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傷的確很嚴重,這一路逃亡中他中了好幾刀。一刀離心臟只有0.3毫米,因為兇器是刀而不是匕首,所以傷口比較寬、刺得也很深;另外還有一刀從背后砍到他身上,刀傷以45度角橫跨他整個背部……
再加上當時不敢停留太久,只在急救室做了簡單的處理,然后匆匆趕回A市,才得到正常的治療。這中間拖延了一點時間,現在雖然醫生已經給他做完手術,但還沒完全脫離生命危險,傷口也隨時有可能惡化,需要有人一直守著。昨天子風去找一唯的時候,就拜托護士幫忙找了個護工,是一個看起來身強體壯的中年男人。
和何俊交換完信息,子風回到病房,就讓護工去休息,他在這守著就好。他是怕萬一對方找來誤傷了護工,所以,自己在的時候就盡量不讓他留在病房。反正他錢是按天數算的,還能減少工作時間,護工當然樂意。
護工走后,子風就靠在病房里的椅子上閉目養神,他需要養精蓄銳,盡可能的讓自己多休息休息。一旦對方找上門來,很可能會是比之前更艱難的逃亡。他要趁那伙人還沒找到之前,把精神養到最佳狀態。
但是就算是閉著眼睛,身體放松的靠在椅背上,他的神經也不可能真的放松。還是時刻傾聽著門外的一切動靜,稍有異動整個人就會警覺起來。
他知道那些人找到這里,是遲早的事,只希望能稍微遲一點。
原本以為回到A市會安全一點,必要時還能報警讓頭兒他們把對方抓起來,不說別的,謀殺總是一項大罪吧?
可萬萬沒想到,對方正是頭兒他們在暗中布控,不適宜現在就動的人!
而更要命的是,連面前這個奄奄一息、看起來很簡單的周五,現在也是來歷不明……
周五從手術之后就一直處于昏睡狀態,一半是因為麻醉效果還沒消,一半也是因為傷勢太重。就算知道他說了謊,子風現在也沒辦法審問他。
快中午的時候,周五自己居然醒了,而且意識清楚,見到靠在椅上閉目養神的子風,虛弱的問:“風哥,這是在哪?”
子風一邊幫他按鈴叫醫生,一邊說:“這是在醫院,你醒了就好,先別動,等醫生來幫你檢查一下。”
周五很努力的表達感激:“風哥,謝謝!謝謝!小弟的命是你救的……以后小弟這條命也是你的……”
他一口氣沒接上來,又喘息起來。
子風沉默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先別說這些,你的傷很重……”
門外很快響起輕微的腳步聲,他忙說:“醫生來了,先檢查一下再說。”
醫生給周五做了一些常規的檢查,說:“應該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了,他這種傷,就怕人醒不過來,一般醒了就好。”
他又掉頭問子風:“如果想換到普通病房也可以,繼續留在這觀察幾天也行,你們看……”
畢竟重癥病房的費用要比普通病房高很多,而這周五看起來也不像是有錢人的樣子。所以,醫生才有此一問。
但是普通病房人多嘴雜,更容易被對方找到。所以,子風忙說:“要不,先觀察幾天吧,他的傷很重,我怕萬一……”
醫生點點頭,說:“那也好,有什么情況隨時叫我們。”
子風情急之下說:“醫生,只要能盡快讓他恢復,您有什么特效藥之類的盡管用,多貴都沒關系。”
醫生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經的說:“傷得這么重,肯定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好的,錢也不是萬能的。”
子風忙陪笑,說:“是,是,是我太心急了。”
見他態度很好,醫生也緩了語氣,說:“你是他哥哥?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這種事急不來,我會適當配些進口的營養藥水給他,也許能康復得快一點。”
子風忙說:“好的,謝謝您了!”
送走醫生,關上病房的門,他轉身看著周五,臉上已經沒了笑容。
子風面無表情的走到周五床前,俯下身子盯著他的眼睛,問:“老實說,你到底是什么人?那東西到底有什么用?”
