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暗流
書名: 一寸相思一生相守作者名: 水月木子本章字數: 9529字更新時間: 2023-10-26 05:33:41
次日,小夭帶著阿念,在海棠、苗莆和左耳的陪同下回到了久園。
毛球遠遠的看見了,興奮的在相柳面前轉個不停,示意他快出去看看。這大概是它和相柳第一次單獨在久園待著,相柳這塊木頭,半天都不吭一聲,它都快憋死了。相柳放下手中的文書,走到門口,笑意盈盈的迎了上去。
阿念看著眼前的男子,頓時挪不開步子,直愣愣的盯著相柳看,半天才對著小夭說道,“姐姐,這位莫不就是姐夫?天了,這天下怎么有這么好看的男子?我們女子都比不上。”
“怎么?是不是比你的玱玹哥哥還好看?”小夭打趣道。
“這個……各有各的風格!”阿念臉紅了。
阿念看著相柳一身白衣,越看越不對勁,驚問道,“我知道了,你莫不就是當年在龍骨獄外唬我的那個白發面具男?可你的頭發怎么是黑的了?”
相柳被她看的有點不好意思,聽她又這么一問,臉上有些掛不住。
“我就知道當年是你倆合起伙來把我推下懸崖的!”小夭想起那天的狼狽樣,心頭恨的癢癢的。
“哎呀,姐姐,姐夫那時是因為吃醋了,誰讓你當時不理他,眼里只有那只小狐貍。”阿念倒是機靈。
相柳嘴角上揚,對著阿念悄悄豎起了大拇指。
“我說你,怎么才見面就學會跟他合起伙來欺負我了?”小夭看著阿念假怒道。
“好了,夫人長途奔波,定是累了,快進屋歇歇吧。你們也快進來。”沒等小夭反應過來,相柳將她打橫了抱著進了屋子,又示意阿念等人跟上,小夭對著他一陣亂捶。阿念和海棠看的目瞪口呆,左耳和苗莆卻十分習以為常。
一行人進了屋子。
阿念對著屋子里的擺設東瞧瞧西摸摸,完全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小夭不由得笑道,“你一個王姬,什么沒見過,倒對我們這小屋子感起興趣來了。”
阿念不理她,只連連驚嘆道,“姐姐,這夜明珠怎么這般大?我從未見過這般罕見的夜明珠,瞧這顏色,嘖嘖。還有這珊瑚枝,世上竟有這般好看的,便是高辛宮也沒有這號的。那燈,莫不是用水母做的?怎么能做的這般精巧?”
小夭笑了笑,說道,“若你喜歡,回頭讓你姐夫也送你幾盞。這屋里哪樣最得你心,回頭你拿去便是。”
阿念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看著相柳笑道,“姐夫,連你也同意?”
相柳看著她,不由得搖了搖頭,笑道,“你姐姐說了算。”
阿念喜笑顏開,也不客氣,“姐夫,我要盞水母燈就好了。回頭掛在我屋里,定好看!”
相柳笑著允了。
正是中秋時分,長湖里的螃蟹到了最好的季節,個頭大蟹黃多。往年這個時候,他們幾個都會坐在亭中對著湖吃著螃蟹賞月。相柳用靈力將湖水劈開,左耳和苗莆下湖撿了幾大簍螃蟹,又撿了些湖蝦。小夭用酒將蝦煨了,螃蟹洗凈用大火蒸熟,一伙人坐在亭中喝著酒吃著螃蟹聊天。
阿念對什么都感到新奇,大概是在高辛宮憋得太久了。左一口姐夫右一口姐夫的叫得好不親熱。
相柳一邊剝著螃蟹,一邊回答著阿念各種奇奇怪怪的問題。他自己卻不吃,只將剝好的螃蟹肉都放到小夭的盤子里,時不時地喂她幾口。
小夭忙著在滾燙的石板上煎醉蝦。煎好了一批,分給眾人,又剝了一只塞到相柳的嘴里。
阿念看著他倆十分自然的甜蜜勁兒,感慨萬分,她和玱玹永遠都不會這樣。
吃完飯后,相柳掏出一塊明黃色的魚丹,遞給阿念,“聽小夭說你不會游水,這塊魚丹便送給你吧,權當作是見面禮。”
小夭笑道,“把魚丹當家常便飯送人,天下也只有你是這樣。”
這塊魚丹非常漂亮,阿念拿著欣喜萬分,問道,“姐夫,是不是有了這魚丹,掉進水里就不會被淹死了?”
