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前面了。”經過兩個多時辰的路程,陸昭四人終于抵達了車隊傾覆的地方,金銀財寶散落滿地,與之相伴的還有那數不清的殘肢斷骨。
“真是慘狀。”
“少爺……”
“這么多金子都弄臟了……”陸昭小聲道。
“少爺!”黛綺立馬出聲打斷,隨后略帶歉意的向雷氏兄妹看去,見兩人似乎沒聽到陸昭的言語,這才放下心來。
“撲哧”陸昭看著黛綺局促的模樣,笑出了聲“放心吧,我剛剛是用神識跟你交流的。”
“陸兄,眼下似乎正是好機會,車隊周圍只有幾只豺獸,我們盡快解決,在引來別的魔獸之前將車拉走,你看如何?”
“倒也不必那么麻煩。”陸昭制住了雷獷抽刀的手。
“靈行蹤隱,寂滅如陰。”幾道暗紫色的氣息自陸昭腳下升起,迅速凝聚在幾只豺獸頭頂化作幾朵雷云“落!”
幾條細小的雷蛇自幾只豺獸頭頂猛然砸下,只一瞬,大多被電的黢黑倒地暴斃,只余幾只僥幸躲開的豺獸四散逃命,空氣中霎時間彌漫著烤肉的香味。
“嘖,沒控制好,這下吃不了了。”陸昭故作惋惜,眼光瞟向一旁呆住的雷獷“雷兄?”
“陸兄弟真是好手段,這么些豺獸眨眼間就死傷殆盡。”雷獷收起手中長刀,怔怔的看向面前豺獸的尸首,這讓車隊頗為頭疼的豺獸就這么一瞬就解決了?
“哥哥……”雷瑩小聲的呼喚著雷獷,隨后兄妹倆開始在車隊旁清點物資。
“嗯?”遠處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陸昭頓時警惕起來。“黛綺,注意警惕。”
“颯!”黛綺猛然抖落一直以來穿在身上的斗篷。從背后取下兩桿短槍,槍身上紋著兩頭咆哮的麒麟花紋,正有陣陣光影泛濫其上。
“你居然把我的藏品偷出來了!”陸昭瞪向黛綺“這可是我花大價錢買來的,我自個都不舍得用,你可別給我弄壞了。”
“略”黛綺作了個鬼臉,隨后嚴肅的看向不遠處的灌木叢,聲音正是從那邊傳來的。
“雷獷雷瑩,注意了。”
聽聞陸昭所說的雷氏兄妹立馬抽出隨身攜帶的刀,警戒的看向四周。
“先下手為強!”只聽陸昭一聲敕令“風起化刃,去!”幾道凌厲的風刃憑空凝聚向著灌木叢激射而去。
“欻欻欻”灌木叢在風刃肆虐之下不消片刻就被破壞成一地碎葉,但卻什么都沒有。
“看來是陸兄太過緊張了。”雷獷巡視一番并無所得,隨后收起刀帶著雷瑩繼續收拾車隊的物資去了。
“噌”黛綺也收起短槍,重新系上披風將之遮蓋,走到陸昭身邊,卻見陸昭仍然一臉嚴肅。“少爺?”
“不對勁。”
“什么不對勁?”
“剛剛風傳回來的聲音不對勁,那分明是割破皮肉的聲音。”
“興許是少爺你精神一直繃得太緊感受錯了把?”
“希望是這樣。”陸昭看向滿地碎葉之中那并不起眼的一小片血漬,隨后轉身回到車隊現場幫助雷氏兄妹收拾起來。
半小時后,利用靈術取來一些木材簡易的修復了馬車,雷氏兄妹利用自己精靈族的能力,在附近的水源處尋得幾匹角馬,一番努力之下將之馴服,隨后陸昭黛綺在車上休息,雷氏兄妹則坐在馬背上,四人就這么押著物資往喻者之廳的方向行去。
又過了大約十分鐘,就當陸昭四人所押送的馬車遠去,先前發生過短暫戰斗的灌木叢處卻傳來一聲放松的嘆息。
“咳,沒想到遇到硬茬子了,差點交代在這里了。”一個藍發男子的身形在光影中漸漸現出。“真倒霉啊,偷雞不成反蝕把米。這下就連隱匿身形的靈力都不剩下了。”
“那你確實挺倒霉的。”一道蒼老的聲音從藍發男子身后傳來。
“誰!”藍發男子迅速后撤,手快速掏向腰包,向聲音處接連甩出兩包粉末。
隨后一咬牙,竟是從嘴中噴出一絲火苗飄向粉塵處,頃刻間就引發了劇烈的爆炸。
“咳咳”藍發男子終究離得太近,難免受到波及,落地后在地上滾了一圈才爬起來猛咳兩聲吐出一大灘血,可即便如此,他仍然死死盯著那火焰之中。
就當他看見火焰中的閃處一道人影,雙手又迅速掏向腰包,可惜這次卻被兩根尖銳的木刺扎進了手掌,就連腰包也被木刺擊穿帶飛到遠處的樹木中。
“啊!!!!”撕心裂肺的痛苦使得藍發男子跪倒在地哀嚎。
“流浪盜者艾桑,對吧。”火焰中走出一個佝僂著背的老者,手中拿著一把精致的匕首,玩味的看著跪倒在地的艾桑,臉上浮著一副和藹的笑容。
“老獵人……”艾桑咬著牙將尖刺從手掌拔出,隨著尖刺落地的還有新鮮的血液。
“哦不不不,我不建議您將木刺拔出來,這只會加速您的死亡。”被稱作老獵人的老者急切的說道,言語之中仿佛是一個關心后輩的普通老人,就好像這木刺與他無關。
