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回到后臺不敢說話,老郭的臉本就黑,這會兒都快趕得上鍋底了。
老郭咬咬牙最后還是沒有責備他們,“先去準備,后面再出岔子,小心你們的皮。”
眾人如蒙大赦,只有大林子還低著頭在那里不敢看人,老郭也不好說什么,老郭看了眼大林子既不責備也沒有安慰,老父親的關愛總是藏在心底,有話也說不出來,老于拍拍他的肩膀也走開了,他是師傅,也心疼大林子,可有些話還是要別人說才行,用眼睛挑了下秦懷仁就走開了。
秦懷仁這會兒正與陶烊在一起,小陶烊拉著秦懷仁的手有些后知后覺的說道,“師哥,我是不是做錯了?”
秦懷仁輕輕撫了下他的小光頭笑道,“那你說說你做錯了什么?”
陶烊抿抿嘴說道,“我不該接上去的,對嗎?”
“你覺得你這話對還是不對?”
“我,我不知道。”
秦懷仁彈了下他的腦袋說道,“當然不對,你知道要是剛才你沒有及時搬回來會造成多大的事故嗎?外行不知道,同行可是要看笑話的,你做的很好,而且是最好的,就算是換了我來補上也沒有你這種效果,所以你根本不用苦惱。”
“可是!”陶烊看看大林子,這個時候最難受的就是他了,作為德蕓社少班主,又剛剛下定決心說相聲,突然在這么大的場合失誤,對他的打擊不可謂不大,而且兩人的關系也才剛剛有了好轉,可別因為這件事又變成以前那樣了。
陶烊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秦懷仁同樣有這方面的擔憂,只是他不能說。
“沒事,大林子不是不分青紅皂白的人,這樣吧,我去給你探探口風,你呢,坐下想想怎么讓他不生你的氣,你知道的,大林子雖然分的清好歹,但你今天這么出彩可是讓他吃盡了苦頭,往后還不知道要被編排成什么樣子呢。”
陶烊撓撓頭道,“要不師哥幫我想想吧,我想不出來。”
秦懷仁笑著說道,“禍是你惹的,我可不管,哈哈哈。”
他倒是走了,留下陶烊瘋狂燃燒腦細胞。
秦懷仁走到大林子旁邊,小家伙眼淚都出來了,又不敢出聲,憋屈的呀,沒人樣兒了。
“少爺,忙著呢,要不我幫你擋著,你放聲哭一會兒?”
秦懷仁不說還好,這一說出來,大林子哇的一聲就放了出來,小臉都褶在了一起。
旁人聞聲看過來,秦懷仁急忙拉拉大林子,“孽畜,還不收聲。”
大林子噗呲一聲笑了,“師哥就知道逗我。”
“生陶烊的氣了?”
“怎么會!”大林子抖肩急切的解釋道,“陶烊又沒做錯,我生他的氣做什么,我是氣我自己...”
到后面聲音越來越小,小到都快低進深淵。
“真的?”
“真的。”大林子埋著頭說道,“是我自己學藝不精丟了人嘛,這我還是拎得清的,要不是陶烊站出來的話,今天肯定要鬧笑話,到時候丟的就不是我的人而是德蕓社的人了,我的責任更重。”
秦懷仁會心一笑道,“你能這么想是最好的,咱們是一個集體,心里要有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觀念,你和陶烊都還小,偶有幾次失誤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別太放在心上。”
大林子有些幽怨的看著秦懷仁,“師哥,你就沒失誤過,自登臺就很穩,如果今天是你來開,肯定不會像我這么緊張。”
“這我可就要自豪了,當初選擇登臺表演第一門就是評書,只要嘴不掉地上就不存在怯場,哈哈,聰明吧。”
大林子再受打擊道,“哪兒能跟你比,你的底子多厚啊,就是一開始就說相聲也不會怯場的,師傅師爺都說你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
聽這話,大林子心里還是有結節的,也是,親兒子不如干兒子,老郭對陶烊的喜歡又那么明顯,他不吃味兒是不可能的。
秦懷仁撣衣說道,“大林子,人與人是不同的,陶烊的先天優勢很強,這是他的優點,但你也不用自卑,你也不是沒有優點的。”
大林子眼冒希望之火問道,“師哥,你覺得我的優點是什么?”