“可以保你在水下待上十來個時辰。”相柳笑道。
“太好了!謝謝姐夫!”阿念是個識貨的,自然知道這魚丹十分罕見,連她父王都尋不來,對相柳的好感又增添了幾分。
既然阿念是來游山玩水的,相柳和小夭免不了要盡些地主之誼,帶著她和海棠在百黎四處轉轉。
過去這幾十年,相柳雖然也經常帶小夭去轉悠,可大多數時候中途都被她拉去尋各種藥草,玩得不夠盡興。這次就不一樣了,完全是放風心情,隨心所欲的敞開玩。相柳揀著那些名山大川帶著他們飽覽山色,又去了百黎街頭尋遍各種特色小吃。那百黎雖是賤籍,但長年來農耕文化占主導,加上這些年人氣越來越旺,風土人情并不比高辛和軒轅差。阿念發自內心喜歡這個地方。
“不可思議啊,這百黎居然是賤籍,可是看著一點都不差啊。怪不得姐姐愿意生活在這里。”阿念感嘆道。
“嗯,你這次沒趕上桃花節,每年春天的桃花節,這里很熱鬧。”小夭笑道。
“那明年的桃花節我要來看看。”阿念一副很期待的樣子。
“你老老實實在高辛待著吧,你如今已是王后,小心玱玹生氣。”小夭勸道。
“我才不管他呢。我玩我的,他反正每年只來高辛兩個月。”
“我只是他妹妹,再說這百黎是我爹爹的故鄉,我可以不管不顧他的感受,可你是他的王后,要是你老往百黎跑,他會以為我把你也拐走了,到時候把我抓回紫金宮,那我可冤死了。”
“不過姐姐,你當真以后不回紫金宮了?”
“不回了。我跟著你姐夫,他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可是,我聽說軒轅和神農義軍遲早要打仗。你們……”
“所以我才叫你早些回去,你一個高辛王后,跟相柳有來往,傳出去怕是對你不利,你就不怕馨悅以后拿這個對付你?”
“她不是在冷宮里嗎?”
“豐隆如今位高權重,馨悅王后之位尚在,她出冷宮是遲早的事。”
“唉,好吧。誰想到做這王后這么麻煩。”阿念有些難過。
小夭見勸住了她,不免笑了笑,給她碗里夾了塊肉,安慰道,“以后偶爾偷偷過來住幾天還是可以的。”
“真的嗎?”阿念頓時笑了。
“真的。”小夭笑道。
—————————-
次日,阿念和海棠回了高辛。
相柳帶著小夭直奔島上。
“為何要去島上?你不用回軍營嗎?”小夭不解的問,相柳這段時間天天陪著玩,十分罕見。
“馬上要打仗了,我怕以后沒有機會再陪你了,所以這次帶你玩個夠。”相柳笑道。
“相柳,對不起,若我這次不幫玱玹,軒轅和高辛的戰事是不是就不會這么快結束?他讓我去勸父王,我看著阿念那樣,也沒有辦法。”小夭眼淚汪汪的看著相柳,一臉內疚。
“大勢難逆,是高辛王自己不想打了,無非是借了你這個臺階下來罷了。跟你沒有關系。”相柳平靜的說道。
“我只是不想看到血流成河的事發生。打仗苦的都是平民百姓。你看百黎那么多孤寡老人,兒子都死在了戰場,沒有人照顧他們,很可憐。”小夭終是沒止住眼淚。
“我明白你的想法,這樣的結局避免了一場血戰,是好事。神農義軍這些年一直牽制著軒轅軍,主要是不想讓軒轅吞并高辛,以求自保,另一方面也是希望不要有大的戰爭發生,禍及平民百姓。”相柳抬手擦掉她的淚,趕緊安慰道。
“現在軒轅和高辛合并,神農義軍是不是很危險了?”小夭不安的問道。
“戰爭的事你不要操心了。我答應過你父王不會讓你卷入軒轅與神農義軍的戰爭,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就好了,其它的不要管,明白嗎?”相柳將她擁入懷中,嘆息道。
“你不要死。”小夭趴在他肩上哭道。
“好,我答應你會為你留一條命。”
這次的海島之行,相柳更像是在檢驗她在海中的生存本領。每天去哪里玩都讓小夭選,讓她帶路,自己只跟在后面游,看著她怎么避開暗流,怎么召喚鮫人驅使它們。
小夭雖然忐忑不安,但早已學會把每一天當最后一天過,所以先將那些顧慮和擔憂拋諸腦后,盡情的享受著二人世界。她這些年跟著相柳去了很多次海中,加上體內有海珠,在海中早已如一條自由自在的海魚,再也不會像當年那樣迷路,稀里糊涂的闖進渦流里差點喪命。相柳看著她如魚得水的樣子,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二人回到久園。相柳次日就要回軍營了。
臨行前的晚上,小夭拿出兩個盒子,遞給相柳。
相柳打開一看,每一盒裝有數十顆龍眼大的猩紅藥丸,用冰晶鎮著,相柳聞了聞,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這是什么?”相柳面有怒色,這是他們成婚以來相柳第一次發火。
“藥丸而已,這一盒是毒藥丸,那一盒是靈藥丸。”小夭故作鎮定。
“用什么練的?”
