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那個轉校生嗎,好帥呀!”
“別犯花癡了,看見他腳上的那雙鞋了嗎,限定款,沒個幾萬塊下不來。”
“還是你識貨。”
“當然,你看他細皮嫩肉的,肯定是有錢人家的少爺。”
“他手上帶著的那塊表,百達翡麗,價格就更不用提了。”
“有錢又有顏,我愛了。”
“我宣布他就是新一屆的校草。”
“你不感覺他身上有一股生人勿近的氣質嗎?”
“對對對,一舉一動都顯得優雅矜貴。”
“他真的好帥。”
……
霍硯辭對這些聲音沒有一點興趣,目光依舊落在前面的江槿初身上。
但他不知道的是,當天晚上學校的官方超話里就創建了一個以他為命名的話題。
江槿初背著紅色書包,和那頭淡金色的頭發形成了強烈的色彩搭配。她看起來很瘦,寬大的校服里是纖細的胳膊。
霍硯辭正思考著怎么打招呼,第一句應該說什么,肩膀就感覺被人猛的撞一下,只留下一句輕飄飄的抱歉。
孟衍跑到江槿初身旁就停了下來,他伸手將江槿初的紅色書包拿了下來,又自然而然的放到了自己右邊的肩膀上。
“其實不沉,里面只有幾本作業。”
孟衍嘿嘿一笑,伸手摸了摸江槿初的頭頂,“我喜歡背。”
孟衍的五官很有攻擊性,渾身上下透著一股野性的感覺,可面對江槿初時又展現出了少有的溫柔。
霍硯辭在后面看著如此溫馨的一幕,眼眸夾雜著些晦暗不明。肩膀上依舊泛著淡淡的痛意,雖然不重卻直敲人心。
霍硯辭人生中第一次感覺到這種名為羨慕的復雜情緒。
但很快,霍硯辭就收斂好了自己的情緒,快步走了過去,他以同樣的方式在孟衍的肩膀上狠狠撞了一下。
“抱歉。”像他本人一樣,如水般平淡。
孟衍嗅到了淡淡的木質香,抬頭就只看見霍硯辭頎長的背影。
聽到孟衍“嘶”的一聲,霍硯辭的嘴角微微勾起,有些怪誕。
雖然做了一件他一直以來不屑一顧的事情,但此時此刻他還是蠻開心的。
可一想到江槿初,他剛剛抬起的笑意又恢復如初,眼里像淬了冰碴一樣冷。
車內很涼,將外面的炎熱全部隔絕開來。
霍硯辭伸手理了理有些出汗的發梢,就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少爺,今晚的游泳課要去嗎?”坐在前排的司機開口。
“嗯。”
透過鏡子,司機看到了霍硯辭那張清秀的臉龐。
霍硯辭的性格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不善言辭,雖然樣樣都優秀,但就是感覺對什么事物都提不起興趣,缺少感情,就像一個被主人錄好程序的機器人。
自從前天生完那場大病,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的清冷和疏離。
不多時,手邊的手機就響起了聲音。
霍硯辭看了眼備注就接了起來,混亂吵雜的聲音立馬響了起來。
“霍硯辭,你也太不夠哥們了,轉學為什么不告訴我們。”
“還有,你為什么轉學?”
“我們今天還以為你請假了,結果你竟然是轉學了。”
“給你發信息你為什么不回。”
“你轉哪個學校去了?”
“你人呢!說話。”
……
質問的聲音一個接著一個,一時讓霍硯辭不知道該回答哪一個。
他其實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突然就想轉學。
可能是再想看一次那雙好看的眼睛,可能是再想聽一次溫和的聲音。
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好干巴巴的說一句:“抱歉。”
電話那頭的幾人沉默了幾秒才繼續開口。
“算了算了,這次你給請我們吃飯。”
“還有把你那個限量版的游戲機借我玩倆天。”
……
他們提出的要求,霍硯辭都一一應允。
是夜,幽靜的小路上只亮著幾盞昏黃的路燈,將枝頭樹葉的紋路照的清楚。
自從上了高中,江槿初父母就在學校附近給她買了一個小居室,三室兩廳只有她一個人住。她又很怕黑,因此只要她一回家,房間里的所有燈就會全部亮著,這能極大的給她增添一絲安全感。
電視里正播放著最近很火的綜藝節目,可江槿初看著卻一點都笑不出來。盯著白皙的燈光好一會,直到有眼淚出來,她才吸了吸鼻子,走進了廚房。
冰箱里都是速凍食品,她隨手拿起泡面,燒了一壺水。
大理石上的手機一直在振動,江槿初掃了一眼,還是那個號碼發來的信息。
[小初,我前天喝多了,我不是故意的。]
[你在哪里,我當面和你解釋。]
[看到了請留言。]
[可不可以原諒我。]
[為什么不接我電話也不回我信息。]
……
江槿初看到這些,只覺得惡心,腦子里滿是那時的場景。
那天下著大雨,冷風卷著寒意。宋景帆把她壓到床上,任由她怎么反抗哭泣,宋景帆都無動于衷。他的那只手一直游走在江槿初細膩光滑的肌膚上,所到之處只讓人覺得冷的發顫。
還好,江槿初拿到了一旁的花瓶狠狠的砸在了宋景帆的頭上,她才得以逃脫。
“嘣”的一聲,是水燒好了。江槿初這才回過神來,將那個手機號拉入了黑名單。
面只泡了一分鐘,她也不管熟沒熟就吃了起來,霧氣朦朧中,眼淚悉數落到了湯里。
江槿初的哭聲越來越大,讓本就安靜到可怕的房間顯得更加蕭條凄冷。
“這個面好咸。”她哭著說。
從小到大就沒有人管她,她的父母都有各自的家庭。因此,她是和外婆一起長大的,但自從外婆去世后,她就只有自己了。
江槿初越想越委屈,最后還是去衛生間沖了個冷水澡,才把那些焦躁不安的情緒硬生生壓了下去。
看著光滑細膩的手腕,她有的時候也在想大不了一刀劃下去,就這樣結束生命也好。
可每到她要拿起刀的時候,就會想起外婆那張慈愛的臉,她會溫柔的摸著江槿初的發頂說:“我們小初要開開心心,平平安安的長大。”
她不想讓外婆失望,她只能像石縫里的野草,野蠻堅韌的承受著任何風霜雨雪。
江槿初是破碎的,如同一片片飄零的落葉,再也無法拼湊回原本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