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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想出什么好辦法。
心怡媽媽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我們是同村的人,我初中才回來,是心怡帶著我融入到了當時村里的群體里。
嬸子聲音里滿是對心怡的擔憂。
「你聯系的上心怡不?她昨天說要買輔導書找我拿了三千塊,我忘了今天要給他爸拿藥,身上錢不夠了。」
「我給她打電話她沒接,你們一個學校的,你幫嬸子問問她,那輔導書可以晚幾天買不,家里再過幾天就可以收到一筆賣苞米的錢了。」
我心酸澀不已,心怡一向懂事孝順,她爸爸拿藥的日子她記的比誰都清楚。
她這次,真的是太不懂事了。
我把苦澀咽下,替心怡蓋上一張遮羞布。
「昂,她最近復習忙的嘞,應該是沒看手機,行,嬸子,我現在立馬去找她哈。」
嬸子不停的向我道謝,我真的是如鯁在喉。
心怡考公很努力,她早上六點便起來了,晚上很晚才回去。
我也在準備考研,我和她在圖書館經常坐固定的位置。
胡亂吃了幾口飯,我立馬奔向圖書館。
令我松了一口氣的是,她好端端的坐在那。
我以為她在復習,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
可她的平板上,放的不是學習資料,而是她偶像的唱跳視頻。
一股怒火涌上心頭,曾經高談闊論的說要讓自己父母過上好日子的人呢?
我沒說話,冷冷的站在她身邊好幾分鐘。
最后是她對桌的人看不下去了,敲了敲她的書本,指了指我。
看到我的臉,心怡有一瞬間的慌亂,她猛地將平板扣下,將我拉了出去。
心怡個子比我高,我得仰頭看著她,但她此刻閃躲、畏縮的神情又將她顯得如此矮小。
我深吸一口氣,帶著怒氣質問她。
「你為什么要對你媽撒謊?你為什么不接你媽電話?你知道今天是你爸拿藥的日子嗎?」
在我的咄咄逼人下,她臉上浮現一絲難堪。
她丑陋的一面被我撞破,長期生活在貧窮環(huán)境下的自尊讓她的腿微微顫抖。
我放軟語氣,準備苦口婆心的勸說她一番時,心怡哭了。
她這一哭猶如洪水擊潰堤壩,一瀉千里。
「我能怎么辦?我沒有欣欣借高利貸的勇氣,也沒有如珍那樣一個好男朋友,更沒有你這樣一個好家境。」
「她們能進內場,我就想在外面遠遠看一眼還不行嗎?」
「看到我的窘境,你很得意吧?你終于徹底壓了我一頭,你打心眼里看不起我吧?」
面對心怡憎恨的雙眼,我手腳冰涼。
心怡在逆流中向高峰攀登,她一直是我敬佩的對象。
可我們的友誼早就在某個時候變了質,風一吹就斷。
我想解釋,我想說不是的,我有一肚子的話想說。
可偏偏我一句話都沒說出口。
她打手勢止住了我的話。
「你不用再說了,演唱會我是一定會去看的,這是我最大的愿望了。」
她高昂著頭,一半在陽光下,一半在黑暗中。
最后徹底被黑暗侵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