性子哄著寶寶。

哄了很久，嬰兒終于停止了哭泣。

女孩兒現在才有機會抬頭看向我們，抱著孩子的手卻收的很緊。

「我是，你們是誰？」

和快遞站的老板娘不同，李荷說的是一口流利的普通話。

我和薇薇對視一眼，對李荷笑得很友善，盡量表現出我們沒有惡意。

「我們是陸明的朋友，我們有些事想問你。」

李荷眼神中帶著懷疑。

「問什么？你們如果是陸明的朋友，有事直接去問陸明不就好了。」

知道李荷并不信任我們，我直接拿出了手機里的合照。

「你和陸明是合法夫妻嗎？」

「你知道陸明有一個談了三年馬上要訂婚的女朋友嗎？」

李荷看著我手機里的照片，又看了看我的臉，表情瞬間變了。

「我們換個地方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