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做的！”

看到方德勝問都沒問，就拿刀砍阿樂，阿豪急忙高喊：“勝哥，你殺我吧！”

方德勝沒有停。

刀勢未減，依舊凜冽。

外面緊隨其后的蚊叔，看到這一幕，滿臉驚訝。

他是當年跟著白飯魚的老兄弟了，自家老大的刀法堪稱驚艷，但方德勝的速度卻不遑多讓。

驚訝歸驚訝，蚊叔沒阻攔。

說了要方德勝做主，他說到就會做到。

刺啦！

刀劈斬而下，綁縛阿樂的繩索應聲而斷。

“我猜不到嗎？”

舉著刀，瞄著阿豪的脖子，方德勝聲調冰寒：“做錯事就要承擔責任，殺你天經地義！”

“勝哥，饒他一命！”

阿樂見狀，急忙抱住方德勝的胳膊，苦苦哀求：“阿豪是豬油蒙了心，你給他一個改過的機會。”

“我為什么要聽你的？”

方德勝斜睨阿樂，厲聲喝問：“我和你們有仇嗎？”

“沒有！”

阿樂苦著臉搖頭。

“就算彼此有過節，也不至于拼個生死吧。”

“是！”

阿樂再次點頭。

方德勝滿臉憤慨：“賭場里各憑本事，不是我主動借錢給阿豪的吧？”

“是！”

阿樂瞥了一眼阿豪，低下了頭。

“阿豪鬧事，我兩不相幫，是他要認我做大哥，我也沒強迫他吧？”

“是！”

“后來他非要認我做大哥，想要免遭寶哥責罰，也是他主動貼過來吧？”

“是！”

阿樂滿臉羞愧，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

捫心自問！

阿豪沾方德勝的光居多，昨晚埋伏刀手，著實有取死之道。

可他和阿豪從小長大，阿樂哪里能看著對方死掉。

“勝哥！”

他再次懇求：“阿豪有千般錯，但是再給他一次機會。只要我們倆活著，以后永遠聽勝哥您的。”

“他？”

方德勝心里偷樂，卻斜睨阿豪一眼：“我看不上！”

“你確定要一命換一命？”

他盯住阿樂：“我饒了阿豪，你的命就是我的。以后就算要你跟阿豪拼死拼活，你也不能猶豫。”

“好！”

阿樂毫不猶豫點頭：“我的命以后是勝哥的。”

“阿樂！”

阿豪有了活下來的機會，本該高興，卻開心不起來。

就像生命中少了一半，他總覺得今后無論如何風光，都不可能享受完美。

因為那個肯與他同生共死的兄弟，要追隨另一個人了。

刺啦！

方德勝砍斷了繩子，盯住兀自發呆的阿豪：“你暗算我的事情，從此一筆勾銷。”

“但你那日認我做大哥，現在想要撇清，可沒那么簡單。”

他語調冰寒：“你和阿樂幫我做件事，我和你再沒任何關系。”

“什么事？”

阿豪眼睛一亮：“做了這件事，阿樂的命能還給他嗎？”

“想屁吃呢！”

方德勝撇撇嘴：“阿樂在我這里是塊寶，以后會永遠跟著我。”

“你做不做？”

他擺了擺手：“不做就滾！”

“做！”

阿豪無奈，只能答應。

賭場里他認了方德勝做大哥，是毋容置疑的事實。

只要他在九龍城寨，只要他還在混社團，身上方德勝的烙印，就會永遠存在。

方德勝不死，他不聽對方的命令，就是不仁不義，會臭大街的。

想要改變這一切，只有兩個辦法。

一個是方德勝死掉，另一個就是方德勝允許阿豪自立門戶。

阿豪不想跟著方德勝，所以他從蚊叔那里聽說方德勝要來的消息，就請了人去埋伏。

現在不用殺方德勝，就能達成所愿，他沒理由拒絕。

“做什么？”

他盯住方德勝，追問一句。

“殺金牙發！”

方德勝目光陰冷：“上次我來九龍城寨，就和他起了沖突。”

“金牙發圖謀寶哥的賭場，早就有取死之道。”

“你們兩個做成這件事，也不會白做。”

