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人?為什么跟著我們?”
這天晚上,李威帶著人,綁了那個偷偷跟著他們的年輕人,將他帶到了林沐所在的營地。
“在下,在下方正義,我,我跟著大軍前行,是,是想跟著你們一路進京的。
現如今各地多有匪患,我,我一個人不敢獨自上路,又聽說你們是進京城的,這才選擇了一路跟隨,也好避免被匪盜捉了去。”
哎呀,這倒是個聰明小子啊!還知道將狐假虎威這個成語活學活用了。
“方正義是吧,你干嘛非要這個時候進京?你都說了,現如今地面上不平靜,為什么還要火急火燎的冒險進京呢?可是去趕考的?”
“回大人,自然不是去趕考的,我是要去京城告御狀的!”
“哦?這倒是有意思了,你要狀告何人?還非得去京城告御狀不行了?”林沐也來了興致,左右無事嘛,聽聽人家的不幸,也算是讓自己高興高興。
“這位大人,還請容在下多問一句,你們是西軍嗎?”
“自然不是,我們是昌都軍。”
“昌都軍?可是丁節度帳下的軍伍?”
“呦呵?你還知道丁節度使呢?不瞞告訴你,現在的丁節度使,已經升任昌都鎮總兵了,你知道的消息,那都是頭年里的舊皇歷啦。”
“啊,你們真的是丁節度使的帳下啊,這可真是太好了,早知道你們是丁節度使帳下的軍伍,在下早就該現身求見了。”
那人一聽這支部隊是丁宗誠的部下,人突然就高興起來了,惹得林沐都有些莫名其妙。
這個老丁這么有名么?這都跑出來多少里了,還能遇上他的崇拜者了不成?
“你和丁總兵是什么關系?”林沐面色嚴肅的問著對方道。
“大人有所不知,家父曾為長安守備,之前跟丁總兵,同在林伯爺帳下做事的。
后來老伯爺仙逝,推舉了家父做了長安守備之職,丁總兵則是去了揚州為官。
前些年的時候,丁總兵到武威營上任,曾來過一趟我家,我這才知道了兩家原來是世交。”
“哦?這么說,你也是出身官宦世家了,怎么現如今把自己搞成了這個樣子?”
“唉,大人有所不知,家父于去年抗擊韃靼入侵的時候,戰死了。全家三十多口人,就活下來我一個。”
“啊?怎么會如此?”林沐一聽這個,心中也動了惻隱之心。怎么說也是功臣之后,這跟他老子是自己爺爺的老部下,沒有一點兒關系。
“家父是武將,為國戰身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但是,我大哥才是死的冤枉啊!”
方正義伏地大哭,一邊哭,還一邊向林沐訴說起了自家一家人的遭遇。
原來,去年的時候,他的好大哥看上了一個財主家的女兒,方家也向對方提了親,眼看著好事就要達成的時候,突然冒出來了一個長安巡撫家的小舅子,李衙內。
這個李衙內也看上了那個財主家的女兒,于是那位張財主就動了將女兒另嫁他家的心思。
可是方家呢?自然是不可能答應的。于是這件事就鬧大了,最后還上了公堂。
按照現在的法律來講,這件事肯定是張家沒理的,但誰讓人家的靠山硬呢?硬是請動了賈家,讓他們出面給長安節度使云光寫了信,逼迫方家低了這個頭。
本來事情到這兒也就完了,可惜那個財主家的閨女還是個烈性子,知道了自己要“改嫁”之后,竟然上吊了。
而方家的這位少爺呢?更是個癡情種子,竟然也跟著上了吊!
為此,方家自然咽不下去這口氣,他們不說自己家的少爺殉情的事情做的太二,也不說張家多么的背信棄義,更不提那個李衙內仗勢欺人,反倒是將當初逼迫他們的云光給恨上了。
其實想想也有道理哈,要不是云光逼著他們低頭,事情也不可能發展到這一步不是?
所以,現如今死了全家的方正義,腦子一抽抽,就想進京告御狀了?
這這這,這位腦子是不是也有大病呢?
你特么不想著立身保命,振興方家,你管這種陳谷子爛芝麻的事兒干啥?
林沐也是醉了,這種事兒,又沒個證據啥的,你怎么告人家?難不成皇帝就會聽你的一面之詞么?
“這位……方兄,你看啊,這件事他是這樣的,別管是告什么狀,你總得有個證據吧?就算是你大哥為此殉情了,那畢竟也是方家先低頭的不是?
你說有人逼迫你們了,這個你有證據嗎?就算是有,但皇上如果問你,人家以逼迫你就低頭,那你怨得了誰來?你們當初不上訴伸冤,這個時候找后賬有什么意義?”
林沐說著自己的心中所想,就好心的勸這位仁兄回家去算逑了。
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多了去了,這點兒事兒到了皇帝眼前,那也算個事兒?
就他理解中的那個皇帝,可不是個好打交道的主兒,這位拿著這樣的理由去告御狀,說不定結果比他想象的都要慘。
“我有證據!”方正義抬起頭,堅定的大聲說道。
“什么證據?”