“啊!!”用嘴將右手掌的木樁刺也拔出來后,惡狠狠的盯著老獵人,尋找著逃跑的時機,可他畢竟受了傷,又在持續失血,模糊不清的視線中,就連老獵人的身形都難以掌握。
乘著艾桑眨眼抿去遮擋視線的血液時,老獵人欺身上前,只一瞬,艾桑身上就多數十道深淺不一的刀痕,艾桑此刻已成了名副其實的血人,再也無力支撐身軀,重重的倒了下去。
老獵人用袖袍緩緩擦拭著匕首上的血漬,緩聲到“說吧,偷了我們的東西,藏在哪了,說出來,我會給你個痛快,否則你會比現在痛苦百千倍。”隨后一把將艾桑從地上揪起來,惡狠狠的掐著艾桑的傷口,手指往傷口中抓去,鮮血順著老獵人的手指汩汩而下。
“你做夢。”艾桑睚眥俱裂,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吐出來。
“有骨氣,有骨氣,哈哈哈哈。”老獵人反倒不怒,手中的勁道卻暗暗多了幾分。
艾桑眼中閃過一絲絕望,隨后變得毅然,他作出了最后的決定,放棄逃跑。
“小子!”老獵人猛的松開抓住艾桑的手,一把捏住艾桑的嘴,另一只手從領口處松開,迅速掐住了艾桑的喉嚨“想自殺?未免太天真了些。”隨后伸手從艾桑嘴里掏出了一小袋透明液體包。
“毒王水,小子倒有幾分血性,老夫喜歡的緊吶。”將毒王水捏破,地上頃刻間就腐蝕出一個又一個的坑洞。“老夫不會讓你死的。”
“嗚,呃。”隨著老獵人手中力道加重,艾桑被捏住喉嚨根本發不出聲音,加之失血過多,此刻已感知到自己即將失去意識“我也許要死了罷。”正當他這么想著,老獵人卻松開了鉗制他的手,再一次,艾桑重重摔在地上,可這一次,他卻連因痛苦的喊叫都發不出。
“老夫尋獵四十余年,不僅獵殺功夫了得,解肉剔骨的本事也是拿手,小子,今兒個就讓你開開眼。”老人從佝僂的背上卸下一個包袱,抖開之后,里面赫然是幾十把長短不一的刀斧器具。
“好好享受吧,哈哈哈哈哈。”老獵人病態的笑聲回蕩在平原中。“放心,等你死后,我會用勾魂術繼續折磨你的靈魂,直到得到我要的答案。”
而離此處五公里的山頭上,陸昭一行人正用黛綺的靈視共享觀察著這一幕。
“啊……”雷瑩明顯是被這血腥的一幕嚇到了,切斷了與黛綺的共視。
而雷獷也是滿臉鐵青,看的出來,這副畫面對他也是頗有沖擊力。
“可以了黛綺。”隨著陸昭一聲令下,黛綺也閉上了雙眼,中斷了靈視術。
“拿著。”陸昭從隨身攜帶的包袱中掏出兩顆丹藥給黛綺。
“這是?”
“護靈丹,品質大概中上水品,吃了然后打坐休息去,靈視對你的負荷還是大了些,也是我的疏忽忘了這一靈術的弊端,抱歉。”
陸昭說完,雷獷才反應過來,看向黛綺,黛綺此刻眼中已分布滿血絲,一路上的持續探視和現在的超遠視負荷竟如此之大。
“能幫上忙就好……”黛綺仍擔心這一路上缺少她的探知會有意外,遲遲不愿意上車休息。
“沒關系的,休息吧,你已經幫了我太多了。”陸昭伸手摸了摸黛綺的腦袋,黛綺在陣陣不情愿中,最后還是同意了休息。
“呼……”雷獷深呼一口氣“人類還真是卑劣,同族之間竟然能下如此狠手。”隨后看向陸昭才想起自己身旁也有一個他口中“卑劣”的人類。“陸兄,我不是那個意思。”
“雷兄弟為人心直口快我是知道的,不必放在心上,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人。”陸昭聳肩無所謂道。
“陸兄弟怎么看這事,這被折磨的藍發男子分明就是我們當時聽到的動靜,真是慚愧,我竟然還覺得是陸兄弟緊張過度了。”
“我有意去施救。”陸昭沉吟一會后果斷道。
“陸大哥不是說這一路上……”雷瑩出聲打算用陸昭的話來勸服陸昭。
“你們剛剛看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到他脖頸處。”陸昭打斷道。
“脖頸處?”雷獷粗人一個,摸著腦袋想了半天愣是記不起來脖頸處有什么特別。
“啊,我想起來了,有一只……鷹?”雷瑩倒是給出了答案。
“是的,那是我正在追查的線索。”陸昭肯定了雷瑩給出的答案。
“那我們陪你去,那個老者看著就不是什么好相與的,咱合力也可少些危險。”雷獷為人雖然愚鈍些,可卻是一等一的講義氣,不過他正準備收拾武器時卻被陸昭制止“不,你們在這陪著黛綺。”
“可是……”雷瑩還想說些什么,不過看向陸昭堅定的眼神,最終還是沒再說話。
“相信我,還有,保護好黛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