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克斯心臟好像突然漏了一拍。

在外戰斗的哨兵，都是這樣的嗎？

這樣無條件的，全身心地信任著彼此。

“來了！你左邊斜上方30度！”

花醒在她背后出聲提醒。

“是！”

“砰砰砰——”激烈的三聲槍響。

那只飛鳥變異體終于挨了一槍。

一邊翅膀被打中，它飛行的路線不受控制地開始打偏偏。

在艾利克斯以為快要結束戰斗的時候。

它突然發出了尖利的叫聲：“哇啊——哇啊——”

天空之中，又多出了十幾只同樣長著三只紅色眼睛的飛鳥變異體。

他們，幾乎將整個礦坑所能見的天空遮了個嚴嚴實實。

花醒與艾利克斯，猶如甕中之鱉。

居然是罕見的變異體群。

還是這么多只構成的大群體。

變異體群可不是單純的幾只變異體湊在一起。

他們總是擁有著幾乎一模一樣的外表，幾乎一模一樣的能力。

甚至個體之間，還擁有著一般單打獨斗的變異體之間所沒有的默契。

某些高級的變異體群，還能共享一定的五感，比如聽覺或視覺。

比起對付變異體群，任何哨兵都會說更愿意對付十倍數量的普通變異體。

艾利克斯握槍的手隱隱有些顫抖。

她是天賦強大的哨兵，從覺醒到成熟，她收獲過無數人的贊美。

在訓練所里，她總能輕松取得模擬戰斗的冠軍。

她一直為自己而自豪。

可是，她忽略了一件事。

她一直憑借著科研方面的天賦遠離了最前線的戰場。

而真正的戰場，比模擬戰斗要復雜要兇險一百倍。

她的后背慢慢沁出汗來，緊張到不斷在心中默念著自己異能口訣。

卻找不到施展的時機。

“可惡！”她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

花醒微微偏頭瞥了她一眼，發現了她異樣的情緒。

她將后背貼緊了艾利克斯，試圖用此方法安撫她：

“別慌。你也不是單打獨斗，我在你背后呢。”

艾利克斯感受到了后背傳來的溫暖體溫，緊張地心情居然真的平復了許多。

她有些別扭地小聲道：

“嗯。”

花醒抬頭觀察著變異體群，發現它們鮮紅的眼睛之中，好像沒有瞳仁。

那它們，是如何觀察情況的？

不行，必須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可是不斷飛來飛去的變異體，很難看清楚他們那豆子一樣大小的眼珠內，究竟怎樣。

她需要強化動態視力。

艾利克斯好像也發現了它們眼睛的異樣：

“我來掩護你，你專心強化動態視力。”

花醒應了一聲，站在原地，將動態視力強化到了極致。

漸漸地，她能看清楚了變異體的羽翼是如何揮舞的……

又看清了它的羽翼之上，一共有哪幾根羽毛在微微顫動以改變飛行方向……

“砰砰砰！”

她的耳邊傳來激烈的槍擊聲。

艾利克斯在為她驅趕試圖啄咬她的變異體。

快一點，再快一點。

一定要在艾利克斯的彈藥用完之前，趕快找到這個變異體群對的弱點所在！

花醒把自己的動態視力捕捉速度提升了一級又一級。

巨量的畫面數量幾乎快要讓她發暈。

“看到了！”

她激動地抓住了艾利克斯的手臂：

“最開始的那只變異體！”

艾利克斯的視線，也很快捕捉到了那只翅膀受了傷的變異體。

它躲藏在其他的變異體中間，試圖隱藏起自己的身軀。

但它的腦袋卻總是時不時以極快的速度探出來觀察。

因為它的眼睛，跟變異體群其他的變異體可不一樣。

它鮮紅的三只眼睛，居然會變幻出現黑色的瞳仁。

三只眼睛，共享一個瞳仁。

不，應該是這個數量龐大的變異體群，共享著它那只瞳仁的視野。

所以它才在自己受傷的情況下，也不能離開。

“怎么辦？”艾利克斯發問。

那只小如米粒的瞳仁快速地在他三只眼睛之間穿梭。

花醒還是將她的動態視力極度強化之后才看清楚的。

如果要瞄準并殺死它，無比艱難。

艾利克斯不斷舉槍瞄準射擊，卻都被它精準地躲過。

花醒一笑：

“哼。他們的眼睛，都是假把式。而我們，可是有著真正的四只眼睛。”

“他們，逃不掉的。”

艾利克斯一愣。

她稱他們兩人為“我們”。

還把他們兩人視為了一個整體。

其實，花醒本來可以不下礦坑的。

甚至都可以不必來支援她。

但她義無反顧地來了，還義無反顧地跳進了礦坑，與艾利克斯并肩作戰。

這種險境之中無條件的信任與合作，艾利克斯第一次感受到。

她將手中的槍緊了緊：

“我來報告位置，并清理那些討厭的蒼蠅，你擊斃它。”

“沒問題！”

花醒沉下了心，醞釀異能。

艾利克斯一邊用槍射擊著瘋狂攻擊兩人的變異體。

一邊向花醒報告那只擁有瞳仁的變異體位置所在：

“你右上方45度！！”

射擊。

擦肩而過。

“我的正上方五米處！”

射擊。

被其他的變異體擋槍。

“……等等……我看到它羽翼的方向了……”

艾利克斯盯緊了它，等待著最精準地時機：

“就是現在……你的左手上方4米處！”

花醒伸手對準了那只變異體：

“冰棱——起”

“噗呲”一聲。

一根尖銳的冰凌從頭到腹部穿透了那只變異體。

它發起凄厲的叫聲掉落在了地上。

“快，趁他們失去視覺，一舉殲滅所有。”

艾利克斯走了出去，抬頭輕聲道：

“驚雷。”

轟隆隆的雷聲在他們頭頂響起。

火花閃電之中，那些失去視覺的飛鳥變異體紛紛被雷擊落。

花醒走過去，一一補槍，徹底結束了這個變異體群的生命。

她從頭到尾沒有一個多余的動作，無論是異能的使用還是最后的補槍。

可是她的神色，在果決之間，還帶著一絲悲憫。

在靈海星黯淡的光線之下，在變異體的尸體群中。

她猶如克里斯蒂珍藏的古人類畫像之中的‘觀音’一般。

安靜又悲憫。

安靜又帶著血腥味的礦坑之中。

艾利克斯站在原地，有些愣神。

在此之前，她覺得花醒不過是個憑借姣好的外貌獲得白辰喜歡的哨兵。

一個空洞而沒自我的，只懂得被向導牽著走的無能哨兵。

在艦隊里的時候，只會窩在房間里，引誘白辰的精神體發出一些令人臉紅的聲音。

讓人不齒。

她覺得自己要好得多，自己是那個更為強大的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