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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之什么名必方，狀如鳥，一足，以其名呼之即去?！币粋€五六歲的小女孩，穿著小海軍裝連衣裙，趴在地板上，托著腦袋，小腳丫豎起在身后一擺一擺，津津有味地讀著面前鋪開的一本線裝書。

門外照射進來的和煦的陽光，灑落在書本發黃的紙頁上，又反射到小女孩的臉上，那張小臉蛋所露出的笑容，也許跟在皇家圖書館淘氣的小公主也沒什么兩樣。

“那個字念‘精’，精怪的‘精’?！币粋€溫和的女性的聲音在小女孩身后響起，一只女性的溫柔的手伸過來，撫摸著小女孩梳成馬尾辮的頭發，“不知，為什么又偷偷地拿書柜里的書看？”

盡管這么說著，可語氣里卻全然沒有責備的意思。

小女孩轉過頭來，看著那個女性，露出燦爛的笑容，“您說過，如果我可以用法術夠得到書架最頂層的書，那所有的書就都可以讓我自己隨便拿來看了。”

“哦？我可沒有教過你隔空取物的本領哦?！迸缘穆曇舫錆M了笑意。

小女孩得意地從地上爬起來，盤起腿，抬頭看著那個女性，“書架第一層的《萬法歸宗》里有講隔空取物術，還好那條咒語上的字我都認識，嘻嘻?！?

女性又摸了摸小女孩的頭，“那這本書，你能看懂嗎？都講的什么？”

小女孩轉過身去，將身旁的那本書的封面翻過來，用另一只手的手指點著封面的字。

“這是《白澤圖》，講了很多精怪長的什么樣，和它們都叫什么名字……可是……”小女孩好像突然感到疑惑了，“為什么要寫這樣一本書呢？”

女性輕輕一笑，“因為，有些精怪是好的，有些是會害人的。人如果遇到那些害人的精怪，只要能夠喊出它們的名字，它們就會逃跑，就害不了人了?！?

“真的嗎？”小女孩瞪大了晶瑩的雙眼，“只要叫出名字就可以了嗎？”

“對付那些小精小怪的確是這樣的?！迸枣告刚f道，“但是遇到強大的精怪，還需要喊出能夠震懾它們的神的名字，讓神明知道你需要他們的力量來對付這些精怪，才能起到作用。需要對付的精怪越強大，就要喊出法力越強的神的名字來助威，而喊出的神的法力越強，就要求施法的人耗費越多的精力。這種對付鬼怪的方法叫做‘皋’”

女性一邊說，一邊一手執起小女孩的手，一手伸出食指在小女孩的手心輕輕寫一個“皋”字。

“嘻嘻，原來是這樣。”小女孩天真地笑著，不知道是真聽懂了還是不過因為手心感到癢癢而發笑，“那‘皋’不是比畫符要方便簡單得多嗎？為什么不都用‘皋’算了？”

女性搖搖頭，“‘皋’雖然具有更強的威力，但是它表面上看簡單，實際上要求施法的人有更廣的見識和更高強的法力。喊出的神明的名字或者鬼怪的名字不對，會沒有效果；施法人的法力不夠，也會達不到通達神明的目的，或者造成自己的法力透支，甚至有可能有生命危險……”

“什么叫做‘透支’？”

……

“不知！不知！不要死，不知，不要死……”

不知眼前的一切都猛然迅速黯淡下來，就在瞬間變成一片深黑的迷蒙。耳邊不停地響起的是小夜的呼喊。

她呻吟了一聲，開始清晰地感到身上有幾根骨頭正以劇痛發出警告。她努力地撐開雙眼，竟看見一張猛張著的血盆大口就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速度以毫秒計算地向她襲來！

她顧不得身上的疼痛，更來不及思考，一個翻身，猛然將坐在她身旁哭泣的小夜撲倒，借著沖力往旁邊滾出幾米。

“不知！太好了，不知！”小夜看見不知又活過來了，不由又驚喜又激動。

“吾呼六位神、元陽甲子君，急來急速應，愿君濟吾身。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那饕餮剛撲了個空，不知已經翻身站起來，向著饕餮，就是一道六丁六甲符飛出！

