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成為常態,欲望達到頂峰。
殺戮便成了唯一發泄途徑。
主市基地,人心惶惶,一場屬于外城難民的起義即將開始也瀕臨落幕。
“怎么都愛蹬鼻子上臉啊。”
嬌小的身影端坐于桌前,戴著黑手套的手輕輕轉動茶杯。
細膩的茶煙絲絲縷縷散開,飄散往房間內各處。
他哼唱著童謠,童謠有著很歡樂的旋律,但卻在他的哼唱之下失去了原本的童真與歡樂,獨剩下窒息與絕望。
在他的周圍,是混亂且布滿血跡的屠殺現場,數十個人整齊的碎成肉塊,十分規整的擺放在房間角落。
咔嚓—
開門聲響起,這個身影身形微動,一身黑衣瞬息穿上,將身上特征遮擋。
“外面已經因為起義亂了,你還要鬧到什么時候!”
人未到聲先至,黑衣身影冷笑,看向門口,輕輕搖晃茶杯。
“再鬧一盞茶吧。”
“什么意思?”
已經半只腳踏入這個房間的人下意識察覺不對。
只是還未等他退出去,便寒光一閃,他整個人全身碎成大小不一的碎塊。
“第二十三個拼圖,還能再玩一盞茶。”
黑衣人起身,將茶一飲而盡,又燒了一壺水,給自己再倒了一杯茶。
她熟練的將拖到角落人拼好,又坐回了原處。
黑衣人繼續哼唱著童謠,左手邊放著一張紙與一只形狀怪異的鋼筆。
紙上寫著密密麻麻的名字,而其內朝夕隊隊員的名字被加粗。
最為特別的,是黃秀禾名字下的一個圈和薛樂樂名字上的一個叉。
鋼筆筆尖停落在其中一個的名字上,筆尖滲墨,濃重的黑點將此處的名字遮擋了近一半,只留下半個看不清的字。
另一處,悲鳴再起,黃欣欣也顧不得那句“別出去。”。她忍著震顫靈魂的音波,果決沖出了此處。
“喲!熟人啊!”
一道黑影猛地躥到黃欣欣身前,無邊的黑液鋪展開,直接朝她包裹。
“黑道…”
林木蔭努力發出氣音,但她現如今就和一只癱軟的貓一般,耷拉在豪哥身上。
黑道回身面對他們,張開雙臂,朝他們深深鞠了一躬,背后的黑液隨著他的動作開合。
“謝謝觀看。”
他的話音落下,極其猛烈的音爆聲不斷從他身后傳來。
砰砰砰砰砰砰—
預想中血腥的場景并沒出現,有的只是一坨粘稠黑液被打到幾乎變形。
“欣欣……”
豪哥已經抱著林木蔭遠離了此處,但她仍會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去。
“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呢。”
黑道戲謔笑著,黑液離開沖破桎梏的黃欣欣,盡數涌入他體內。
“你認識我?!”
黃欣欣眉頭緊鎖,胸前衣服破爛,狂風呼嘯,雪花不斷打在胸前,寒冷刺骨。
黑道靜靜看著她,眼里晦暗不明,但其中全然沒了以前的某種算計和欣賞。
“不認識。”
他冷冷拋下一句,幾只變異體撲來,將他摁在地上瘋狂撕咬。
“等等!”
黃欣欣還想阻止,但一切都來不及了。
噗嗤——
黑道的頭被咬爆,腦漿順著血水流下,冷風一吹,片刻成霜。
他從始至終沒有半點掙扎,整個人身上都透著一股莫名的詭異。
「死了?」
「就這么死了?」
黃欣欣呆呆看著,不解充斥她的腦海,剩下的只有對記憶的迷茫與渴望。
遠處豪哥蠻狠撞開幾只變異體,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眼既有愧疚也有對現實的妥協。
突然,他瞳孔放大,一股濃烈到實質的恐懼溢出。
“黃欣欣!趴下!”