“就是藥材啊。毒藥丸用各種毒藥練的,靈藥丸用各種補氣生血的靈藥練的,都是給你療傷用的。”小夭低著頭,不敢看相柳。
“為何血腥味這么重?”
“我摻了一點點血而已。”
“一點點?”
相柳上前欲撈起小夭的胳膊,小夭極力往后躲閃。
相柳把她逼到墻角,翻開她的袖子,手腕上因為多次取血,傷疤還在。
相柳一臉心疼。
“你不要擔心,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只是一點血而已。”小夭勸道。她知道軒轅和神農義軍遲早要開戰,所以幾年前就開始準備了。趁相柳不在的時候,每三五個月取一大碗自己的血,晾成血泥,和各種藥粉一起練成藥丸,放在冰晶里鎮著。
“你這個傻瓜,我現在已經不需要你的血來療傷了呀。”相柳把她擁進懷里,緊緊地摟著她。
“我是怕萬一,萬一你受傷難治,我又不在你身邊,該怎么辦?”小夭伏在他肩上委屈得哭了起來。
“你害怕了?”
“我不怕,死有何懼,你要是死了,我便隨你去。我只是貪戀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只想和你在一起長久些再長久些。”
“我答應過你,會盡力為你留住一條命,你不要擔心。”
相柳松開她,擦掉她臉上的淚,撫摸著她那看起來有點蒼白的臉,心里一陣痙攣。最近這兩年他看著她臉色沒有以前好了,還以為是這些年試藥草導致的,誰曾想她一直在為他取血練藥丸。
他俯下身深情地吻著她,她貪婪的回應著。這一刻,他們都不去想那些生或死的事,只愿時光永遠停駐在那里,只有他和她。
—————————-
青丘涂山府內,涂山瑱纏著涂山璟帶他去清水鎮看他娘。
“爹爹,娘為何在清水鎮待了這么久也不回來?”
