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院。

兩人敵對，一人被夾。

“所以清霽姑娘好不容易尋到千面賊蹤跡，結果被姑爺壞了好事。”

月清霽板著臉微微頷首。

“而姑爺覺得清霽姑娘一介內家高手，卻故意裝作不敵，害你被旁人譴責。”

花景時呵呵一聲冷笑。

大概知曉事情經過，被迫充當和事佬的傲梅無奈嘆氣：“你們兩人真是……罷了，先把恩怨放一邊，聊聊重要的事吧。”

“清霽姑娘，欽州澹臺子玨乃是郡主舊友，自小體弱未曾習武，你卻認為他是江湖上那個臭名昭著的‘千面賊’，可有依據？”

月清霽翻開手，五指纖細如玉，見她遙遙虛握，語氣微冷：“江湖上人人皆知望月樓望氣之術，可夜觀星月，望氣尋人，此術更是望月樓立足中原之根本，傲梅姑娘莫非還要懷疑？”

“是傲梅唐突了。”

傲梅神色不變，先是致以歉意，接著又問，“所以清霽姑娘來我武王府是為何事？”

“啊，我……本座是……”月清霽這才想起自己此行是有求于人，剛積攢起來的清冷做派又一哄而散，聲音糯了些，“城內百姓眾多，氣場雜亂，千面賊如今易容成他人藏身城中，僅憑本座一人，很難再把他揪出來，而本座想到江州城是郡主地盤，所以想來尋求些幫助。”

聞言，傲梅微微低頭，似是在思考如何答復，自從郡主離了江州，府中大部分事宜都是她代為處理。

“既如此，姑娘昨晚是如何找到澹臺子玨？”

一旁站著的花景時突然發問，“因為聽你說法，望氣尋人之術，貌似很難在眾多人中找到你想找的那個人。”

月清霽挑眉看了他眼，繼而收回目光，語氣平平道：“哼，就算千面賊藏身千百人中，只要本座目光所及，任他易容術再了得，也騙不過本座。”

花景時不禁瞥了這女人一眼。

什么毛病，裝的很……

既然你這么牛，為何找一晚上找不著人，還想上門來求夫人幫忙。

“不過昨晚能找到他，自然是猜到了那千面賊每到一個地兒，都忍不住去尋當地風月之所，本座只需守株待兔即可。”

這聽著怎么就是青樓戰神澹臺子玨本人呢？

“姑爺有所不知，那千面賊常現身于西漠，精通易容，善用蠱毒，一身本領竟是些下三濫把式，雖然沒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壞事，但其癖好卻聞名江湖。”傲梅在一旁解釋道。

“癖好？”

“無恥淫賊，常行采花一事，而且……”月清霽冷道。

“而且？！”

“事后不給銀子。”

花景時懷疑自己聽錯了，差點沒笑出聲。

人都做采花賊了，那肯定不留銀子啊，以為是上花船尋歡作樂呢。

但待他聽完傲梅接下來的話，就一點也笑不出了。

“千面賊素來喜好采花青樓女子，每次完事后便逃之夭夭，隔日扮作他人模樣又去，不亦樂乎。”

“？”

花師傅直接怒了。

這特么不純純白嫖嗎？！

白嫖青樓姐姐們的血汗錢，那千面賊怎么敢吶？

“這種毫無底線的賊人就該被剁成首飾塞進箱子埋到京城的楊柳下！！”

但顯然，傲梅和月清霽不懂他這個梗，導致冷場了。

“……”

傲梅又問：“那清霽姑娘為何要追捕千面賊，可是望月樓上了懸賞令，能請得動清霽姑娘出手，那可不是銀兩多少的問題。”

卻見月清霽一聲冷笑，美眸含怒意：“當然是那千面賊狗膽包天，膽敢欺凌……”

……

“這也太荒唐了……”

借要商討一下為由，傲梅和花景時兩人進了書房。

“清霽姑娘平日甚是看重的女弟子接了一樁西漠懸賞令，本來是想扮成青樓女子混入青樓，然后伺機殺人，卻不想先接待了一個老頭，那女弟子想著用手段把老頭迷暈，更不想老頭是千面賊易容，專門來青樓采花白嫖。”

“千面賊沒被迷暈，反而女弟子暈了，結果這下可好，錯過了懸賞目標不說，還稀里糊涂丟了身子。”

荒唐，太特么荒唐了！

傲梅也甚是無語，但她此刻神色卻并不輕松，相反有些凝重。

“如果按清霽姑娘所說，她是一路追隨千面賊足跡入江州，如果澹臺子玨真是千面賊假扮，那么他根本就不是從欽州逃過來的，而是從西漠腹地出發，千里迢迢來的江州城！”

“也就是說，他根本不可能知曉欽州生亂，更不應該給郡主報信！”

花景時也稍微正色了些：“那小梅是怎么想？”

“小梅也不知……”傲梅搖了搖頭，“或許只有先把澹臺子玨找到，才能從他口中問出答案。

“對了，你說清霽姑娘和夫人有過一面之交，大概是怎樣的交情？”

聞言，傲梅神色忽然變得古怪：“姑爺怎么對當年的事如此好奇。”

“就是有些奇怪，那女人明明是內家高手，可當我擺出養生拳的架勢后，她卻被嚇得失了神。”

關于昨晚的事，一些細節花景時還是稍有隱瞞，比如月清霽實實在在挨了他一巴掌，但那并非他本意。

“啊這，竟影響如此深刻……”

“什么深刻？”

像是糾結許久，傲梅偷偷往窗外瞧了眼，看見清霽姑娘背對著書房后，她悄悄關上窗，轉身把自家姑爺往書房里拉了幾步，方才小聲開口：“姑爺可別亂說。”

“保證不亂說。”

“唉，大概是郡主十四五歲時候吧，就是入京求學前一個月的事兒，郡主她不愿去京城，非帶著小梅離家出走，一路往東走了快三天三夜，都快要到幽洲了，然后遇到了一伙人……”

【月清霽在十八那年就已踏入內家下七天圓滿之境，被同門長輩夸贊，受同齡之人追捧，那時的她自視甚高，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直到在一次長輩帶領，她和一群同門赴幽州去完成試煉懸賞，卻在歸途碰見兩個年輕少女，其中一女生得花容月貌，卻肩扛銀槍，大步流星。】

【月清霽那時太過驕縱，僅僅是因為看那少女步伐不爽，就提出要和她比試一場，贏了放她走，輸了留下那柄銀槍，由同門長輩見證。】

【那少女僅僅是灑然一笑，拋掉長槍，一手負拳身后，一掌向她遞出，月清霽以為此女是在挑釁她，于是氣憤地沖向那位少女……】

“……郡主當年僅憑外家五天境之身，一巴掌扇哭了內家下七天圓滿的清霽姑娘。”

別院里，背對書房的清霽姑娘低著臉，肩膀微微顫抖，泛紅的眼眶一片模糊。

好家伙，原來這門子“一面之交”。

花師傅隔著窗戶，回望書房外的清霽姑娘，心中哭笑不得的同時，也大概理解她昨晚為何會突然失神，甚至害怕得一動不動。

只不過……

“這清霽姑娘比夫人還年長兩三歲，怎么還能哭鼻子，丟不丟人吶……”

在傲梅眼神示意下，花師傅不加掩飾的嗓音，從書房內傳到了別院外。

清霽姑娘一吸鼻子，轉過一張森寒俏臉，朝書房投去憤怒的目光。

【檢測到女俠情緒波動，修正進度上漲】

【修正進度：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