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白沐檸真容之后，衛無恙認為那已是人間絕色，恐怕世間再難尋出一人出其左右了。

現在，衛無恙覺得白沐檸有了對手。

眼前的沈卿菱絲毫不輸于白沐檸，只是兩人的氣質截然不同罷了。

要不是她男裝的時候和此刻的沈卿菱五官基本上一致，衛無恙都懷疑之前沈慕晴刻意扮丑。

白沐檸站在那里，給人的感覺就是仙氣飄飄的仙女，而沈卿菱在眼前，則是江南水鄉般的古典溫柔。

衛無恙這下反應過來了，這般容貌，肯定不是侍女。

這沈慕晴必然是崔家家主的私生女。

猛地回過神來，衛無恙自知想的有點多了導致失態，連忙將目光從沈卿菱的臉上移開。

沈卿菱也是羞怯的別過頭去。

“李兄......是覺得不好看嗎？”

“不是。”衛無恙搖了搖頭，坦然開口道：“相反是因為太好看了，差點沒敢相認，慕晴姑娘你換回裝束，在下覺得贊一句大乾第二美女也不為過。”

世間沒有女子不喜歡被人夸漂亮。

更何況眼前人還是心儀的男子，沈卿菱聽完前半句，心中甜滋滋的，不過聽完后半句當即疑惑的開口。

“李兄折煞我了，不過......為什么說是第二？”

“第一的話，肯定是令堂了。”衛無恙笑道。

“先慈在生下我和......”沈卿菱話說了一半，差點脫口而出‘妹妹’二字，反應過來后驟然一停。

沈卿菱口中的‘先慈’二字一開口，衛無恙便后悔了，他怎么也沒想到沈卿菱的母親居然已經過世了，連忙真誠致歉道：“抱歉，慕晴姑娘，在下莽撞了。”

沈卿菱搖了搖頭：“李兄不知，自然無過。”

當即兩人都默契的沒有再提這事。

又寒暄數句后。

沈卿菱主動提議道：“李兄對京城不熟，不如我們今日便去別處走走？”

“好啊。”

盡管有剛剛那個小插曲，但并不妨礙兩個人今天約會的興致。

從鐘樓這走到什剎海，然后坐船還去了前朝燕都遺址。

沈卿菱饒有興致的給衛無恙一個一個介紹著一個又一個景點故事，中途遇到什么小攤點什么的，沈卿菱還會像小女孩一樣，上去瞧一番。

看中一根玉簪，和攤主幾番討價還價后，沈卿菱拽著衛無恙的袖子小聲道，不出三聲那攤主肯定會回頭喊住他們。

誰曾想數到十了，那攤主愣是沒喊。

看著沈卿菱鼓起腮幫子氣惱的模樣，衛無恙暗自回過頭安靜記下沈卿菱剛剛看上的那個簪子，借著尿遁，繞了個圈回到攤位前，花銀子將玉簪買了下來。

走出這條街，換了兩個景點，看著像是變戲法一樣出現在衛無恙手里的玉簪子，沈卿菱眼中的驚喜溢于言表。

時間荏苒。

很快，到了晚飯時間。

沈卿菱對衛無恙講她提前訂了吃飯的地方，說完還主動開起玩笑擠兌著起兩人第二次見面衛無恙想去的遇仙樓......

衛無恙輕咳著緩解窘迫，然后跟著沈卿菱拐進了一棟沒有招牌的房子。

進入小門后，侍者明顯認出了沈卿菱，徑直帶著衛無恙和沈卿菱進了一間包間。

這里環境清幽，服務周到但并不過分熱情，每個包間的窗戶都朝著不同的地方且有隔音，不會有客人互相看到，更不會讓別人聽到談話。

吃的是私房菜，份量都很小，衛無恙感知著腹中淡淡的靈氣，確定每一份都不是普通的食材。

“讓慕晴姑娘破費了。”衛無恙有些不好意思。

吃完飯，餐盤撤下，端上用來清口的香茶，茶葉同樣有著淡淡的靈韻氣息。

“沒關系，算是昨天我突然離開的賠禮。”沈卿菱笑了笑，主動給衛無恙添茶。

“那今日我還遲到了呢。”衛無恙同樣笑道。

“不說這些了，其實今天和李兄你出來，是有些別的話想與你說。”