周五見子風開始懷疑他,不由急了:“風哥,我沒說謊,我叫周程,排行老五,所以別人都叫我周五,千真萬確!千真萬確啊!”
子風依然那樣盯著他,雙眼一眨不眨,繼續問道:“那我問你,你跟了李昂多久?”
周五期期艾艾的說:“昂哥……我,我跟了他很久了……大概……大概有一年多吧……”
子風冷不丁的說:“你繼續編。”
他直起身子,徑自走到窗前,不再看周五一眼。
他心里已經很清楚,面前這個看起來簡單的周五,的的確確在說謊。
李昂被派去做臥底不過半年時間,周五怎么可能跟了他一年多?是自己太過大意了,一聽到李昂的名字,看到自己和李昂的合影,就完全相信了這家伙!
周五躺在那里稍稍動一下就疼得齜牙咧嘴,可是見子風不再相信他,急得什么似的,說:“風哥,風哥,哥,親哥啊,你可一定要相信我啊!現在除了你,再沒人可以幫我了!”
子風背對著他,頭也不回的說:“要我幫你,你就要說實話!你從哪得到那東西?那東西又有什么用?為什么姓孫的一直追著你不放?你要不老實……”
他轉過身來,看著周五,面無表情的說:“信不信我把你扔這,不出三天,肯定可以來給你收尸。”
周五本來就還很虛弱,被他這一嚇,臉色更加蒼白,額上冒出了冷汗,哭喪著臉說:“我……我真的不知道。要知道會惹這么大的禍,我就不拿了!風哥,我是騙了你,我不是人!!可我也是怕你不肯幫我……還有……我可能做了一件錯事,怕你不會原諒我!”
子風看起來依然平靜,可心在唿唿的往下沉。
這家伙說他做錯了事?是什么事?
他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依子風現在的心情,恨不得將面前這個家伙狠揍一頓。他恨得不僅僅是周五欺騙了他,最讓他生氣的,是周五利用李昂來騙他!!
但為了讓周五把隱瞞的事都說出來,他還是強忍著說:“什么事?你說說看。”
周五躺在床上抖抖擻擻的說:“風哥,你別生氣!我說,我什么都說,可是,你要保證……我說了實話,你不會扔下我不管!!你打我、罵我都行,可是,別扔下我!!”
子風再次走過來,緊緊握著拳頭,撐在床前,冷冷的說:“快說!”
看到周五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他只能把氣往肚子里咽,誰讓這家伙現在受了那么重的傷呢。估計他一拳還沒下去,周五嚇都嚇掉剩下的半條命了。
周五不敢看他的眼神,垂著眼瞼,添了添干躁的唇,下了很大的決心,才開始說:“我的確認識昂哥,只不過……只不過我不是他們的人,我……我只是經常給他們送外賣的一個小伙計。”
子風冷冷的問:“那你怎么會有那個鏈墜?又怎么知道我的電話?知道我和李昂的關系?”
“我……”
周五額上冒出了冷汗,閉了閉眼睛,痛苦的說:“我錯了!風哥,這個墜子的確是昂哥給我的……只不過……只不過……是在他們出事之前……”
聽到后面一句,子風的心提了起來。
如果周五并不是李昂所熟悉的人,他怎么會把那個墜子交給周五?
周五見他并沒發作,又大著膽子,繼續說:“其實昂哥,是讓我馬上來找你……”
子風的心瞬間沉到谷底!!
讓這家伙馬上來找他?那應該是有很重要的事商量,或者是相托!而那時候李昂已經至少一個月沒和警方聯絡了……怎么會突然間單單找他?為什么又不直接自己打電話,而要托給周五?
但是這些現在都已經無法知道答案了,因為周五這個家伙,并沒有在當時來找他。
這家伙誤了多大的事!
子風咬牙切齒的低吼:“為什么當時你沒有來找我!?”
他真想一掌拍死這家伙,一只手已經狠狠的抓住了周五的衣領;周五淚眼婆娑的看著他,嚇得一個勁發抖,卻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