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江籬的18歲是什么樣子呢？

那年，高考結束。

蔓蔓給他發了很長一段的對話，言語間似乎有意捅破他們倆的那層窗戶紙。

很多年后，江籬已經不記得當年蔓蔓所說的內容了，但他通過數據導入，恢復了自己當初給蔓蔓發的短信。

他說：

【你給我發信息的時候我只是很開心，但當我看到里面的內容時，我很震驚。從小到大，我們一起上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甚至即將上同一所大學，你對于我來說很重要，甚比親情，只要你好我做什么都會覺得開心，我之前在ＱＱ上寫過一句個性簽名：為各種目標而努力。這個“各種”里，你占據著非常重要的地位，未來的路很長，我想要走向我想走的路，而你是我的指路標，我想要走到很遠很遠，陪著你一起。】

那個時候的他，多么懵懂，也許用現在網絡上比較流行的話就是“清澈的愚蠢”，可那段時光只有一次，失去了也沒有了。

每個人最美的階段也只有那么一次，那是在承受了來自高考的壓力后的綻放。

他和蔓蔓的大學生活豐富多彩，一起加入過各種有趣的文學社團，一起牽手走過梧桐大道，一起度過了大學最美的時光。

第一次牽手，第一次擁抱，第一次接吻，甚至第一次的性愛。

第一次的疼痛到后來的愉悅，江蘺都只有蔓蔓，蔓蔓也只有他。

他們一起去了重慶和成都，一起去了西安和上海。

重慶的洪崖洞下，蔓蔓一襲白裙，一如很多年前那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18歲的江籬在他的生日宴上許過三個愿望：一個是考上心儀的大學，一個是母親可以幸福，最后一個是和蔓蔓永遠在一起。

除了最后一個，江籬覺得，也算是實現了自己的愿望了。

也許是自己太貪心，才會導致他永遠失去了蔓蔓吧！

春去秋來，周而復始，一年又一年。

江籬才發現，陪在自己身邊人也只有那么多。

2.

去周藝公司選材料的時候，江籬鬼使神差的在前一天給若若發去了信息。

【我家裝修水電已經結束了，裝修公司約我明天上午十點左右去選材料，你眼光好，陪我一起去？】

江籬斟酌了好久，才發去了這樣的內容，中間刪刪改改很多次。

若若也很快的回復了他。

【可以，我在家等你？】

江籬自然知道，這是讓他去接她的意思，他十分的愿意。

第二天早上九點，江籬已經驅車到了樓下，他給若若發了信息。

【我到你家樓下了。】

過了五分鐘，若若回復他【我換個衣服，馬上下來】

【不急】

江籬發完信息后將手機放回車載手機支架上。

雖然說是不急，江籬還是很期盼著若若快些出現，倒不是他怕去選材料遲到，只是他心里很想快些見到她。

他驚訝于自己的心思，卻又覺得理所應當，畢竟，若若這樣好。

這樣想著，若若已經小跑著朝他來了。

今天的若若穿了一件淺藍色的棉服，下面是一條休閑的牛仔褲。

若若打開門的那一刻，一陣淡淡的清香迎著風飄進車里。

和她之前去江籬家時的味道一樣，很好聞，也很適合她。

若若坐上車后剛準備拉安全帶，江籬已經偏過頭去幫她拉好系上了。

當江籬靠近時，若若只聞到了一股很好聞的味道。

她一直都知道，江籬是不喜歡用香水的，這味道也不是洗衣液的味道，她很喜歡。

只是這樣一個簡簡單單的動作，就讓若若的心跳個不停。

她從包里拿出一顆桃子味的糖，剝開一顆遞到江籬面前。

江蘺先是遲疑了一下，繼而微微張開了嘴。

糖進入口腔的那一刻，桃子的清甜瞬間彌漫了整個口腔。

若若的指尖感受到江籬氣息，心跳的更快了。

本來只是為了掙回自己不爭氣的心跳，卻沒想到更嚴重了。

這也許就叫：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江籬側過臉去看若若，只見她好像在努力調整著自己的呼吸。