“你娘在清水鎮有要事要辦,暫時回不來。”這些年涂山氏給神農義軍提供了不少糧草,都是防風意映在暗中幫忙操持的。眼下軒轅和高辛的戰事結束了,軒轅也許過幾年要攻打神農義軍了,清水鎮的那一攤少不得要收手了。
自從目睹相柳去赤水祖堂搶親一事后,他明白和小夭已再無可能,加上瑱兒一年比一年大了,又很粘他,他慢慢的將心思都放在了涂山氏的族中事務中。
意映是個很能干的妻子,里里外外都靠她一手張羅。雖然他對她談不上什么愛,可是他一手教導瑱兒,她管理著涂山氏的大小店鋪,兩人搭配著日子過得倒也還湊合。有瑱兒這個粘合劑,慢慢的,兩人倒處出了一些若有若無的感覺來了。意映是典型的世家小姐,琴棋書畫無一不通。兩人在瑱兒的要求下對弈,可以殺的對方片甲不留。他偶爾彈一首曲子哄瑱兒,她卻能和出另一曲來呼應。
前些年,涂山篌曾四處散布謠言,說瑱兒是他的孩子。族中長老們都來了,非要查個清楚。涂山璟想起他喝醉酒又被奶奶下了迷藥那晚,他和意映同了房,第二天一早醒來,塌上那些鮮紅的血跡讓他恨不得扇自己幾耳光。所以他選擇了相信意映,堅定地告訴長老們瑱兒就是他的兒子,退一萬步就算不是,他仍會一如既往地對待他,無須他人來驗證身份,幾句話就把長老們打發回去了。謠言后來也就沒有下文了。從那一次起,意映對他的態度好了很多。
再后來,涂山篌脾氣變得越來越暴躁,整天喝得醉醺醺的,不是跟人吵架就是打架,有一天居然綁了瑱兒將他扔在青丘城外一個山洞里待了一天一夜。他帶著暗衛沿著氣味追蹤找到瑱兒的時候,他生平第一次大發雷霆。這些年他可以忍受涂山篌折磨他,但絕不容忍他傷害瑱兒。于是,他把篌押到長老們面前問罪,篌卻說他夫人因為多年來未孕,嫉妒瑱兒,逼著他綁了瑱兒,將罪責都推到他夫人身上。他夫人被帶過來,見到涂山篌戰戰兢兢的的,大氣也不敢出,涂山篌說什么她都點頭。眾人沒法,讓人將他夫人押回房看管,他夫人回去后就自盡了。長老們拿涂山篌沒辦法,商議后同意將他發配去高辛,永不準踏入青丘半步。涂山璟并不真想置他于死地,少不得依了。
從那之后,他在青丘的日子才算是安生了。意映對他的態度也越來越好。
只是涂山氏的事情太多了,各種店鋪需要打理,賬目這些都繁雜無比,雖然有掌柜,但很多事情免不了要親力親為。他經歷了涂山篌的事以后,腿腳多少有些不便,加上靈力也遠不如從前,之前又是失蹤昏迷多年,族里很多生意上的事遠沒有意映熟悉,所以店鋪這些基本上都是意映在幫著打理,他偶爾就幫著看看賬目。
前段時間,傳來軒轅和高辛合并的消息。
他不知為何總感覺不對,莫名的萌發了要搬離青丘的想法。他跟意映說了后,意映知道九尾狐族的直覺非常靈驗,即便不知道究竟會發生何事,但他們總能準確的提前判斷。一商量,決定開始將店鋪慢慢的關掉。
清水鎮的生意是第一批要處理的。意映十幾天前就趕了過去,讓璟等有消息了再過去拍板。前天終于收到消息,清水鎮的生意將移交給在鎮里開兵器鋪的樊氏,只等他去做最后決定。
他本不想帶著瑱兒的,無奈瑱兒非要吵著去看他娘。他想著族里的店鋪會慢慢的都關掉,帶著他去看看也行,至少知道涂山氏的家業長什么樣。
因為是去清水鎮,又帶著瑱兒,所以他帶了三十多個靈力高強的暗衛陪同,天未亮就出發了。
到了清水鎮,已是入夜時分,暗衛在俞家大院周邊四處散開。
涂山璟帶著瑱兒直奔俞府,那是涂山氏在清水鎮的府邸。
瑱兒見到防風意映后,邊跑邊喊著娘,高興的撲進她懷里。
璟笑看著他們娘兒倆親熱,心里涌過一絲溫暖。他已經很多年沒有來清水鎮了,他以為自己會很傷感,可是剛剛路過回春堂也沒什么感覺。他知道自己終是放下了那段過往。
他朝著娘倆走了過去。瑱兒一手牽著他,一手牽著意映,一家人進了屋子。靜夜早已泡好了茶,晚飯已經準備好了,一家人坐下來吃飯。
意映給瑱兒夾了塊紅燒肉,摸了摸他的頭說,“這是娘專門給你做的,知道你愛吃。”
又給璟夾了塊雞脯肉,“這是照著我們防風氏的法子做的,你嘗嘗看看合不合口味。”
靜夜在旁邊笑道,“夫人知道你們今天要來,在廚房里忙了一個下午。”
璟笑道,“明天我帶你們去吃烤肉吧,我記得鎮上有家烤肉店還不錯。不知道還開著不?”
