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愣在原地,一雙拳頭攥的發白,戰場上的鬼羅剎又如何,終究是死在波云詭譎的政黨爭執中。
燕都關是我永生之痛。
通敵叛國?早知道啊,還不如通敵叛國,收下那幾箱沉甸甸的箱子,帶領敵軍殺回王城。
這般,死的就不是我的血肉至親。
可憐我那柔弱兄長,生前連個通房都未有,學阿爹情比金堅,兩眼只讀圣賢書,酸腐的很。
我與他是雙生子,生的極為相似,外族來犯,我留下書信,替他征戰漠北。
戰勝歸來,我卸甲歸田,阿兄頂著將軍頭銜出入朝堂,禍根或許是那時埋下的。
還有我那傻瓜老爹,文弱的要命,天天說等我們長大了,就去找阿娘,還給我取名妙安,阿兄憶寧,只因阿娘名妙寧,不知姓氏。
阿娘早死了。
這下好了,一家人整整齊齊做了他人刀下亡魂。
眼下江府門前重兵把守,我連上柱香都做不到。
【5】
正欲離去,一抹玄色身影從府門處躍出,面如白玉,頭頂金冠,周身龍紋加身。
我愣在原地,恨的牙咬切齒,他傅崢來做什么,是來看這偌大的江府還有沒有什么貓兒狗兒的被遺漏下了?
四目相對,傅崢的眸子清冷一片,還是那般謫仙尊貴,半晌后笑的玩味。
兩旁的官兵順著傅崢的視線望來,押解我上前。
他盯著我好一會,問道,“你是何人,我瞧著有些像故人?!?
我答他,“我是尚書大人家白賢儒白大人的女兒,今日恰巧路過?!?
“哦?原來是白大人的女兒,聽聞白家只此一女,常年纏綿病榻,你今日怎會到外面來,這江府枯墳一座,小心過了煞氣?!?
我咬牙笑道,“那就不打擾了,我還有事,先行一步?!?
兩旁的侍衛攔住去路,傅崢走到跟到,“我恰巧路過白家,白小姐一同走吧。”
我攤攤手,傅崢發話我向來是拒絕不得。
只因他是帝王,我不是。
【6】
我與他一路無言停在街市口,八匹寶駒拉著金絲楠木棺槨,黃紙錢漫天飄落。
我的心情有些復雜,這棺槨里躺著是我的真身,那一刻,我有些恍惚。
許是我看錯了,傅崢目光隱著憂傷,半晌后開口道,“今日皇后出殯,葬入帝陵?!?
我嘴角揚起冷笑,望著傅崢,問他,“她愿意么?”
傅崢目光幽深探究的望著我,“你怎知她不愿?!?
“獻帝娶她為妻,卻又屠戮她母家上下幾十口人,死后不得安生,要同仇家合葬。試問,換做大人,你愿意么?”
傅崢笑的清冷,大袖一揮,“起風了,回吧?!?
【7】
我攤攤手,一路跟著他走到白府門前,白賢儒那個老家伙早早的就在門口守著,
穿著大紅官服,顯然不是等我的。
“桃夭,你怎偷偷出府了!”他一把將我拉過身后,力氣大的很,我差點撲倒在地。
傅崢皺眉,卻未言語。
“小女不懂事,前些日子接連高燒,腦子不太清楚,這才沒有認出陛下,望陛下恕罪!”
“桃夭!還不快跪下!”
我跪就是!大丈夫居于天地之間,能屈能伸。
我雙手作揖,撩起裙擺差點行了九拜官禮。
羅裙觸感輕柔,我微微頓住,立即伸出纖細的手指,行了女兒家常禮。
果不其然,白賢儒的眼睛都快噴出火來,正欲喝止。
傅崢眼中藏者笑,薄唇勾起,“免禮?!?
“小女不懂禮數,請陛下見諒?!?
傅崢問道,“芳年幾許?”
白賢儒頓住,瘦骨嶙峋的手指擦了擦頭上的細汗,急忙回答,“回陛下,小女年17,和程將軍已議親,就等著下聘了。”
傅崢微微點頭,若有所思,帶著一眾侍衛離去。
三日后,白家的院墻內堆滿聘禮,各個價值不菲,是傅崢的。
白賢儒嚇得昏了過去,責令我不準再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