“我有賈家寫給長安節度使云光的書信,上面明確說讓云光逼迫我父親低頭,了結了那場官司。”
臥槽!這位手里還有這么個大雷呢?這特么可是能炸死好多人呢!就皇帝那個尿性,他不借題發揮才是怪事了。
“你怎么會有這樣的東西?”
“韃靼人攻破長安的時候,我冒死潛入云家得來的。也正是因為此,我才躲過了全家被殺的命運。”
人才!真特么是個人才啊!
哦,長安城都被韃靼人給攻破了,你身為長安守備家的公子,不想著給老爹幫忙也就算了,竟然還不組織一家人逃命,反而想到去云家偷東西,林沐都特么醉了。
他只想說一句:方兄,你真特么是個人才啊!
不過算逑了,這位的腦回路再怎么清奇,那也是跟他們林家有些淵源的,自己就發發善心,將他帶到京城去算了。
林沐看重的可不是他能給賈家添堵,他就是單純的想幫幫這個可憐的年輕人。
一路無話,在艱難跋涉了將近一個月之后,他們終于回到了闊別四年的神都。
雖然,這里是他林沐的傷心地,但怎么說呢?誰讓他的家現如今就在這里呢?
人們常說,有親人的地方才是家,以前林沐真沒覺得,現如今體驗了一次古代的通訊和交通方式,他是真的感受到了。
不過再怎么想回家,他也得先去交接軍務。
他可是帶著兵馬回來的,總不能將這一千多號人全都帶到家里去吧?
就算他愿意,皇帝還不愿意呢!
因此,他只能拿著圣旨和兵部的文書,首先跑到了兵部衙門,去做交接。
交接其實也簡單的很,畢竟這是皇帝安排好的事情嘛,下面的人又能說什么呢?更何況,從林沐人到了神都附近,錦衣衛的人早就跟上他了。
在辦理各種軍務的時候,更是有錦衣衛的人跟著,兵部的老爺們也不敢過分造次不是?
就這樣,本來就不復雜的事情,在錦衣衛的協助下,變得就更加簡單了。
林沐帶來的人馬,任務就是替換神都西便門的守軍。
西便門屬于外城的一個城門,因此他們的軍營自然也就設立在外城,地方倒是能擠得下這一千口子人。
不過馬就不行了,再說了,他們的任務是守大門,也用不上馬不是?
因此,除了林沐帶來的那些外族士兵,其他士兵的馬匹全都充了公。
畢竟他們是軍隊,按理說,他們的一切物資那都是朝廷所有的,因此將馬匹上交,倒也能在法理上說得過去。
只不過這里面有多少人會為此發財,那林沐就不得而知了。
在有心人的提醒下,林沐也耍了些小花招兒,比如從騾馬市買了些劣馬和騾子,將隊伍中的一些好馬替換了出來,也算是迎合了這個時代的潛規則了。
不過如此一來,他手里就多了兩百多匹馬,再加上他帶來的那些草原戰士的馬匹,他手里就是有五百多匹的好馬了。
如何安置這些馬匹,反而成了一個讓林沐頭疼的事情。
“少爺,少爺,可是想死我們了。”正當林沐站在西便門軍營里發愁的時候,老趙這個家伙風風火火的就跑了進來,一見面,就是這么一句話。
“老趙叔?哈哈,你來得正好,快點兒幫我想想辦法,看看這些馬匹怎么安置?”
“嘿,這個還不好辦么?全都放到咱們家的莊子上去唄!”
“啊?能占的下?”
“怎么不能了?大小姐專門購置了一個莊子,就在白河那邊,有老大一片河灘地呢,用來養馬最合適不過了。”
得,老姐都給他安排好了嘛!
所以說,點開了特務屬性的老姐,現如今辦起事情越來越周全了,甚至連這個他沒想到的事情,都提前給他想到了。
有這樣的老姐,他林沐不心疼怎么行?
有老趙過來了這里,林沐就不再為這種事情煩心了。有他這個地頭蛇,再加上厲長春這個副千戶在,林沐帶上自己的親兵,又讓事先選好的二十多個棒小伙兒褪去兵器甲胄,跟著他一起就朝著家里跑去。
他如今承襲了林如海的爵位,雖然降了等,但配屬親兵的權利還是有的。
只不過以他的級別,最多也就只能帶四個親兵。不過這也沒關系,親兵不能多帶,但家丁沒有限制啊!
等到林沐帶著二十多人,在老趙家二兒子的帶領下,來到自己家的時候,老遠他就從窗戶里看到了自家的老姐,正站在大門口的臺階上,翹首以盼呢。
“姐姐,姐姐,我胡漢三又回來啦!”
林沐站在車子的門口,一邊隨著車子跑動,一邊朝著林黛玉招手大笑的喊道。
聽到他的這個動靜,眾人紛紛側目!
胡漢三又是誰?他不是姓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