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醒與阿朗索坐在隱私性很好的卡座中閑談。

花醒彎起一雙漂亮的黑瞳，笑意盈盈：

“阿朗索閣下，久聞您的盛名，聽說您是圣靈政府開國級別的元老人物，在還沒有圣靈政府的時候，您就已經開始參加人類與變異體之間的戰斗了？真是令人佩服。”

她給阿朗索倒了滿滿一杯工業酒精：“阿朗索閣下，這杯敬你偉大的過去。”

來自美麗哨兵的一番吹捧，讓阿朗索的臉頰飛起兩片紅暈，他一口悶下了那一大杯工業酒精。

舌尖的火辣辣讓他點燃一支稀有的雪茄：

“你還算懂些歷史。不像有些年輕哨兵一樣，腦子空空！總覺得哨兵保護向導！向導都是被保護的花骨朵！他們知不知道，沒了向導，哨兵全都得畸變！”

說到這里，他眼神一閃，又悶悶地吸了一口煙：“唉，不過也不知道這些年是怎么了，哨向匹配度連年滑坡，畸變的哨兵也越來越多了……”

花醒適時給他加滿了酒。

他傷感地又一次一飲而盡，抬眸看著花醒：“小花啊，你知不知道，在我剛覺醒的時代，沒有那么多哨兵畸變的。幾乎只要有向導在，哨兵就不會畸變……”

花醒輕笑，雙手托在腮下：“那您能跟我說說您過去參加的那些戰斗嗎？想必一定都是非常了不起的的戰斗！”

說著，又出手將他的酒杯滿上了。

阿朗索開始侃侃而談他過去的那些參戰經歷，說到激動之處，唾沫橫飛。

不一會兒，杯中的酒又見了底。

花醒連連點頭，還適時會投以敬佩的目光。

見他說話開始捋不直舌頭，她拋出了今晚的目標：“阿朗索閣下，這些都是些耳朵都快聽出繭子的故事了，您……有那種不為人知的經歷嗎？我對此很感興趣呢。”

阿朗索夾著雪茄的手一滯，環顧了四周后，搖搖晃晃湊到了花醒的耳邊：

“你還別說，我真的經歷過一次很詭異的經歷。”

“嗯？”花醒投去了感興趣的目光。

阿朗索以手掩口，悄聲道：“絕望之淵，你知道的。”

花醒點點頭：“知道知道，我才剛去過，里面的畸變體真是恐怖得緊。”

阿朗索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目光是之前從未有過的悲涼與深沉：“真是……該死的絕望之淵。”

花醒垂下眼眸，自己也悶了一口火辣的酒。

阿朗索陷入了回憶：“我那個時候，也是個黃毛小子，不過我覺醒得早，早早就跟上了師傅開始走南闖北。”

他用粗糲的手指指了指遠處的圣靈：“那時候圣靈政府也不過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組織而已，我跟著師傅效力在另一個人類組織里，希望之塔最初，就是那個組織耗巨資建立的。”

“唉……可是希望之塔的覆滅，還是讓那個組織徹底陷入了內訌與爭斗，最終解散。”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花醒：“那阿朗索閣下，您是真的參加了希望之塔覆滅的戰斗嗎？”

阿朗索沉重地點頭，拉開了衣領，露出了他肩頭一個可怖的傷痕：

“看到沒？一個畸變體咬的，老子差點見閻羅王了。”

花醒：“怎么會讓你們這珍貴的向導深入到畸變體中去呢？這實在是太危險了！”

阿朗索從鼻孔里發出嗤笑：“哼！年輕人！那是煉獄一樣的戰場！所有的哨兵與畸變體全部混戰在一起，而且哨兵一個接一個的畸變，還要靠我們向導去救！”

花醒忍不住緊緊握拳：“那您，救下畸變的哨兵了嗎？”

說到這里，阿朗索的表情諱莫如深。

猶豫了一會兒后附耳說道：“沒有！真他娘的詭異，沒有一個向導給哨兵凈化成功！整場戰斗就像夢魘一樣，最終……變成了自己人在殺自己人。”

花醒曾透過紗織的回憶見過那天慘烈景象，胃中忍不住翻騰起來。

她壓下了喉間的不適：“真是一場恐怖的戰役……好像大家都只知道希望之塔一夜之間覆滅，卻都不知道個中細節呢。”

阿朗索被工業酒精灌暈了，根本不知道自己迷迷糊糊地說出了不少東西：“害！經歷過那場戰斗的哨兵都死絕了，向導也不剩幾個。而且……”

他的臉上露出了玩味的表情：“組織解散后，相關的資料被不知道誰全一把火燒了，我們被圣靈政府收編，第一個囑托就是為了人類的穩定，不能再提那場戰役。”

花醒的心一沉。

阿朗索又喝了不少酒，臉頰熏紅，在花醒耳邊繼續說道：“跟你說個秘密……我瞞了好多好多年的秘密。”

花醒適時地賠上乖巧的笑容，把耳朵湊了過去。

阿朗索用極其極其輕的，輕到只有花醒這樣離得這么近的哨兵才聽得到的音量，說出了一個驚雷一樣的重磅信息。

“那天整座塔都彌漫著一種古怪的信息素的味道，不屬于哨兵也不屬于向導，一股令人惡心的信息素味道……而在那場戰役過后，我曾經在圣靈政府再次聞到過。”

花醒愣住了，瞳孔極具收縮成一個點。

她極力控制著自己，不去看圣靈的投影，也不去觀察與圣靈政府有關的任何一個人。

強行壓抑住震撼之后，她用顫抖的手指端起酒杯，飲下了一大口。

辛辣的感覺從口腔蔓延到喉嚨，再進入胃中。

她訕訕地笑：“閣下……這……說不好，興許是同樣參加了戰役的人，也興許是誰把遺體帶了出來……”

阿朗索也訕訕地笑：“是的是的，一定是這樣……”

誰都不清楚，這是真話，還是安慰自己也安慰他人的謊言。

冰山只露出了一角。

海平面之下，隱藏著巨大的真相。

阿朗索轉換了話題，開始說些有的沒的。

花醒附和了幾句，想快點閃人。

她敬了最后一杯酒，起身笑著說：“閣下，我有點不勝酒力，想先回去休息了。”

阿朗索搖搖晃晃站起身，手拉住了花醒的裙擺：

“我也差不多了……既然要休息，那肯定是一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