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謝父皇恩典。”顧微之雙手抱拳跪在地上道。

“只是兒臣向用這次榮耀來向父皇求一個賞賜。”顧微之接著道。

青帝很是好奇，太子向來對自己沒有什么要求，怎么會突然要賞賜？這還是這孩子長這么大頭一回啊。

“你這次為大燕掙了這么多的功勞，想要什么父皇都會滿足你。盡管說便是。”青帝滿臉慈愛地看了一眼跪在下首的人兒。

顧微之將早就在心里堆積很久的請求說了出來：“父皇，兒臣請求能夠宋琳瑯為太子妃。”

一聽他這樣說青帝原先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攏。他早就看出太子對那醫(yī)女有別樣情愫。只是沒想到會是這么深厚，竟然要她做太子妃。

“朕覺得你喜歡她，讓她作個側(cè)妃就算是最好了。她的身份如何能做你的正妃？更何況太子妃以后可是要母儀天下的，你覺得她可以嗎？”青帝不置可否，只是問顧微之。

“父皇如果覺得兒臣對琳瑯的喜歡只是想要給她一個名分，那就錯了。兒臣想要的是能夠相守一生的伴侶。既然是要相守一生定然要是我的妻子，正妃的位子非她莫屬。”

顧微之又抬頭看了一眼青帝道：“兒臣覺得身為一國之母最重要的就是心地善良體恤民生艱難。在這一點上她做的并不比兒臣差。”

“這么說來，你主意已定？”青帝瞇著眼嚴厲問道。

顧微之并沒有因為皇上的辭色有所畏懼，反而更加堅定道：“是！這就是兒臣的請求。”

御書房里沉默了片刻。忽然青帝嘆了口氣道：“罷了！只要你能說服朝臣，這道圣旨朕一定給你下！”

“兒臣謝父皇成全！”顧微之滿身疲憊在這一瞬間全部涌上來，他雙掌放在地上，腰背彎曲，額頭貼在手背上。對青帝行了一個大禮。

這是自顧微之長大以后對青帝行的第一個大禮。

青帝滿臉復雜地看著地上的兒子。這性子到是時將他遺傳了一個徹底。

從皇宮出來顧微之終于回到了府上。卸去滿身盔甲，顧微之身上一輕就倒在床上睡著了。

這么些天來，他都沒有好好誰上一場覺。每天擔心著會怎么樣行軍布陣，怎么樣將小十一帶回來，怎么樣將陳金枝的死告訴宋琳瑯。

是的，那一天他和韓貫仲追蹤著顧弦之留下的線索到了一處破廟。

他們趕到的時候里面當然已經(jīng)人去樓空了。韓貫仲趕著進去看里面有沒有顧弦之繼續(xù)留下的紅豆。

可惜的是線索到了里面徹底斷掉了。

顧微之站在廟外，聞到了一絲極淡的血腥味。這味道若是放在尋常人身上根本聞不出來。

可是他是在浴血的戰(zhàn)場上成長的人，一點點血腥氣都不會跑過他的鼻子。

所以他順著血腥氣來到了最濃重的那一處。只是那里白雪茫茫，根本看不出和別處有什么不同。

他蹲了下來用手扒那處的雪。沒扒幾下就看見了一角衣裳。接著他繼續(xù)將人翻了過來，那張臉，是陳金枝！

她的心口處有一處血窟窿，已經(jīng)變成紫紅色的了。血早已凝固了。只有身下的地方有血跡。

陳金枝的臉色清白，根本不需要想顧微之知道她已經(jīng)咽氣多時了。

他吹了一個口哨將暗衛(wèi)喚過來。

“將她帶回去好好埋了吧。”顧微之沉聲道。

這個消息他還不知道怎么告訴宋琳瑯。她為了尋找陳金枝來了京城，甚至還在為此專門來求自己。

卻等來的是這么一個結(jié)果。

后來他緊接著要帶兵去北疆，這件事情更沒有告訴她，害怕她知道這個噩耗，沒有自己在身邊會做出什么事情。

更怕她因此上心離開京城，遠走天涯。那樣他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如今他回來了，局勢早已穩(wěn)定。想必不出意外明日宋琳瑯就會來問他這件事。

果然不出他的預料，第二日宋琳瑯就登門了。

只是她看上去神情也很悲傷。想必顧弦之的事情她也聽說了。

“你沒事吧？”她走過來坐到顧微之的身邊。

顧微之在涼亭里面坐著，這里是顧弦之以前最愛來的地方。這亭子周圍種的全是她最愛的蝴蝶蘭。

此時正值開春，藍紫色的蝴蝶蘭星星點點地開了一地，煞是喜人。可惜再也沒有顧弦之的歡笑聲了。

“還好。只是沒想到這一去沒有將弦之帶回來。”顧微之聲色微啞。

“韓都尉想必也是不好受的。”宋琳瑯想著昔日二人恩愛的模樣，心頭微痛。

為什么相愛的人卻不能廝守呢？蒼天弄人啊。

“還有一件事我想告訴你。”顧微之忽然抬頭來看著她鄭重道。

“是……關(guān)于我娘的？”宋琳瑯仿佛是有了預感一般。那日顧微之要走她來送行的時候就隱約預感會不會她娘已經(jīng)不在了。

畢竟有了顧弦之這樣一個更好的籌碼，劉錦云他們應該不會再帶著她娘，這樣反而拖累了他們。

只是顧微之沒有說，她便也自欺欺人地抱有一絲僥幸的心里。萬一他們也帶走了她娘呢？萬一她娘還活著呢？

“節(jié)哀順變。”顧微之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

宋琳瑯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她感到悲哀，顧弦之的死和她娘的死都是。

雖然生死這件事，本來就沒人能說準。但是誰也沒有想到曾經(jīng)就活生生出現(xiàn)在身邊的人，忽然之間就不存在了。

陳金枝雖然不是她的親生娘親，這么多年她也從沒有虧待過自己。當年要不是她待自己逃出丞相府。

宋琳瑯著個人早就死在當年的那場浩劫里了。哪里還能有今日她的出現(xiàn)。

顧弦之更是，那個機靈活潑的小丫頭，自己一直將她當做親生妹妹。沒想到花樣的年紀就……

不過至少她是為了國家而死，身為一個公主，她坐了她本不應該在做的，承擔了不應該承擔的。

她轉(zhuǎn)頭看了眼坐在那里的顧微之，神情落寞。是她從來沒有看見過的樣子。

“她們只是去了另一個世界繼續(xù)生活，并不是真的塵歸塵土歸土了。”宋琳瑯看著顧微之的樣子也很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