衛無恙正色幾分：“慕晴姑娘請講。”

“不必這么正式。”沈慕晴繼續笑道：“就是閑談而已。”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衛無恙靠在椅背上等著沈慕晴的下文。

“那個，李兄還有什么問題想要問我的嗎？”

衛無恙對于這小姑娘的性情已經差不多了解了，大家閨秀，性情率真，且有著自己的思考，大概率自己的事都是自己拿主意。

認真的想過之后，衛無恙搖了搖頭：“沒有。”

并不是對沈卿菱的真正身份不好奇，而是這小姑娘隱瞞肯定有她的理由。

就像他自己一樣。

這樣挺好，而且他也并不在乎那些。

沈卿菱卻是愣了愣，今天她都是做好承認自己真實身份，甚至承認自己有婚約的事了。

但沒想到衛無恙居然不問。

看出來沈卿菱有些驚訝，衛無恙喝了口茶解釋道：“是對慕晴姑娘你的事情有些好奇，譬如你和你的姐姐，甚至是慕晴姑娘你和崔家真正的關系，但在下覺得那些并不重要。”

“那什么比較重要？”

對視著沈卿菱的眸子，衛無恙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當然是慕晴姑娘你，還有我，比較重要。”

表情微微一滯，思索兩秒反應過來后，沈卿菱微微低頭。

“李兄透徹，是我偏執了。”

衛無恙笑了笑，沒有接這個話茬。

“......慕晴能問李兄幾個問題嘛？”

“請問。”

“李兄以前有奇遇，知曉厄難毒體，甚至是知曉有姓沈一女子會有厄難毒體一事，應該除我之外，從來沒有向第二個人說過吧。”

“是的。”衛無恙朗若列眉。

“李兄應是怕......別人盯上你？甚至是覬覦你從那仙人洞府中得到的寶物？”

“嗯......”

對視著沈卿菱滿是澄澈的眼眸，衛無恙心中一陣悸動。

“那李兄之所以選擇告訴我，則是因為李兄隱瞞了一些從那仙人洞府中得到的推演，大概率猜到，甚至確定我就是那位沈姓女子，是嗎？”

衛無恙心中咯噔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是的，我知曉那女子的姓名和慕晴姑娘你的名字完全一致，所以這件事我猶豫了很久，告訴慕晴姑娘你......其實從始至終都不是我本來的意志。”

“但李兄最終還是告訴我了，而且毫無隱瞞。”

“這是因為......”

沈卿菱搖了搖頭，打斷道：“正所謂論跡不論心，不論李兄是基于什么理由告訴我這一切，善良也好，偽善也罷，但李兄你冒著不惜暴露自己有秘密的風險，毫無保留，這是事實。”

說完這些，沈卿菱頓了頓，繼續道：“李兄出身交州，慕晴雖不知是何理由讓君選擇背井離鄉，但想必肩有千斤重擔，數年乃至十年四方奔走一直低調，即便偶有奇遇，但仍謹小慎微，心無旁騖只想修為更上一層樓卸下擔子......李兄，慕晴說的可對？”

對視著沈卿菱滿是柔波的目光，衛無恙感覺見到了知己。

雖然沈卿菱說的事實不對，但確確實實是他穿越過來這數月的心中所想所感。

這小姑娘居然能懂他。

心中的漣漪波瀾著，衛無恙剛想回答。

“李兄不用回答我，以后還有很多時間。”沈卿菱保持著寬柔的笑意。

衛無恙頓了頓，笑著點了點頭：“嗯，以后還有很多時間。”

又閑坐了片刻，從這家私房菜出來后，兩人分開。

進了相府的小門，撤去眾生相恢復本來面容后，看著天上的圓月，衛無恙第一次對明天的見面期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