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教訓的是,卑職自當勤勉,重新徹查此案。”柳懷古如遇大赦,趕忙俯首稱是,此時知府杜大人的一句“暫且記下”,便等同于是最好的褒獎了。
成功的敲打了柳縣令,杜知府將頭轉向方勤:“方勤,本官以為,你是否勾連匪盜,劫殺軍糧,雖說還有待查證,但你作為押糧主事,丟了軍糧,失職之罪,你也推卻不得,你可知罪?”
“草民知罪。”方勤心中一緊,莫非這杜大人要拿自己定罪?
“軍糧一案,干系到邊關戰事,查明案情,緝拿真兇,固然重要,但本府以為,當務之急,還是應該先找回那七萬多擔的失蹤軍糧,否則,貽誤戰機,便是貽誤了在大周邊關浴血的那些兒郎的性命,本府與你們,一樣吃罪不起。”杜文奎慢條斯理,悠悠道來。
“我看,現在還不是追究罪責的時候,柳大人,剛才方勤所言你可聽到?你即刻著人去玉竹山山崖之下尋找那個老兵,先核實方勤所言,同時撥些款項,優撫那個老兵,將那些戰死的大周兒郎的孤冢也一并修繕了,這也是你身為一方父母的分內之事,方勤罪責不明,我們權且疑罪從無,畢竟方勤是此案親歷者,又是押糧主事,暫且收于監內,待你與那老兵核實無誤后,容其戴罪立功,和你一起找出軍糧下落,我給你們十日時間,十日內,若是尋回軍糧,你二人罪責我既往不咎,還要記你們首功,若是尋不到軍糧,新賬老賬,我要你倆一并擔著。柳大人,如此可好?”杜文奎成竹在胸的安排一番。
“府臺大人高見,卑職即刻去辦。”柳縣令哪里敢說個不字,連忙點頭稱善。
方勤心頭也是一松,“十天時間,雖然很緊,但畢竟是爭取到了時間,而且自己可以親自去查訪,便是天大的轉機了。”
“好,方勤聽判!”看柳懷古沒有異議,杜文奎一拍驚堂木,正色對方勤說道,一旁賈師爺趕忙動筆記錄。
“方勤,身為押糧主事,疲懶懈怠,致使軍糧遇劫,按律本當處腰斬,但念其初犯,準其戴罪立功,責令十日內尋回軍糧,如若限期內不能尋回軍糧,罪加一等。”杜知府一字一句的宣判完,口氣緩和下來:“方勤,本府說的,你可聽清,十日之內尋回軍糧,你可能做到?”
“謝過大人法外施恩,草民定當不辱使命。”方勤哪能猶豫,趕緊當堂叩謝。
杜大人點點頭,對自己的處置十分滿意:“雖說有十日寬限,但軍糧畢竟牽扯太多,本府怕你單槍匹馬有負所托,允許你這十日內,便宜行事,只要查案所需,一應需要,柳縣令務必配合,人馬錢糧,一應權責,無不應允!你全力查案便好。”說罷,轉頭看向柳懷古:“柳縣令,你可能應允?”
“同為查案,卑職自當與方勤精誠合作。”柳懷古心里罵著娘,嘴上卻十分恭敬,甚至還向方勤做了個揖。
方勤也知趣的回了個禮,表面上的文章,還是要做一做。
“如此,本府靜候二位佳音,剛才靖王爺百里加急,府臺衙門還有要事需要前去處理,我稍后便回昌寧,方勤你有什么需要,盡可找柳縣令,如無其他事情,此事就這么定下,散了吧。”杜文奎心里對自己今天的表現打了滿分,很是得意,再說靖王爺百里加急時特意加重了語氣,意味深長的看向了方勤。
“這封信來的好及時!”方勤一下就想到了嬋華,看來嬋華沒有忘記自己的承諾,剛才那封信,一定是靖王親自給自己說了情,所以杜知府才會如此利索的宣判,沒有為難自己的意思。
方勤心中了然,臉上卻不動聲色,假裝沒有聽明白。
杜大人看方勤無動于衷,以為方勤并不知道郡主的身份,有些失望,見事情已經大力妥當,轉頭就要退堂。
“柳大人,草民正好還有一事相求。”杜文奎還未離開,方勤突然開言,對柳懷古說道,杜文奎也是站住了腳步,好奇的看向二人。
“如是你辦案所需,你講便是,府臺大人已經有言在先,只要是案情所需,我自當答應。”杜大人還沒走,方勤如此,便是將柳大人架住,柳懷古只能先答應。
“大人,草民前些日子,在得月樓商號花重金拍得一匹黑龍駒,墜崖之時,將此坐騎遺落在案發現場,從此不知下落,今日里恰好看見本縣于總捕頭所乘,正是草民的那匹黑龍駒,草民辦案,正需腳力,恐怕于捕頭誤會,一是求柳大人幫我向于捕頭要回我的黑龍駒,還有前日大人從我身上抄沒的貼身之物草民也斗膽借用幾日,二是也想一并問問于捕頭從何處得來草民的坐騎,看看是否有些遺漏軍糧的線索。”方勤借此機會,趁熱打鐵,討要自己的黑龍駒,順便惡心一下于明武。
黑龍駒,墜崖時留在了軍糧遭遇劫殺的現場,假若是被縣衙起獲,按制度自然是本案物證,應有證物司專人看管,不可能落入于明武手中,柳懷古雖然糊涂,但這種低級的錯誤絕對不會犯,所以很有可能是于明武私藏了物證,據為己有,更重要的一個原因,這匹黑龍駒,當日在案發現場一定見證了自己墜崖后發生的事情,自己現在既然已通獸言,可以和動物溝通,那么只要拿回黑龍駒,一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果然,柳懷古聽完當時就鐵青著臉,吩咐班頭:“去,讓于明武把那黑龍駒牽來!”
柳大人又在心里問候了七八遍于明武的祖宗八輩兒,于明武這個混賬東西,到底背著自己還私下里做了些什么勾當?什么黑龍駒,自己怎么從未聽他講過,這個案子,看來自己的確草率了,原以為于明武給自己送來了一份偌大的功勞,現在才發現,這孫子暗地里給自己埋下了無數的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