黃欣欣聞聲回頭看了一眼,也就是猶豫的這一眼,一把由無數骨頭組成的巨大鐮刀從她腰部橫掃而過,將她攔腰折斷。
已經虛弱的睜不開眼的林木蔭心口一疼,迷迷糊糊的喊著黃欣欣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重復著。
“欣欣…大家都在等你…等了好久…好久……”
“欣欣…”
……
豪哥也聽見了耳邊的低語,他沉默著,揉了揉林木蔭因營養不良而枯槁的發絲。
「蔭蔭,我也想救她,但能力有限,我只能救你,你比他們都重要。」
他雙眼通紅,舌頭在牙齒間被咬得鮮血淋漓,他還要保持理智,才能保護著他所愛之人離開這破地方。
「反正真正的黃欣欣已經死了,不是嗎?」
“蔭蔭撐住,我記得附近有我們當初留下的車。”
豪哥改抱為背,將林木蔭牢牢綁在身上,有些踉蹌的朝一個方向而去。
在他的周圍,是一只又一只試圖靠近又有所忌憚的變異體。
「雖然不知道它們在忌憚什么,但對現在的我來說不是壞事。」
在豪哥遠離后,虛無之中悠揚的悲鳴轉而激昂,變異體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異變。
它們就如同打了興奮劑一樣,朝著身邊的其他變異體而去。
地上血泊越積越多,它混合著冰霜成了暗紅的冰沙,碎肉點綴其上,詭譎又驚悚。
被攔腰折斷的人兒啊,拖著狼狽的身體,用著血淋淋的雙手一點點往外挪動,朝著某個方向挪動。
嘀嗒—嘀嗒——
厚重的血霜在雪地里滑出一條詭異又妖艷的血路,習慣疼痛的半身人兒咬著一口氣,不敢停歇哪怕一刻。
死亡,又一次在她身上短暫停留。
隨著悲鳴的轉唱,在場的變異體動作變得遲緩,但也不代表無法將在地上的“食物”拆之入腹。
“還真是和以前不一樣呢。”
隨著話語落下的,是一道刀劍入骨的聲音,腥臭的腐爛氣體混合著鋼材味濺來。
黃欣欣抬頭,干涸的喉嚨發不出半點聲音,只抬頭死死盯著眼前人。
一秒、兩秒、三秒……
直到實在支撐不住抬頭,她才能發出那道細如蚊鳴的聲音,“你應該認識我的…”
“是嗎?”
站在黃欣欣身前雙手插兜的黑道惡劣一笑。
“她死沒死,我還能不知道嗎?”
“嘶…不像不像,太不像了。”
他仔細觀察黃欣欣,完全無視周圍靠近的變異體,一心在黃欣欣身前比劃。
“這里!應該爛掉,還有這里!這里……我記得是燒傷,咦?可惜了,沒有腿。”
他的手化成黑液刀刃,
“還走不走了?”
一輛二手迪迪車打著漂移而來,好不容易靠近的幾只變異體就那么被統一撞飛。
“不是說要去主市嗎?怎么?不去了?”
黃毛搖下車窗,咬著煙頭的嘴撅得老高,他一眼看見那半截身子,惡心的直皺眉。
“還是那句,誰像你一樣?口味獨特。”
“不想死就閉嘴。”
黑道陰著臉,嘴角的笑卻始終掛著,他打開車門,將血淋淋的人扔了進去。
“下手輕點,別像前幾個一樣玩死了。”
黃毛看了好幾眼,最后還是把后視鏡調整了一下。
“前幾個?”
黑道回想了一下,厭惡之色不加掩飾。
“她們?垃圾而已。”
他就好像尋找玩具替代品的孩子,挑三揀四,卻始終無法找到那一模一樣的身影。
黃毛皺眉,還是忍不住通過調整后視鏡看了眼。
這次他看了很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整個人眼神逐漸變得空洞麻木。
似乎是怕怪異的情緒被察覺,他搖搖頭甩開腦子里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不再說什么,猛吸了口嘴里的爛煙。
黃毛吞云吐霧,煙圈規整的在車里打著旋,窗外卻刮著小風,連帶著煙圈也被吹散。
他們暢通無阻的開出了這片空曠地帶,慢慢的,周圍的一切在離開鳴唱的范圍后變得荒蕪。
什么變異體、巨象、骸骨遍地皆是虛幻,一切無非是鳴唱下的幻想,連帶著遠處村子也變得破敗。
而在此處,僅僅只有一道彎曲殘缺的血路,血路的起點是一節涌血的下半身。
悲鳴停止,一聲輕笑從虛無傳來,隨風消散。
同一時間,一樣的事發生在主市基地外幾條主要的通往路徑上。
他們可就沒那么好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