那個樣子看起來…江籬想了半天，腦海里才蹦出一個詞：可愛。

是的，若若真的很可愛。

他發動起了車子。

如上次不同的是，江籬在開到周藝店門口之前，遠遠的就看到周藝在抽著煙，身邊還圍繞著四五個看起來很青澀的男生們。

江籬停好了車，和若若一起走了過去。

還沒到跟前，周藝旁邊一個男生已經迎了上來。

“江先生，你過來了，我們周總特地在門口等你。”

不知真假的一句話，江籬也并不怎么想追究。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江籬的錯覺，周藝的眼神很快的上下掃視了一眼他身邊的若若，雖然很短暫，但江蘺還是捕捉到了。

也許只是很好奇若若為什么會來吧。江籬這樣在心里想著原因。

走到跟前時，周藝伸出手搭在了江籬的肩膀上。

也許是以示親厚，江籬卻并不喜歡他這種行為，只是表面上也并沒有表露出來。

若若跟在江籬的身旁，當周藝的手搭上江籬肩膀時，她清晰的看到了周藝小拇指上的尾戒。

那一晚痛苦的回憶像洪水般襲來，若若下意識的朝旁邊躲了躲。

江籬并沒有發覺，而是繼續跟著周藝向前走著。

走了兩步才發現若若沒有跟上來。

他回過頭去看若若，只見她依然呆呆的站在了原處。

“怎么了若若？”

“是不是嫂子不高興了？”周藝這樣調侃。

在聽到周藝聲音的那一刻，若若更是大腦一片空白。

如果戒指和剛剛若若聞到的香水味都和那晚的人一樣是巧合。

那么，這聲音…

你真好看，我從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覺得你好看了，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是不是嫂子不高興了？

一模一樣聲音的兩句話。

所以，絕不是巧合，眼前的人…

若若開始渾身顫抖起來，緊接著，她眼前慢慢模糊起來……

“若若…”

意識喪失之前，若若落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熟悉的味道讓她十分安心。

3.

若若睜開眼睛時，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消毒水的味道直往鼻子里灌。

“若若你醒了？”

從外面進來的江籬剛好看到已經半撐起來的若若。

江籬連忙過去托起若若的后背，整理了一下背后的枕頭，讓她靠的舒服點。

江籬能明顯感覺到，在他接觸若若時，她不自覺的微顫了一下。

醫生說過，這種現象叫創傷后應激障礙。

他不明白，明明之前都沒有這種情況，為什么突然…

江籬很想問若若，卻又擔心會再次刺激到她，最后他只是慢慢地坐在了椅子上。

“要不要喝水？”

若若搖頭。

“要不要吃點水果？葡萄？蘋果？”

若若搖頭。

于是江籬不再問了，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不知過了多久，若若開口了。

“是他，我認出他了…”

江籬被這句沒頭沒尾的話整的有點懵，他疑惑的問：“誰？你認出了誰？”

“剛剛裝修公司那個人…是他，那天晚上的人是他。”

猛烈的撞擊，一聲聲錘在了江籬的腦子上。

若若說的是，那天晚上侵犯她的人，是周藝。江籬有些不敢置信。

“為什么能夠確定是他？”幾乎是沒有過腦子的，江籬就問了出去。

若若抬起頭看向江籬，一雙眼里布滿了紅血絲，神情也十分的空洞。

“你不相信我，江籬。”

江籬被這句話說得有些手足無措，他很想拼命的去解釋自己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可最后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搖完頭他又意識到不能讓若若誤會。

“我沒有不相信你，我只是想確認一下關鍵性的證據。”

若若冷笑一聲：“證據？如果我說是我的直覺，你相信嗎？”

他相信嗎？江籬在心里問自己。

他看著憔悴的若若，許久后，他重重的點頭。

“若若，我相信你，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

江籬放在椅子沿邊的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