“你說的是那家胡記烤肉店嗎?那家老板是軒轅城人,挺會做烤肉的。”意映笑道。
“我也記不清了,可能是。”璟笑了笑。
他們幾個有說有笑的吃著飯,等吃完天色已全黑。侍女進來收拾碗筷,靜夜帶著瑱兒去里屋玩耍。
意映正想和涂山璟說說那樊氏的事,卻聽到外面傳來了一聲慘叫聲。
她從窗戶往外一看,燈光下,地上躺著侍女的尸首。
“你這次帶了多少暗衛?”她問璟。
“三十多個。”
她臉色一沉。如果三十多個暗衛都護不住這院子,說明來者不善。
她立刻沖到里屋,“靜夜,快帶少主從密道出去,不管發生什么事,你都要把少主平安帶回青丘,交給長老們。”
她用回音珠給相柳發了消息,又從柜子里找了把匕首,提著箭,朝外屋走去。
涂山璟已經在院中和來人打斗了起來。對方靈力高于璟,璟明顯處于下風。那人揮劍一斬,璟的慘叫聲傳來,他的一條尾巴斷了,痛得他跪倒在地上。
她毫不猶豫的沖了出去。
搭弓拉箭,箭朝著那人射了出去。
那人躲開了,朝著她劈面而來。
居然是涂山篌。
“今天我要殺了你們這對賤人!”涂山篌怒吼道。
“涂山篌,你瘋了嗎?”防風意映忙躲開。
涂山篌沖過來奪過她的弓,揮劍一斬,弓斷成了兩半。她拿出匕首,橫在胸前。
“你這個負心的女人!當年說了要和我好,結果一轉身就嫁給了他。”涂山篌怒道,他使出靈力朝著防風意映狠狠的一劈。防風意映靈力遠不如他,沒有躲過,生生的受了他一擊。
“涂山篌,我和璟有婚約在先,我來涂山府本來就是要嫁給他的。”防風意映一邊躲著一邊勸道。
“那你為何要來勾搭我?”涂山篌咬牙切齒的問道,對著防風意映又是一擊,防風意映連受了兩擊,口吐鮮血,她盡量往遠離璟的方向閃躲,試圖將涂山篌引開。
“我沒有勾搭你,是奶奶讓我去穩住你,讓你不要鑄成大錯。”
“你說什么?!你跟我在一起的那些年,都是奶奶指使的?所以你來找我只是為了說服我不要殺璟,也不要和璟爭搶族長之位?”
“涂山篌,對不起。你做的那些事奶奶都知道,她不忍心對你動手。”
“難道你對我就沒有一點真情實意?”
“我不敢有,因為你做事太狠毒了。你對璟做了那樣的事,他沒有和你計較,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殺他。你夫人明明無辜,你卻栽贓于她,將她害死。”
涂山篌大怒,揮劍朝著防風意映刺了過去。
“涂山篌,這原本就是你我之間的恩怨,何必扯上意映。”涂山璟忍痛站起身來,使出全身靈力朝篌揮出。
涂山篌冷笑一聲,避開璟的一擊。
璟飛奔過來將防風意映擋在身后,大喝一聲,“你出來做什么,快跑!”
“沒想到所有人都站在你這邊,你究竟有什么好的?從小到大,你娘把你護成寶,我自以為向著我的奶奶卻拼了老命全力護著你,現在連她這個賤人也來護著你。為什么你什么都沒做,卻得到了所有人的愛護,而我從小到大小心翼翼的活著,卻一無所有。”涂山篌憤怒的看著璟,眼神里充滿了悲傷和絕望。
“涂山篌,你折磨了我四年,我可曾說過什么,只當是替我母親還你的債。從小到大我當你是我親哥哥,我們一起長大,你捫心自問我可有虧欠過你什么。”
“你拿走了我的一切,還要在這里假仁假義,你去死吧!”涂山篌怒不可遏,他話音未落,劍卻已出,這一劍他運足了靈力,速度之快,璟根本來不及躲閃。
防風意映一把將璟推開,涂山篌帶了十足殺意的這一劍從防風意映身上穿胸而過,他愣住了,身上傳來的一陣刺痛讓他不由得低頭一看,防風意映的匕首刺中他的大腿。
他大吼一聲,“賤人!”他憤怒到了極點,從意映身上拔出劍欲再刺第二劍,后心卻刺來一刀,他來不及看清是何人,就已經倒在了地上。
涂山璟沒想到防風意映會替他擋住這致命一劍。他爬到意映身邊,捂住她的傷口,滿手都是血。他哭道,“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我根本就不值得你這樣的付出!”
