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8月，一篇文字報道讓德蕓社陷于“黑八月”風波，這使得德蕓社停演整頓，險些斷送大好前程。

在小劇場沒有演出的這一個月里，郭老師帶著人不辭辛苦的商演、義演才穩住了人心，可他們其實心里也沒底，親眼看到場內外人滿為患他們才算是放下了心。

老郭擦擦眼角的濕潤說道，“師哥，咱們活過來了?！?

余謙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打不死的終將成龍，以后會越來越好的?！?

老郭忍著內心的激動扭頭看去，狹小的后臺里百余人聚于一堂，他們的臉上都洋溢著激動的笑容，石老爺子更是拉著秦懷仁不放，清癯的臉都笑成了菊花。

少侯爺走過來說道，“德鋼，時候差不多了，咱開始吧?！?

老郭點點頭，現在才六點，離正式演出還有一個小時，這一個小時老郭要做一件大事。

祭祖！

一應禮器擺上臺，觀眾們看看時間還沒到七點呢，也不明白他們要做什么。

老郭領一眾成員走到臺前鞠躬致謝后說道，“承您們的情，今天來了不少人，您捧我們了，郭德剛在這里領德蕓社上下老小感謝諸位賞臉。”

全體鞠躬，臺下也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站起身來，老郭說道，“各位肯定好奇我們這還沒到點兒上臺來做什么，且容我賣個關子。

我七九年開始學藝，八一年學相聲，九八年創辦燕京相聲大會，后來改為德蕓社，這些年雖說不上大風大浪，但也是波折不斷，上個月的事情你們可能也聽說了，算是風雨過后終見彩虹。

今天，我想借著這個機會拜謝祖師爺和恩師保佑，所以接下來祭祖的時間，在這里，郭德剛給大家道個歉，耽誤大家一點時間，勞煩大家給做個見證?！?

一躬鞠下，臺下響起熱烈的掌聲，看了這么多年的相聲還是第一次見有人在臺上祭祖的，尤其是下方一些與德蕓社交好的藝人如楊老先生父子、張果粒等人，他們知道的比外人多一些，也知道老郭到底有多不容易。

祭祖開始，焚香奉上，正中是祖師爺，左右配享是張、侯二師，德云一眾老少依次祭拜，給原本只是看熱鬧的觀眾都看哭了些，一種名為傳承的東西縈繞在他們腦子里久久不曾散去。

晚七點一刻，演出正式開始，發四喜鑼鼓中，演員們順序登場。

頭一場是燒餅和曹鶴洋，說了一段《兵器譜》，這段相聲的精髓在于大段的貫口，一點不比《報菜名》、《地理圖》容易。

而這個貫口的難度在于不僅要記十八般兵器，還要把這些兵器細分的各種兵器都說全了，其中光是刀就有上百口，而且還有不少名字相似的，真要說全乎了可不容易。

燒餅屬于腦子靈活但嘴皮子不利索那種，說的急了就要冒方言，老郭幫著他改了一段內容，這會兒燒餅在臺上說起來也還算穩當。

兩人說完鞠躬下臺，臺下的掌聲讓他倆安心了許多，后臺眾人也松了口氣。

何、李出走后，老郭痛定思痛弄了個非?？量痰暮贤?，想要留下的就必須簽，本就因何、李變得稀碎的德蕓社又被嚇跑了一些人，曹不簽然后也被禁演了，如今的德蕓社可以說是青黃不接的時候，要不然也不至于讓燒餅他們上臺。

如今看來效果還不錯，至少觀眾們都愿意賣這個面子。

一個個節目排下去，觀眾們的掌聲和喝彩聲是一浪接一浪，老郭、老余坐在石老爺子等長輩身邊也是笑的合不攏嘴。

不知怎么的，幾人就說到了秦懷仁身上，石老爺子心疼孫子，一心想要他好，玩笑一句說道，“少爺，今兒天光正好，要不你也上去說一段讓大伙兒嘗嘗鮮兒？”

此話一出，眾人就起哄架秧子了，高風笑道，“我看行，咱少爺上去來一段兒八屏扇，保準驚掉他們的下巴?！?