“額…”秦懷仁只顧著安慰他了,倒是忘了這個時候的大林子好像除了學習成績好沒其他優點了,可他現在都退學了,那有什么用?
“能吃,能睡…?”秦懷仁不確定的語氣讓大林子備受打擊,整個人都emo了。
“小秦,該你上場了。”
少侯爺走過來讓他備場算是緩解了尷尬,秦懷仁拍拍大林子的肩膀站起身。
“麒麟,人的命除了天注定還有后天的努力,你如果不愿意放棄,那就十倍百倍的去努力,苦心人天不負,總有你出頭之日,我相信你。”
…
“下面請您欣賞相聲《學聾啞》,表演者秦懷仁、史愛西。”
呱唧呱唧,二人拎著大褂走上舞臺,掌聲熱烈,等了一晚上,秦懷仁終于來了。
“秦懷仁,我愛你!”
是個女生,膽子是真的大,秦懷仁也笑著拱手道,“我也愛你,哈哈哈。”
這時候又有人說了,“秦懷仁,我也愛你!”
(ノ⊙ω⊙)ノ嚯,是個男聲,秦懷仁立馬不干了,指著那個方向故作憤怒的說道,“來人啊,把他給我叉出去~”
嘩啦啦,一片笑聲,這區別對待可太明顯了。
“謝謝吧...”
話還沒說完,一群人就跑了上來,手里又是花,又是禮物的,跟秦懷仁上臺來就為進年貨一樣。
等從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士手里接過最后一捧花,秦懷仁笑著送回道,“快回去吧,別一會兒座位讓人占了。”
臺上臺下哈哈一笑,秦懷仁返回桌旁,“你們實在太熱情了,十一點了吧,這么晚了不走,我想問一句,你們都沒有家嗎?”
史愛西驚道,“啊?哪兒有你這么問的。”
觀眾們卻挺樂意搭茬兒,一個個的說著不走,要一直聽到明天早上去,秦懷仁壞笑一聲,抱拳道,“告辭!”
他反身就走,史愛西都沒想到,等他走出兩步后才急忙把他拉回來。
“什么呀,剛上臺就想走。”
臺下觀眾的情緒徹底收攏,互動環節也就結束了,秦懷仁抬抬話筒說道,“走是不能走的,大家伙抬愛,我們呢就好好的說,爭取不讓你們失望。”
“是這么個道理。”
“說相聲不難,上嘴皮碰下嘴皮,嘚吧嘚,只要觀眾愿意聽就算成功。”
“觀眾喜歡最重要。”
“但說相聲其實也是這個世界上最難的事情。”
史愛西問道,“這話怎么說?”
秦懷仁傾身道,“相聲是個雜學鋪,京評越豫黃,九腔十八調都得學,相聲四門基本功,說學逗唱,幾乎包含了天下所有的行當,嘴皮子一翻,你要讓觀眾在腦子里形成畫面,要不然就得瘟。”
“這確實是。”
“不說別的,就拿‘唱’來說,就很不容易,相聲本門唱是太平歌詞,形成于清代初葉,流行于北京城區、郊區。張次溪在《人民首都的天橋》中說:‘太平歌詞演唱者,手持木(按:應是“竹”)板兩塊,用指合拍,詞句多為警世規善的詞句,歌韻多婉轉。”該書又說:“據該行老輩人云:太平歌詞之名,順治年間已有之,故宮岔曲中,已有太平歌詞之名稱...”
“哎,哎。”史愛西攔了一下道,“說的這么熱鬧,不如你現場給我們來一段?”
秦懷仁看下觀眾席,“來嗎?”
“來一個!!”
這有什么不樂意的,秦懷仁的唱功他們是見識過的,就一個詞,好聽。
“那我給你們來一個,《白蛇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