還在剛才的意外中沒有平伏過來的饕餮這次沒能躲過一擊，身上被數道金光刺中，嚎叫著連滾帶爬逃出十幾米外躲避。

不知的腦海里快速地掠過剛才昏迷時夢境中的情景——那些對話說它像是回憶，卻似乎全然不屬于自己；說它像是幻覺，卻不曉得為什么自己對它深信不疑。

“饕餮，饕餮，能震懾饕餮的神是誰？”不知飛快地在腦海里檢索著自己的知識，“《山海經》上提到饕餮住在鉤吾山，鉤吾山的山神！可是……《山海經》上只說他是蛇身人面神，并沒有提及他的名諱，這可怎么辦？！”

眼看著那只饕餮在不遠處怒吼了幾聲，抖擻了一下身體，已經要重新向自己撲來，不知的腦際忽然閃過一位神明的名諱。她睜大了雙眼，“不錯，這位神明一定可以制服饕餮，但是……但是我能有這樣的能力交通這位神明嗎？他會聽到我的聲音嗎？……”

形勢迫在眉睫，已經容不得片刻遲疑。

不知閉上雙眼，凝神屏氣，朗聲稟道：“太一君諱臘，弟子司馬不知與鉤吾山饕餮遭遇，恭望睿慈，俯垂洞鑒，下降我身，輔佑我形，百邪奔散，鬼賊催精，敢有犯我，天地滅形。急急如律令！”

不知剛剛念完咒語，忽覺渾身一陣溫熱由胸腔涌出，貫徹全身。她睜開雙眼，只覺周圍居然明亮起來，低頭一看才發現那照徹十幾米的光芒，竟是從自己身上發出！而那只饕餮正被光芒刺得踟躕后退。

不知抓住這個機會，對饕餮使出一招五雷咒，頓時半空雷鳴不絕，震耳欲聾，一時間閃電霹靂大作，咒術果然威力十數倍于之前，那饕餮應聲撲到在地，不停嚎叫打滾。

“此界非汝界，此疆非汝疆，萬念去盡，速歸壺境！”

不知拿出昆侖寶壺，對準饕餮。咒語念罷，那饕餮怒吼一聲，頓時化作一股青煙，卷入壺中。

“不知……”小夜激動地跑過來，臉上淚水未干，但是充滿了劫后余生的欣喜。

不知身上的光芒也逐漸暗淡下來，但是隨著光芒的消失，她感覺到自己身體里的力氣也隨著那光芒一起迅速地蒸發著。她轉過身來看著小夜，感到幾乎連露出一個笑容、說一句話都感到疲憊而無法維持。

“小夜，沒事了……我們離開這里……”話沒說完，不知一陣虛脫，雙腿開始支撐不了自己的身體了。

“不知，你怎么了？！”小夜大吃一驚，連忙扶住身體已經歪向她的不知，將她扶都地板上坐下。

不知靠在小夜的懷中，感覺自己的身體漸漸變得比羽毛還輕，像懸浮在半空中一般，連睜開雙眼的力氣都幾乎沒有了。

“小夜，不要害怕……”

“不知，你不要有事，不要有事……”小夜捧住不知的臉，淚水滴落在她的臉龐上。

“不會、不會有事……千萬、千萬不要亂跑……會有人來救我們……”不知閉上雙眼，聲音越來越微弱。

小夜聽說這種情況下不能讓病人失去意識，一旦昏迷，往往就很危險了，“不知，不知你別睡著，你看著我，跟我說話，好嗎？會有什么人來救我們，你告訴我，好嗎？”

“會有……會有一個……一個白衣道人……還有……”

小夜聽見不知這么說，只覺得她是神志不清，產生幻覺了，但是即便是這樣也總比不說話強，“還有什么？還有什么？不知？”

然而，小夜的提問再沒有得到回應，她的聲音很快消散在空曠的操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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