一旁的史愛西也湊熱鬧說道，“這個好，我給你捧。”

秦懷仁連忙求饒道，“各位師叔、師爺可饒了我吧，小子學藝不精，還不到火候呢?！?

眾人不樂意了，七嘴八舌的說著哪兒有學藝十多年還不到火候的，你讓臺上那兩位學了才兩三年的怎么想。

秦懷仁反正不上他們的當，推脫說快了，等這幾天過了再說。

這也不是秦懷仁拿橋，一來不合規矩，二來他還沒和德蕓社簽合同，這時候真不適合上臺，大家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也是以玩笑的意思居多。

雖是玩笑，一旁的老郭卻動了心思，不能正式登臺，一會兒返場的時候來一小段兒漏個臉也是可以的嘛。

正當幾人說笑的時候，欒蕓坪跑了過來，小聲說道，“師傅，出事兒了，蕓俠突發腸胃炎肚子疼得厲害，這下一場他怕是上不了臺了?！?

這消息可夠倒霉的，臺上孔三哥他們馬上就要漏底了，這會兒出了這檔子事不是打在了腰眼兒上嗎？

老郭連忙過去看，趙蕓俠此時已經疼得打滾兒了，他的搭檔李蕓杰也是急得滿頭大汗。

見老郭來了，趙蕓俠忍著疼委屈道，“師傅，我給您掉鏈子了?！?

“說的什么話。”老郭扭頭問道，“叫救護車了嗎？”

欒蕓坪說道，“叫了，最快也得五分鐘?！?

這會兒少侯爺跑了過來，“那邊馬上結束了，怎么安排？”

老郭急出了虛汗，扭頭看向秦懷仁說道，“少爺，這回不是說笑了，你上去救個火吧。”

他不是沒考慮過其他人，小岳、閆蕓達他們都空著呢，只是下一場是倒二，又碰上臨時換人，壓力大了他害怕他們接不住，秦懷仁雖然沒上過臺，但學了這么多年，也說了兩年書，他的能力還是能讓老郭心安的。

這個時候了，秦懷仁也不再謙虛，點頭道，“行，下一場我上吧。”

少侯爺負責報幕，立馬問道，“什么節目？單口還是雙人，搭檔找誰？”

秦懷仁看看周圍人，把目標鎖定在史愛西身上，“史師叔，您幫我托個底唄?！?

史愛西沒拒絕，點頭道，“成，咱說什么?！?

“來段兒《歪唱太平歌詞》怎么樣？”

“行?！?

少侯爺扭頭看了眼老郭，見他也同意，抬腿就跑了出去，“那就這么著，我去報幕。”

秦懷仁一邊穿大褂一邊和史愛西對臺詞，其實也沒什么好對的，時間太短，兩人也只能撿要緊的說。

史愛西這人是有本事的，但為人有些傲氣，捧哏有傲氣可不成，在臺上有八分的力你也只能使三分，多了就過火兒，再說回來，捧哏想表現也不是不行，可不能不管逗哏死活不是。

就拿他的前搭檔小岳來說，人剛學不久，臺風都沒定正是膽怯的時候，這哥們兒幾次現場砸掛差點讓小岳死在臺上。

也就是老郭沒放棄小岳，把小岳換到和孫樾一起以后，你再看現在的小岳，可比以前好多了。

不是史愛西比孫樾強多少，是性格不合適而已。

兩人剛說完，前臺就響起了掌聲，孔三哥看著準備上臺的秦懷仁一臉懵，“哥，你這是準備上臺了？”

“蕓俠腸胃炎犯了，我給應個急?！?

臺上響起少侯爺的聲音，“接下來請欣賞《歪唱太平歌曲》，表演者秦懷仁、史愛西?！?

新任務開啟，首次登臺，要求好評百分之九十，是否接受。

“接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