“我會向寶哥建議，由你們兩個來接替金牙發。”

……

“周吳鄭王四大家族呢？”

阿豪沒有因‘天降大餅’而欣喜，問出關鍵：“他們不會坐視不管的。”

呵！

方德勝暗自冷笑。

阿豪果然比阿樂能混，短短幾天時間，就摸清了九龍城寨的大小勢力。

他是四大家族哪一方的人？

九龍城寨想要快速崛起，肥寶、金牙發和四大家族就是繞不過的坎兒。

金牙發太小家子氣，阿豪野心特別大，肯定看不上。

那么他只可能投靠周吳鄭王四大家族之一，又或者成為肥寶的暗子。

越來越有趣了！

方德勝感慨之余，也提高了警惕。

“我叫你們做什么，你們就做什么。”

他沒有再解釋，瞪了阿豪一眼：“不想做，就滾蛋！”

“做！”

阿豪齜牙一笑：“我當然聽勝哥的！”

咬人的狗會笑！

這小子果然夠混不吝！

方德勝早就摸透阿豪的性格，也不在意，也不擔心，立即說出計劃。

全程旁觀的蚊叔，只是靜靜聽著，一聲不吭，心里卻掀起驚濤駭浪。

白小姐看重方德勝，不是沒有道理的。

這個小子的鬼點子真多，金牙發要倒霉了！

不過……

瞅了瞅與方德勝完善計劃的阿豪，再看看只是點頭的阿樂，他暗暗嘆口氣。

都是白飯魚老大以前老兄弟的后代，蚊叔是聽從白玉秀的叮囑，帶兩人進的九龍城寨。

現在看來，阿豪不受控制，有單飛的架勢。

反倒是阿樂，性子穩重些，更令人信任。

希望他能跟著方德勝，仔細梳理九龍城寨的隱患。

蚊叔眼中滿是期待。

上午做出交待，中午阿豪和阿樂就行動了。

“發哥！”

阿豪叼著個煙卷，帶著阿樂，進了金牙發的賭馬外圍檔。

“是你啊！”

金牙發齜牙一笑，露出鑲嵌那顆牙的金燦燦光芒：“阿勝那小子昨晚去了賭場，他不是你大哥嗎？還不趕快去拜拜，說不定能賞你碗飯吃呢。”

“發哥說笑了。”

阿豪拿出二十塊，放到桌臺上：“我押10號。”

金牙發只是調侃一下阿豪，見生意來了，立即吩咐小弟：“記上賬。”

廣播里播放著馬場的賽況，一會兒是10號在前，一會兒又輪到8號領先，賭檔里眾人聽得熱血沸騰。

“8號率先到達終點。”

聽到結果，阿豪狠狠拍下桌子：“頂你老母啊，又輸了！”

“你有錢嗎？”

他轉頭問阿樂：“借我二十塊。”

“十塊留著吃飯。”

阿樂拿出口袋里的錢，只肯借十塊。

金牙發旁邊看著，以前都見過，早就見怪不怪，嚷嚷道：“下一場快開始了，押馬的快點兒。”

“我押9號。”

阿豪咬咬牙：“這次押個冷門，轉轉運氣。”

“呵！”

金牙發冷笑：“轉個屁的運氣。”

“我就不信了。”

阿豪丟了賭馬憑證到阿樂桌前：“你幫我看著點兒，我出去洗洗手轉運。”

十分鐘后，又一場馬賽開始了。

大功率收音機出了點兒故障，但很快就恢復正常，這次贏的居然是9號馬。

“給錢，給錢！”

阿樂拿出憑條，領走贏來的二百塊，出了屋子，轉身就跑。

“啊！上當了！”

金牙發坐在位置上，想了想，突然醒悟：“兩個小子騙我。”

剛剛錄音機出問題后，再播放的聲音是阿豪的。

這家伙假扮播報員。

“抓住他們！”

他招呼一聲，立即追了出去。

沒追上！

早有準備的阿豪和阿德，已經跑遠了。

兩個小子騙了金牙發，這個消息傳遍了九龍城寨。

他的臉丟大了。

所以第三天晚上，查到阿樂的下落，金牙發立即帶人圍了上去。

他要殺了這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