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梔提著行李和安鏡上樓,房間內已經有兩個人了,一個是公交車上扎低馬尾的小姑娘,還有一個是她父親入贅后名義上的女兒,溫芙蓉。
溫芙蓉的狀態看起來比低馬尾的明嶠還要戒備,一看到她們就下意識發抖,儼然一副首次進入游戲不適應的狀態。
路過她時,沈南梔壓低聲音。“別怕,我也是玩家。”
溫芙蓉一雙鹿眼水汪汪的,立即抱住了她的胳膊。“你知道怎么回去嗎?我感覺這里怪怪的。我也不敢輕舉妄動。”
“你沒聽到系統音布置的任務啊?”
“聽到了。”溫芙蓉一臉委屈。“但我忘記了。”
“……”
安鏡把東西放好,翻了個白眼。“你們嘀嘀咕咕在搞什么呢?沒聽到女老師說要集合嗎?”
“走吧,先跟著npc走。”
他們一群新學員在巴士車上那個女老師得帶領下,到了一處兩層樓的房子里,建筑特別古典文藝,不過還是能看出廉價感,只是模了個形。
他們新來的32個人路過一間正在上課的教室。
教室內,身著旗袍的優雅老師正在以柔軟的調子講《女誡》。
“先看第一段:古者生女三日,臥之床下,弄之瓦磚,而齋告焉。臥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弄之瓦磚,明其習勞,主執勤也。”
“什么意思呢?就是生了女孩,要弄瓦磚把她壓在床下。一來體現卑弱,二來也有對她們耐勞勤快的美好祝愿。”
“其實早在很久之前就有生男曰弄璋,生女日弄瓦。這都是老祖宗總結出來的大智慧……”
教室內的學生們人數看起來只有十余個,坐姿優雅,身姿曼妙,眼神卻格外空洞,如一件空有其貌的花瓶。
窗外的任何風吹草動都吸引不了她們的注意力。
“聽到了嗎?這老師講話好傻逼。”安鏡壓低聲音在沈南梔耳邊道。
她只是順耳聽了一些內容,就感受到了劇烈的精神沖擊,更別說這些每日生活中精神pua里的女性們。
“咳咳,不要議論。”帶領他們的長發女老師壓著聲音呵斥了一聲。
又路過了一間空房間。
“到了,抓緊時間進去吧。”
雖然是白日明媚,屋內卻讓人覺得壓抑。一個執戒尺的盤發女人站在講臺,打量著進入屋內的他們,目光在安鏡身上頓了許久,才冷哼一聲挪開了視線。
等人坐齊后,盤發女人清了清嗓。
“我相信,不管大家是如何來到這里的,來這里都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如何成為一名合格的女性。”
“雖然這次學習生涯只有一個月,但并不是只要學了,學校就會給你們發合格證書,讓你們順利離開。否則!”
她驟然加大了音量。“否則也太不負責任了,我們是不允許殘次品出去敗壞學校的名聲的。”
“當然啦。”女人笑了笑。“我們也并不是什么吃人的地方,雖然過程辛苦了一點,但絕對是值得的。在這里你們能夠得到心靈的凈化。”
“我粗略看了看,有一些學員,看著就是不三不四的女人。這種狐魅子在古代可不得了了,可會勾搭男人了,簡直就是禍害。身為老師,我是一定要糾正這種情況的。”
安鏡皺眉,對她說的話感到了強烈的不適。
盤發女人在黑板上寫下了兩個端正的粉筆字,一筆一劃端正得如同印刷出來的楷體。“舒婷,這是我的名字,你們可以叫我舒老師。”
舒婷講話時,帶他們來的助教老師挨個沒收了他們的手機,以及像戒指項鏈一樣亮閃閃的漂亮玩意。
“憑什么收!”安鏡突然站了起來。
看著兩個老師的表情越來越難看,沈南梔瞬間有種不祥的預感。
穿旗袍的助教老師瞬間冷下臉,以一種不正常的力氣把安鏡提了起來。
安鏡顯然也沒想到她會有這么大的力氣,整個人懸在空中,甚至不敢掙扎,硬生生被老師提了出去,兩人消失在門口。
安鏡被帶走后,又新來了一個助教老師,也是一個穿著旗袍,長頭發的溫雅女人。
她接替前一個助教老師的活,繼續沒收她們眼中的違規物品,這下總算順利許多。
舒婷長得端莊,又格外古板,突然又陰陽怪氣。“還有的女人啊,留著短發,一點女人味都沒有。這種女人娶回家有什么用?甚至不如有的男人嫵媚。”
沈南梔看向唯一短發的酷姐,對方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左耳進右耳出。
“這種女人就是男人婆嘛。”
沈南梔越聽越不舒服,這老師刻板印象也太多了吧,能不能早點結束啊,純純精神污染。
助教老師把違規物品沒收之后,突然拿出一堆卸妝巾開始分發給化妝的女生。
臺上的老巫婆舒婷再次說出氣人的話語,自我邏輯自洽。“自古以來就講一個天然美。什么叫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這都是有說法的。現代的化妝品啊,添加劑可太多了。”
“不僅加快衰老,對身體有害。甚至可能殘害男人!真是可怕。”
靠,智障吧。
沈南梔環顧了一圈,發現在場大部分人都捏緊了拳頭,恨不得分分鐘沖上去趕走這個妖言惑眾的“老師”。
但也有少數幾個人聽得津津有味,甚至時不時贊許的點頭。
這擱現實純純是步入邪教的前兆。
“女人啊,要潔身自好。有的女人就是不潔身自好,才會得宮頸癌。”
“自古多的是紅顏禍水,為什么呢?就是因為她們不潔身自好,一股子狐媚相。你們千萬不要以為這是一件好事。這可太不好了。”
“古代向來講貞潔,這種女人,活應該浸豬籠。現代社會發達了,對女人越來越寬容了,老祖宗那一套也不遵循了。所以性病越來越泛濫。”
卸妝巾分發完了,卻只有一兩個人動手卸妝。
“你們是想要老師親自來卸嗎?”
前排傳來一陣呼聲和一聲慘叫。
助教老師生生把第一排女人的臉給劃爛了,不少人見到這場景立即哆嗦著手開始卸妝。
沈南梔心更沉了。現在看,安鏡估摸也很凄慘。
這簡直放大了現實女院老師的權威。
“還有需要老師幫忙的嗎?”
剩下的幾個人也開始紛紛卸妝。
舒婷露出滿意的笑容,不停地點頭,明明笑容端莊,卻讓人覺得陰森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