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欣欣其實是個很要強的人。
她估計是從如珍和心怡那聽說了些什么。
不等我找上她,她自己就找上門來了。
為了聯絡感情,鞏固友誼,我們四報的都是同省的學校。
而欣欣學校不過離我二十公里。
見面那天,我們都沒有說話,只靠在江邊的欄桿上,閉眼吹風。
她還是沒沉住氣,先開口。
「思淼……」
我打斷她。
「你決定了?」
「嗯,我想明白了。」
「哪怕冒著要是你媽知道會不讓你回家的代價?」
她嘴唇抖動著,低下頭讓我看不清她的神情。
再抬頭時,她滿眼都是堅定。
「對,我一定要去。」
「思淼,你不知道,曾樊是我心中的光啊,好多個夜晚,我只有看著他的視頻才能睡得著。」
「我爸媽離婚打架的那一晚,我被我爸推搡著磕了頭,我媽滿臉冷漠,瞟了我一眼就沒再看我,那一刻我真的想從樓上跳下去。」
「如果沒有曾樊溫暖的笑支撐著我,我真的活不下去。」
她痛苦的揪住腦袋,風吹干了她眼角的淚痕。
我一肚子的話都講不出口了,但我必須要說。
「我們馬上就要畢業了,你馬上就能賺錢了,明年、后年,未來的幾十年都可以再去看。」
她搖搖頭。
「這是他的第十年,也是支撐我的第十年。」
世人皆不易,我沒體會過她當時的絕望,就理解不了她心中那一束光。
我又釋然了。
如果她覺得值得,那便去吧。
就當花十萬,去撫平傷疤帶來的疼痛。
雖然這代價是如此巨大。
7
欣欣還是去貸了款。
如珍仍在和李振冷戰。
我與她們的關系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
刷題刷累了的時候,我經常看向外面的天空。
思考自己做的是對是錯。
這是她們的人生,我沒有資格指手畫腳。
可作為她們的好朋友,我能忍著看她們一步錯,步步錯嗎?
明天還未到,意外便先來了。
我是班長,經常可以從老師那得知各種小道消息。
她告訴我,考本市公務員的,去過三下鄉的可以加五分。
學校近期便會再次開展三下鄉活動。
我迫不及待的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心怡。
剛開始她神情還有點不自然,可聽完我的話之后她卻充滿了憤慨。
「孫思淼,你是何居心?你為什么一定要阻止我去看演唱會呢?」
「你自己不去看,還不準別人去看嗎?」
我張口結舌,掏出手機想給她看聊天記錄。
「不是,我說的是真的,你不是一直想當官嗎?你只要去了三下鄉你就可以加五分!」
我滿懷希冀的看著她,有這五分的加持她考上公務員的概率不是更大嗎?
「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著要讓你爸媽過上好日子嗎?」
她不耐煩的撥開我的手,神情譏誚。
「沒有那五分我也考的上,演唱會我是一定要去的,你這種不追星的冷血動物哪里會懂我們的熱情。」
「你那五千塊我之后會還你的。」
留下這句話,她便匆匆走了。
我感覺很冷,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寒意凍的我的牙咯咯作響。
我甚至打開手機搜索一個人被下蠱之后的表現。
心怡她太陌生了。
她犀利的話將我扎了個千瘡百孔,風呼呼的往里灌。
我本想打電話給欣欣和如珍,可我又頓住了。
她們會勸心怡嗎?
我想了想,還是打給了欣欣。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心怡剛在群里說了。」
我茫然的打開手機,四人的小群一點動靜也沒有。
難怪這幾天群里都沒消息,原來是背著我新拉了一個群。
「你們說什么了?」
「沒說什么。」
她含糊其辭。
我苦笑,突然這一切我都不想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