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總店也一改之前清閑的狀態，程北秋實習的最后一個月，會議、婚宴就沒停過，但在這忙忙碌碌的一天天里，我跟他似乎變得更加熟悉，連孟菲語都問我是不是跟程北秋好上了。我嘴上否認著，心里還是難免的失落。

為了慶祝他們實習即將結束，臨行的前兩天，我們所有人都聚在東單三條的小飯館里，就是在這家飯館，程北秋給我介紹了火爆土豆絲。

“斯琪，你好像特別愛吃這個土豆絲啊。”孟菲語的話打斷了我的回憶。

我點點頭說：“對，特別喜歡。”

說著，我端起酒杯碰了碰她的杯子，燕京啤酒還是一如既往的苦，我皺著眉頭干了一杯，又給自己倒滿。

我的酒量一向不好，今天卻在氣氛的烘托下多喝了兩杯，跟大家在一起實習的日子其實特別開心，學長學姐們都是性格特別好的人，只是喜歡上程北秋讓我在這些甜頭里嘗到了一點酸澀。

大家也在這個時候開起了程北秋的玩笑。

“程北秋，你小子怎么追到了BJ也沒追上孟菲語啊？”

孟菲語瞪了一眼說話的人，語氣嚴肅起來：“你怎么這么愛管閑事兒呢？吃堵不上嘴。”

“就是，吃你的吧。”程北秋拿起一個卷餅便往那學長嘴里塞：“都是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你也挑出來說，快閉嘴吧。”

大家笑起來，鬧哄哄的。

我笑不出來，借口要去上廁所，離開了飯店。

小飯店一般是不配置單獨的衛生間的，想去公共廁所得往前走200米。

這天氣真是冷的要命，風一吹，我便覺得酒意涌了上來。所以當我出來看見程北秋的時候，我以為是我喝多了出現幻覺了。他手里還拿著我的外套。

“這么冷你不穿外套，嘴都能給你凍歪咯。”

他見我出來，就立刻把外套給我披上了，還示意我伸手把袖子穿好。

我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把手塞進口袋里。

“你是不是喝的有點多了今天，我送你回去吧。”他見我不說話，低下頭問我。

“好…”我緩緩吐出一個字。

這里離實習的酒店不遠，走著也不過十分鐘的距離。程北秋還有一天就要離開BJ了，想到這里，我放慢了腳步，也許這樣的時刻再也不會有了。

十字路口有一個賣糖葫蘆的攤兒，等紅燈的時候，我盯著那紅紅的果子出了神。等回過神來，程北秋已經拿著糖葫蘆在我眼前晃了。

“給。”他把糖葫蘆遞給我。

我遲遲沒有伸手接。見綠燈亮了，我繼續往前走。

“你盯著那么久不是想吃啊？”他追上來。

“我只是看看。”

“那我吃了啊。”他大步走到我前頭，扭過頭問我。

我見他把糖葫蘆往嘴里塞的樣子，又覺得好笑。“你自己想吃還假裝給我買呢。”

他跟著我一起笑，“這才對嘛，我后天就走了，你別這么嚴肅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后天就走了，我還得在這打一個月工呢。”我故作輕松的說著。

過了馬路之后，人明顯變得少起來。沒有了店鋪的燈光，整個小巷雖然昏暗卻又安靜。安靜的我能聽到程北秋嚼糖葫蘆的聲音。

“沒有我陪你玩了，失落了吧。”

我像是被拆穿似的，不敢看他。

“少自作多情了。”我害怕這個話題繼續下去，加快了腳步。

他一秒也沒有遲疑，伸出手臂擋住我。剩下的一個糖葫蘆他整個塞在嘴里，臉被撐的圓圓的。

“你別走。”糖葫蘆讓他的話含糊不清。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壯慫人膽，我伸手戳了戳他圓滾滾的臉。他愣在原地，睜圓了眼睛看我，接著又像是反應過來似的，握住了我的手。

這次我沒有抽出來。我知道明天一過，我們就再難見面了，但我還是貪戀這短暫的溫暖。我沒有躲避他的目光，也沒有說話。

下一秒，他俯身吻了我。是糖葫蘆的香氣。

我忘記這個時候應該閉眼，他顫抖著的眼睫毛，我看的真切。

嗯。糖葫蘆的味道。

走回地下室的一路上，他沒有松開握住的手，直到宿舍門口，他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讓我在走廊等他一會兒。

不一會兒，他就回來了，手里拿著一盒包裝好的巧克力。

“這個送你。”他說。

我呆呆的接過來。

“嗯…我前天去超市看到這個，我就想著買一盒送給你。”

“謝謝…”我接過來，一時不知道再說些什么。

我們都有些吞吞吐吐的，好像剛剛發生的事情是個夢一樣，不敢再提。

“那你早點休息…”他走了兩步又退回來，“我去給你打杯熱水吧，你喝點再睡。”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你也快點去睡覺吧。”我連忙擺手。

“那我陪你一起去。”他是跟我耗上了。

“不用…”

“嗯…行….那我回宿舍了，你喝點水早點睡。”

我看著他的背影，腦子里亂作一團。

我其實想要問他，問他為什么握住我的手，為什么吻我，但是話到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口。這會兒已經酒醒了，他不會也是因為喝多了才…

看著他走進宿舍，我才轉身回屋。我還沒來得及把巧克力放下，他的消息就傳來了。

【你現在是我女朋友了嗎？】

【你是喝多了嗎？】我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但是發送鍵已經按了。

他沒有再回復，我去洗漱完回來，也都沒有收到回復。

就在我準備不想這件事，把手機塞到枕頭底下不想再看的時候，又收到了消息。

【咱倆明天去看電影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