防風意映卻慘淡的一笑,“你……是不值得,可是瑱兒和……防風家值得,你替我……照顧好……他們。”
相柳推開涂山璟,他給她的傷口敷上止血的藥后,不斷地給她輸送靈力。他見涂山璟愣在一旁,急道,“你快給我護法,我來救她。”
相柳拿出小夭給她的靈血丸,用靈力化開后,將血丸施以血咒之術徐徐送入防風意映體內。蘊含了太陽之火的血丸治愈效果極佳,慢慢的,防風意映的氣息有了一線生機。
“快,我們帶她去百黎找小夭,小夭也許能救她。”相柳不由分說地抱著防風意映月躍上毛球的后背,示意涂山璟跟上。
毛球馱著三人以最快的速度奔向百黎。
毛球落在久園的院中已是半夜時分。苗莆和左耳聽到動靜后推門出來,正欲和來人交手,卻發現是相柳,都十分意外。小夭披衣出來,她也很意外相柳這個點回來,讓她更意外的是涂山璟也來了,還抱著一個女子。
“小夭,意映為了我受了重傷,求求你救救她。”涂山璟臉色蒼白,他抱著防風意映,差點就要跪下來。
小夭趕緊扶住他,轉臉問相柳,“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涂山篌要殺璟,防風意映替他擋住了最致命的一劍,救了他一命。”
小夭立刻讓涂山璟將防風意映放在屋內的塌上,她檢查了一下防風意映的傷口,傷在心口上方,雖不會立刻斃命,但確屬重傷難治,加上他們這一路奔波,她居然還能活著。
“你給她喂了什么?”小夭有點頓悟。
相柳不吭聲。
“我給你的藥丸呢?”她把他拉到房中,問道。
“靈血丸給她用了。”相柳只好老實交待。
“那可是我給你救命用的。”小夭極力壓制住怒火。
“她那時候已是九死一生,我沒辦法。”相柳無奈地說道。
“你為何對她這般好?”小夭莫名的感到有點吃醋和緊張。她在涂山璟那里吃過防風意映的虧,不想在相柳這里繼續吃虧。
“你別誤會,她做了我幾百年的小妹,算是家人,防風氏對我不差,我就當是為防風邶還個人情吧。再說,我不想欠璟太多。”
“罷了,你要是真的見死不救,就不是我認識的相柳了。”
“小夭,謝謝你!”
“反正血我有的是,我再給你制就是。”
“你要是再敢制血丸,我跟你沒完!”相柳怒了。
小夭不理他。
“西陵玖瑤,我是認真的。”他提高了嗓門。
“相柳大人,我聽到了!”
“小夭,那些毒血丸我都還留著,已經足夠用了。”相柳的語氣軟了下來。
“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是只是一點血而已,我又不會死掉。你有足夠多的血丸,我就能知道你受傷有藥可治,才不會擔心到夜不能寐。”
“我不會有事的,相信我。”
“我相信你,可我也相信刀箭無眼。”
她白了相柳一眼,從藥柜里翻出一瓶靈藥,那是她專門給自己練的,九死一生的時候能為她留的一線生機。她看著那瓶藥,真心有些舍不得,這里頭有些成分她沒有把握還能尋到,上次救禺疆用掉了一瓶,如今手頭僅存這一瓶了。
她看了一眼涂山璟,他一邊痛徹心扉的看著塌上的防風意映,一邊不停的給她輸靈力。
她已明白他再不是當年的葉十七。
她又看了一眼相柳,還是有些別扭,不明白為何他要用她給他練的救命用的血丸去救一個她曾經的敵人。
有那么一刻,她很想把手中那瓶藥放回去。
可是醫師救死扶傷的本能讓她又很猶豫。最終,她拿著那瓶藥走向了防風意映。
她把防風意映的頭輕輕的扶到她的腿上,像奶娃子那樣一滴一滴的將藥滴了進去。這事情她做了很多次,早已十分熟練。
在血丸、靈力和靈藥的作用下,防風意映的生機大了很多,雖然仍未脫險,但是小夭救活她的把握大了很多,已無需璟和相柳再給她輸靈力。
“涂山篌為何要殺了你?還是為了爭奪族長之位嗎?”小夭一邊小心處理著意映的傷口一邊問璟。
“只憑他一個人殺不了我,我身邊有三十多個暗衛跟著,個個都是高手,可是在清水鎮全被殺了。”
“誰干的?”
