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醒會記得我。”白辰堅定無比。

圣靈的聲音頓了一下，隨后又從四面八方涌來：

“不——她不會記得了。她已經走了……外面有浩瀚的世界，而你，是如此的渺小。”

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清楚。

可白辰說話的語氣，卻仿佛能讓人看到他那雙堅定無比的眼眸：

“她會記得的。”

“她讓我等她，那么，我就一定會等她。”

“無論這洪荒世界里的時間如何漫長，我也會，一直等她。”

……

“咔噠——咔噠——”

高速直升機的聲音在北極基地的天空上響個不停。

花醒看向地面。

潔白的冰面上，【001】號飛艇依舊停在停機坪的正中央。

它上面一點積雪都沒有。

停機坪旁邊小小的觀測站里，亮著昏暗的光。

花醒將直升機降落。

打開機門下機，來不及戴防護帽與手套，就急忙朝著觀測站跑去。

“咚咚……”

她敲了敲門，里面只傳來一聲含糊不清的聲音。

“嗚——誰？”

花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北極寒冷的空氣灌進她的肺部。

冰冷的疼痛感，才會讓她有一絲活著的感覺：

“是我，花醒……”

“砰——”一聲。

觀測站的門重重的打開了。

暖和的氣流突然迎面而來。

胡子拉渣的冉云，身上裹著被子，身上滿是酒氣。

觀測站小屋的地上，散落著不少酒瓶。

是他曾經說過……要等大家一起乘坐001號抵達新坐標時候，再開瓶的。

他對著花醒說話，話語之中，滿斥怒氣：

“你來干什么？！”

“長官……不……辰哥他沒了，你怎么還好好的？”

“辰哥是因為你才從離開繁星艦隊的！是因為你才會再回到這危機重重的地球！你為什么不保護好他？！”

“他是你的向導啊……”

“哨兵……不是應該保護好自己的向導嗎……”

說著說著，他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哽咽。

基地這里有衛星通訊的信號。

艾利克斯早就將最后一戰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冉云。

他抬眸面前的花醒，淚水與鼻涕流了滿臉。

花醒緊緊攥著拳，沒來得及戴上手套的手，指甲深深嵌進掌心。

一滴血落入了白色的雪地之中。

她最終，只是低垂著頭：

“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他。”

冉云的一切指責，突然像打在了棉花上。

沉默籠罩著兩個人。

風卷著雪花灌進觀測站。

冉云攏了攏身上的被子：“算了……進來說吧。”

其實他知道他不該責怪花醒。

他跟在白辰身邊那么多年。

他自認為比花醒還要了解白辰。

白辰的一切行動，都只忠誠于他自己的本心。

無論是選擇回到危險的地球，還是參加事關生死的決戰。

都只有他自己能夠做出決定。

包括……這一次的死亡。

花醒沒跟著他進觀測站。

她轉頭指著停機坪中央的【001】號飛艇：

“那個，你知道怎么操作嗎？”

冉云瞇著眼睛看了一眼風雪之中的飛艇：

“我知道啊，但是沒生物密 碼進不去……難不成你有辰哥的密 碼啊？”

花醒低調的“嗯”了一聲。

冉云一愣，身上裹著的被子都掉了。

“你有辰哥專屬飛艇的密 碼？？”

花醒：“有，他把我在繁星艦隊時候錄入的生物密 碼同步過來了……雖然之前沒試過，但應該沒問題。”

冉云的眼珠都瞪圓了，他一邊撿著地上的被子，一邊低聲嘟囔：

“不是最寶貝自己的飛艇了嘛……一般人都不讓進，可居然把她的生物密 碼都錄入了……烙印哨兵就這么寶貝嘛……”

花醒搓著她快被凍僵的雙手：

“你嘟囔什么呢？時間緊迫，我們直接去那飛艇里說吧。”

她說完后，就自己先朝著飛艇去了。

站在【001】號飛艇門前，花醒遲疑著，將手掌與虹膜對準了門口的識別器。

“滴滴——”

“生物密 碼正確，艙門已打開——”

她拍了拍身上的雪，踏入了飛艇。

兩張單人駕駛椅還在原位。

花醒脫下身上的防寒大衣，坐在曾經坐過的位置上。

她忽然覺得一切都好不真實。

從圣靈的血肉中被挖出來后，她總是時不時的會覺得……

與圣靈的決戰好不真實，白辰的消失……也好不真實。

這一切，會不會只是一場噩夢呢。

是不是白辰還坐在她旁邊的另一張駕駛椅上，還跟她訴說著未來要在基地附近，開墾出一塊能種出面包蟲的土地來。

可是……她轉頭時候，另一張椅子上，空空如也。

身體與精神上一陣又一陣的痛苦，又把她拉了回來。

告訴她，她還需要努力。

還需要，去找回她的向導。

“滴滴滴——”

艙門處傳來提醒音，有人在飛艇艙門口。

花醒從駕駛椅上起身，用手指輕輕擦去眼角的淚珠，打開艙門。

冉云現在收拾齊整，又看出了軍人的模樣。

他踏入飛艇，眼神復雜的看著花醒：

“之前艾利克斯說……你要把辰哥找回來？”

他的語氣，是疑問的。

去找一個身體與精神都已經消失的人，聽起來像是瘋子才會做的事情。

她不會是因為，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向導。

而精神失常了吧？

他懊惱的撓了撓后腦勺：

“我……我為剛剛那樣的語氣跟你說話，對你道歉……”

“但是，你也不必去做一些沒用的努力……”

花醒打斷了他：

“誰說是沒用的？”

“你怎么知道是沒用的？”

冉云一愣，眼圈隱隱的紅了：

“艾利克斯都跟我說了！”

“辰哥……辰哥他……跟著那狗日的圣靈一起，都消失了！”

“為什么……為什么你還要這樣自欺欺人。”

大大的淚珠又落了下來。

花醒極力壓住喉間的哽咽：“艾利克斯她不知道……你們都不知道……”

“我能找到他的，就像我找到‘人類的北極星’那樣。”

“葉知棋……葉知棋教授說的，讓我不要放棄，我能找到他。”

冉云一愣：“葉……葉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