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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吃一塹長一智

那石猴在五行山下受困五百年,如今終于得見天日,歡蹦亂跳,漫山遍野地撒歡了一場,卻尋不見那女娃娃師父的蹤影。

待抬頭細觀,卻見觀音菩薩隱在云端之上,與自家的女娃娃師父正互相揪著衣袖,拉拉扯扯,行狀古怪。

再看那觀音菩薩,神色間又似不悅,又似為難,看上去真是好生古怪。

不過,孫悟空心中不急。如今他脫了困,只一心保那取經人。只要取經人還在此,他便不著急。

孫悟空索性便在山間游玩,這里摘顆果子嘗嘗,那里逗弄松柏之間的飛鳥,玩耍了一番,倒覺得還是師父剛見面給自己摘的那幾個果子更香甜些。

便不再耍鬧,只蹲在樹上,等那師父。

終于,日頭從天空正中,一直轉到西,觀音菩薩方才壓下云頭,將那女娃娃師父送了下來。

觀音又是一番告誡,才駕云離去。

孫悟空拜別了觀音,一抬頭,見那女娃娃師父正低頭在袖子里掏摸,連忙迎上前去,高聲叫道:“師父,師父,請受老孫一拜。”說罷,便跪地行了四拜之禮。

那女娃娃師父輕咳一聲,端正地受了禮拜,方才讓他起身。

“悟空。”女娃娃淡聲道。

“哎,原來師父早知我法號,甚好甚妙。”孫悟空喜不自勝。

雖說這女娃娃有些古怪,但是孫悟空就是從心底感到親切,彷佛與師父早就相識了幾千幾萬年似的。哪怕女娃娃師父站著都沒有孫悟空跪著高,臉上的神情也不見出家人的半分慈祥,手中的禪杖總是一副想要打人的樣子,但孫悟空就是覺得師父懂自己,彷佛一眼就能看透自己的心思似的。

孫悟空在五行山下被壓了五百年,孤單寂寞久了,突然有了師父,竟生出一種見到親人的感覺。便跪在地上,拉著女娃娃師父的袖子,不肯起來。

見師父皺眉,孫悟空笑道:

“師父師父,俺見師父和觀音菩薩在云頭好一番拉扯,可是得了什么寶貝?要了什么好處?”

女娃娃師父“嗤”地笑了:“算你聰明一回。”說罷,袖子一揮,孫悟空面前的草地上,便一溜排開了許多東西。

“咦,這是取經的行李嗎?師父竟然收在了袖中?真是好法術。”孫悟空討好師父,故作驚嘆道。

女娃娃輕嗤:“這算什么好法術,不過是個大點的袋子罷了,既裝不得活物,也收不了他人的法寶。真正的好東西是那彌勒佛的人種袋,可吸萬物。

再差一點,那鎮元子的乾坤大袖也差強人意。

哪里像是這個。”

女娃娃晃了晃袖子,嗤著鼻子道:

“哼,觀音小里小氣,說了半天,也就只肯給我個存零食的袋子,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防腐。”

孫悟空心里暗道:我的個乖乖,俺只以為俺老孫天不怕地不怕,是個不講禮數,胡攪蠻纏的魔王。哪知道俺這師父,比俺還要厲害。

觀音菩薩八方四海,三界六道,誰敢不敬,就是俺老孫見了菩薩,都要恭恭敬敬地拜上一拜。

可俺這小師父,居然敢說菩薩小氣,還說菩薩的法術不濟。乖乖,俺這師父,雖是肉體凡胎,可真真是了不得。

孫悟空一邊想,一邊越過行李,看下一件,卻見地上擺著一個白玉小瓷瓶。那瓶子看上去普通,拿起來搖一搖,卻聽到里面似有水聲亂響。

“師父師父,這是什么?可是水瓶?這瓶子好看是好看,就是有點小。”孫悟空笑道,心里暗想:師父到底是女娃娃,就喜歡這中看不中用的東西。等到了前面有人家的地方,俺老孫去討個大點的水囊,那才是出遠門走長路用得到的家什。

女娃娃瞟了一眼,孫悟空手中晃悠的小瓶,微微一笑:“那是佛血,莫灑了,不然俺,咳咳,師父我,還得再找那觀音,再討一些。那觀音小氣,怕是不會再輕易給了。”

孫悟空一驚,手一抖,差點真將那小瓶摔了。心想:佛血?怎么可能?師父莫不是誆我?

心中雖疑惑,但到底是對師父心存敬畏,故不敢質疑。只小心翼翼地放下手中的小瓷瓶,再轉目觀望下一件。

那下一件也有趣。只見草地上并排擺著三個金光燦爛、圓溜溜的金箍兒,也不知作何用處。孫悟空好奇拿起把玩,見其形狀大小正合適戴在頭上,便心生玩耍之意,往頭上戴去,卻被師父喝住:“住手!”

孫悟空唬了一跳,還從未見師父呵斥過他。連忙放下金箍兒,連連作揖道:師父,莫生氣。徒兒只是見這金箍好看而已,不曾想要不曾想要。只是不知這又是什么寶物,竟然摸不得?”

女娃娃瞪了孫悟空一眼,叱道:“蠢猴子!什么東西不清楚,就敢往頭上戴?你可知此金箍出自西天如來佛祖之手,賜予觀音菩薩,專為降伏妖魔的。一旦戴上,便見肉生根,再也取下不得。若配上緊箍禁咒,足以令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孫悟空吃了一驚:“竟然是那如來的東西,怪不得怪不得。好險!俺老孫險些又上了那如來的當!”

說罷誠心跪下拜那師父:“多謝師父告知,這番必是那觀音奉了如來的旨意,要用那金箍害我,多虧師父救我。”孫悟空本來就對這小師父心生親切,此刻又得了師父言語提點,避開了如來的詭計,這下更是全心全意,保師父取經,再無他想。

女娃娃搖頭輕嘆:“你啊你啊,都說吃一塹長一智,你吃了那如來的虧,被壓五行山下五百年,竟然還沒有學得乖。真是欠打。”說罷,恨鐵不成鋼地將手中的禪杖舉起,朝孫悟空的頭上敲了幾下。

孫悟空也不躲,笑嘻嘻地受了,只是待師父打完,揉著腦袋笑道:“師父,你這禪杖也不知是什么來歷,看上去尋常,但打在俺老孫頭上,還真挺疼的。”

“是嗎?”女娃娃看了看自己的禪杖,又看了看孫悟空,微微一笑道,“比起你的如意金箍棒,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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