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得服老,不然礙人路,得吃拳子。
年紀輕得敬老,不然老來仇家來,欺負筋骨朽。
林平之沒這個煩惱,所以他也不客氣,找上西京最年長的拳師坐鎮的武館。
可這老人家須發雖白,臉上也爬滿褶子和老人斑,卻一點也不服老。
這秋天還光著膀子,露著黝黑結實的胸大肌在院子里的鍛煉器材上和徒弟一起操練。
他叫胡一刀,別名胡金牙:“就是你小子要找我麻煩是吧。”
“山北林平之,請賜教。”林平之蹙眉抱拳。
胡一刀咧開干巴的嘴唇,哼哼道:“聽說你用劍厲害,把快刀門打得亂花流水,今番咱們也比比兵器。”
胡一刀指了指林平之背后的虎咬。
這口上等兵器與那快刀打了一場,實打實地對劈了數十招,卻是一點痕跡也沒留。
“可以。”林平之應下此戰。
“好好好。”胡一刀大笑三聲。
而這時,他身旁的一個徒弟拽了拽他:“師父,您這……要不等等大師兄吧。”
胡一刀一揮手,將他推到一邊:“邊去,人家這是踢館,踢的是牌面,老子還沒老,老子還是咱們象拳的牌面,什么時候那小子能踢館孫北海,老子再讓他當象拳的牌面。”
說罷,他大跨步到訓練場旁,那兒正擺了一排的長鞭,有鐵的,有銅的,有綿的,有草編的,有掛了彩的,有涂了漆的,有繡了金的,各式各樣,細細一數,足足三十八條。
象拳,練拳也練鞭,打拳使重力,使鞭以巧力,重巧之間,便是不工,得奇勁。
這老人則取了一條鐵鞭,抽取鞭頭,拖拽鞭尾,于夯實的訓練場上噼里啪啦的響不停。
林平之看一眼鐵鞭后,便盯視著老人抽出自己的虎咬長劍。
他這口劍乃以精鋼打造,多重鍛打,劍身有魚鱗紋,雙邊劍刃雪亮如銀渡一層,劍長三尺,劍柄有一尺,未給劍穗,劍柄刻了一個虎頭,齒爪張舞,恣意張狂。
“象拳胡一刀!”老人拿著鐵鞭就道。
林平之一點也不尊老,劍先一步點出。
說劍法——三仙請客!
劍出三點,刺透空氣,追人三處要害。
胡一刀也不管那尖利的破空聲,甩動丈許長的鐵鞭,鐵鞭于他手中就如多了一條長臂,靈動如使臂,本該堅韌僵持的鐵鞭此刻柔動還勝尋常鞭子。
他身邊仿佛就多了一個旋鈕,叮叮兩聲就現在體外十公分處擋住兩劍。
只是林平之這一記劍技卻有三劍。
還有一劍硬生生卡住了鐵鞭。
咔噠!
林平之多用了一份力,生生就把鐵鞭剪下了七八根鐵絲,使鐵鞭上的力道驟然就脫了小許。
老人沒想到會有這等情況,自然要重使自身力道貫通整條鐵鞭。
但林平之怎會個給他這個機會,已經近身上來的他,已經踢來一腳。
噗!
老人不愧人老成精之言,豐富的比武經驗,已經多次的江湖冒險中,雖然反應已經比不上以前,但他的經驗卻足夠支撐起這方面的缺憾。
他見著林平之目光動了,便明白他要出腳。
于是提前就戳腳出來。
他這一腳也是勢大力沉,踹出時褲腿上沾到的塵土即刻被抖落,于陽光的照耀下仿佛一人手拿把抓沙塵,對著太陽就潑灑出去。
而當兩人的腳撞在一起時,一圈的煙塵激蕩開來,仿佛煙圈一道。
可煙圈才掀起,兩人的劍和鞭已經連番碰撞,拳腳卻也碰撞不停,在殘影留下一道道后,訓練場的塵土也隨之揚起,尤其是鐵鞭的甩動,每一次都會在地板抽起大量的塵埃。
如此大的塵埃直接將比武的兩人的身影遮蓋,只剩下綽綽的身影從中浮現。
歘!
忽然,一潑液體將一層煙塵澆落。
猩紅濕熱,是人血。
呀!
在外觀戰的象拳門徒皆是一驚。
可這一瓢鮮血潑出后,仍不見兩人的比武有些許的停滯,飛揚的塵土依舊,鋼鐵互擊聲不知,拳腳碰撞的悶響也不曾停止。
可緊接著又有鮮血潑灑而出,連帶著的還有一片衣角。
“師父!”
有眼尖的弟子已經看見這片切口整齊的衣角布料是自己師父的了。
所以這兩瓢鮮血都是他們師父的?
眾人不敢置信,卻又擔憂無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