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節(jié)做個好人

“玉兒別鬧！”安秀摸了摸玉兒的小腦瓜，看著何江生，“其實進(jìn)山也沒有啥特別危險的，不是還是你們?nèi)嗣矗拷绺纾颐髡f了吧，家里很久沒有肉腥了，我好想跟著你們一起，回頭你們的野味可以分我一些。”

“回頭我的拿一份給你！”何江生立馬道。

“這不一樣！”安秀微微蹙眉，嘆了口氣，“江哥哥，如果我去了，那就是我掙回來的；如果沒有去，就是你們施舍的。我與樹生，不能總是過著被人施舍的日子啊！”

何江生低頭一沉吟，其實進(jìn)山只要腳步快，也不會是什么累贅的。安秀干農(nóng)活手腳麻利，跑起來速度應(yīng)該不會慢，帶著她，抓了些野雞野兔就分給她。她說得對，被人施舍的日子不好過。

“那成，你現(xiàn)在趕緊吃飯，回頭我跟早哥哥木哥哥過來叫你！”何江生最終決定帶著她。他們?nèi)值艽颢C向來運氣好，分給安秀一些也不值什么。就算她不跟著去，打回來的東西肯定也會給各個叔伯家分點。

何江生是個極度自尊的人，所以他能理解安秀的心情，被人施舍是件屈辱的事情，還不能表現(xiàn)出來，足夠窩囊的。

“江哥哥，你不會騙我，然后偷偷溜走吧？”安秀有點擔(dān)憂。

何江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半晌才道：“不會，我保證叫你！你先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好，玉兒和樹生托人照看，我們可能要兩天才出山。干糧和水我?guī)湍銕Я耍悴挥脺?zhǔn)備。半個時辰我們就出發(fā)了。”

安秀舒了口氣：“好！”

何江生剛剛走，樹生就回來了，一臉的晦氣，小小的腦袋耷隴著，仿佛受了委屈。

“咋啦，娘又罵你了？”安秀原本不在意，見滿屋子都是魚肉的香味，他竟然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才起了疑心。

何樹生默默坐在灶下幫安秀燒火，半晌才嘆了口氣：“沒有，她沒有罵我。我一去就聽到她在門口罵你，罵我爹。”

安秀坐到他旁邊，揉了揉他的小腦袋：“下次咱們不去她家。任由她罵，反正咱們聽不見！樹生，像她這種人，不值得你難受。我無所謂，她平常罵我還少么？”

“秀，我是心疼咱爹！”何樹生眼里隱約有淚花，“娘死得早，爹一個人帶著我們兄妹，當(dāng)?shù)之?dāng)娘，后來又養(yǎng)了你。他是真的累壞了，才想著找個伴兒彼此幫襯一把，哪曉得娶了這么個母夜叉！”

哎，古代的婚姻真的挺有風(fēng)險的，彼此不了解就娶回來，真像打麻將，對方的人品好壞全靠運氣。運氣好，娶了個賢良淑德；運氣不好，就娶了像蕭氏這樣的母夜叉。安秀想，在娶蕭氏之前，公公一定對即將到來的新生活充滿了盼望。一轉(zhuǎn)瞬，新生活被蕭氏摔得粉碎。

“等咱們?nèi)兆雍眠^了，多給爹些錢。娘手里有了錢，心情會好些，自然不敢欺負(fù)咱們爹了！”安秀也別無他法，難不成叫何有保休妻？在古代農(nóng)村，有個母夜叉的婆娘比光棍強。人們對光棍是歧視的，覺得有毛病的人才娶不到婆娘，教訓(xùn)小孩子里他遠(yuǎn)遠(yuǎn)的。

所以，只能等有了錢，多給他們些錢。蕭氏知道錢是來自何有保的兒子媳婦，自然不敢作踐他，怕安秀與樹生不高興，斷了財路。

“哎，咱們什么時候才能有錢？”何樹生將一把稻草塞入灶膛，嘆了口氣。那模樣像個大人。灶膛里騰起一片火苗，將他瘦黑的小臉襯托得更加黝黑。安秀突然發(fā)現(xiàn)，何樹生無奈太黑太瘦了，如果白白胖胖的，也是個漂亮的小男孩。

“很快！”安秀捏了捏手指，堅定道。

魚肉燉土豆一會兒就好了，三個人很久沒有吃到這么香的東西，不覺多吃了兩碗。玉兒咬著筷子看安秀：“秀姐姐，為啥土豆跟以前吃的味道不一樣？以前的難吃死了，今天的特別香！”

“因為今天的土豆是徐嬸子給的，所以特別香！”安秀笑道，要讓玉兒學(xué)會對身邊的小事充滿感激，別人的小恩小惠也要記在心上。她不覺又盛了一碗，已經(jīng)是第三碗了。她今天要進(jìn)山，多吃些扛餓。

玉兒已經(jīng)吃飽了，小小腦瓜中有十萬個為什么：“秀姐姐，為啥徐嬸子給的就特別好吃？”

“因為徐嬸子是好人唄。她對我們好，讓我們在她家的井里打水吃，又給我們土豆，所以她是好人。好人種出來的土豆就特別好吃！”安秀笑道，本想把蕭氏拿出來做反面教材，終究覺得太惡心了影響食欲，忍住沒說。

“哦！”玉兒恍然大悟，“秀姐姐，玉兒也要做個好人！”

“嗯！”安秀高興地摸了摸玉兒柔軟的發(fā)絲，笑了起來。孺子可教啊！她不指望玉兒能多么能干多么聰明，嬌生慣養(yǎng)好吃懶做也無所謂，但是希望她是一個善良知道感恩的人。

安秀對生活的淺顯認(rèn)識是：一個懂得感恩的人，會活得特別幸福。

何樹生雖然沒有說話，沒有反駁安秀，但是他知道安秀想表達(dá)的意思，默默記在心上。

吃完飯安秀把碗筷收拾好，看著何樹生：“樹生，我要跟江哥哥他們進(jìn)山打獵去，可能要兩天才會回來，你在家里照顧玉兒。如果害怕，晚上把著被子去徐嬸子家或者二伯家打地鋪，好不好？”

反正在家里也是打地鋪。

“你…你瘋了！”何樹生急得跳起來，“你一個女孩子，跟著他們進(jìn)山打獵！秀，你不要命了是不是？你去了會給江哥哥舔麻煩的！”

“打住！”安秀揉了揉耳朵，被何樹生高喊震得耳膜發(fā)麻，“這是通知你，不是征求意見！樹生，姐才是一家之主！家里的事情我說了算。如果你能保證帶好玉兒，我就把家交個你臨時管管；如果不能，我把玉兒送到二伯家去。”

“秀，你…”何樹生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半晌賭氣地轉(zhuǎn)過身，“隨你！你死了我都不心疼了！玉兒我能帶好，不用麻煩二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