涂山璟沉默不語。
“是我們神農義軍連累了璟。”相柳一臉歉意。
“跟你們又有何關系?”小夭問。
“璟這些年為神農義軍提供了很多糧草,可能被發現了,有人想切斷神農軍的糧草供應。”
“這背后是玱玹?!”小夭驚問道。
“應該是吧,這世間誰有這么大的能力能一口氣滅掉三十多個一流高手?”相柳回道。
“可是璟,你為何要幫義軍?世家不是一向中立嗎?再說你當年可是支持玱玹奪王位的。”小夭不解的問璟。
“玱玹早就想動世家了,璟不過是想自保罷了。”相柳說道。
“是啊,我自繼任涂山族長以后,玱玹明里暗里已經找過我很多麻煩了。這天下一統之后,再無牽制力量,你哥哥馬上就會對世家動手。”
“那西陵氏豈不是也危險?”小夭想到自己讓西陵氏給神農義軍提供療傷藥,不免擔心了起來。
“連赤水氏都躲不過。豐隆現在雖然位高權重,可是盛極必衰。”璟嘆了口氣道。
小夭倒吸了一口涼氣,看來有了那滔天的權勢后,若沒了牽制,不管是誰都容易變得為所欲為。
“我總感覺一場大禍即將來臨,也許天不佑神族,神族隕落是遲早的事。”璟說道。
“我早就覺得神族會隕落,取而代之的將是人族。神族子嗣緣淺,可偏偏個個都桀驁不馴,誰也不服誰,打了幾千年,只會越打越少。”小夭深有同感的說道。
“等意映傷好了,我準備帶著族人搬離青丘。”璟無奈的說道。
“搬去哪兒?”小夭不解的問,青丘那可是上萬年的基業啊。
“不知道,也許會搬到深山里吧。我不知道未來究竟會發生什么,只是感覺大山里是個去處。”璟答道。
小夭和相柳都捏了一把汗,他們相信狐族的直覺,可是形勢由不得他們多想。
相柳看防風意映的傷勢穩定了下來,知道小夭能對付了,便要返回軍營。
他依依不舍的抱著小夭,正色道,“大戰在即,我可能沒時間回來了,這一別也許會很久,說不好就是永別。我不在你身邊,你要保重自己,雖說現在沒人會因為你的身份傷害你了,但是你要提防赤水氏和辰榮府的人,他們也許會因為馨悅的事找你的麻煩。”
“不要說傻話,我們一定會再見的。不管多久,我就在這里等你回家。你放心去吧,我決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不要去打聽打仗的事,不管外面發生什么,都不要去管,安心過你的日子就好了。”
“嗯。你要回軍營,卻把璟和防風意映留在久園,你就這么信任我?”
“你是我夫人,我當然信任你,只是要麻煩你把意映救活了。”
“你這些年真的只把她當小妹?”小夭推開他看著他的眼睛酸酸的問道。
“當然。”相柳聽出了她話里話外的醋味,又補充道,“我這一生走進我心里的女子只有你一個。不像你!命里自帶桃花!”
“你少哄我!我在軒轅城頭一回見你的時候,那禹陽對著你說什么今晚就讓這個小蠻腰陪你,你還真摟著她上了樓!去吃烤肉的時候,老板娘還拿我和你以往帶的諸多姑娘比。”小夭越說越來氣。
相柳哭笑不得,“那只是應酬,男子議事,大多選在那種場合,少不得逢場作戲,不然容易被人懷疑。但我也不過是看看,從未有人進到心里。”
小夭半信半疑,少不得打趣他,“你把璟放在久園,就不怕我和他舊情復燃?”
“當然怕,可他現在心都在意映身上,只要你不犯花癡就好了。”相柳輕輕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
“你才犯花癡。”小夭假怒道。
相柳正色道,“好了,辛苦你了。照顧好自己,等我回來。”
“記住你的話:為我留一條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