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到第七天半夜凌晨一兩點的時候,子風終于回來了。他趁著夜色,風塵仆仆的直接進了一唯家。因為時間太晚,他知道一唯應該睡覺,就自己開門進來了,打算先在沙發上瞇一會,到早晨再跟一唯說。
但一唯在睡夢中隱約聽到有聲音,還以為有什么歹徒,嚇了一跳忙爬起來查看。黑暗中,在二樓過道半掩著身子觀察了一會才發現是子風,她一顆提到嗓子眼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一唯忙開了燈,驚訝的說:“大風?你這幾天跑哪去了?怎么回來也不說一聲?”
子風忙陪笑,說:“對不起,這次真的有點事情……讓我喘口氣,我慢慢講給你聽?!?
他說著說著,很不客氣的倒在沙發上,讓自己放松下來。
一唯無奈的搖搖頭,一邊下樓,一邊說:“要不要吃點東西?正好蘇姨昨天來做了不少面包和點心。”
她難得這幾天都在家,蘇姨也天天來做好吃的投喂她。
子風連連點點頭,說:“隨便什么都可以,是要吃點東西了?!?
一唯好奇的問道:“你這是干嘛去了?看來這幾天過得很不好???你那個老板都不管吃的嗎?”
她一邊說一邊去給子風端了不少吃的喝的,放到他面前的茶幾上。
子風看起來是真餓了,自顧自狼吞虎咽了好一會,才緩下來慢慢說:“哎,事情說來話長??!”
他開了個頭又打住,深吸口氣,神色有些黯然的說:“你一定很奇怪我會去給那個人做保鏢對不對?”
一唯點點頭,也察覺他的神情有些不對,忙問道:“到底怎么回事?干嘛連我都保密?”
子風給她一個笑容,說:“也不是對你保密,之前沒有說,其實也是怕你擔心?!?
他緩了緩,看著一唯,有點艱難的說:“找我的那個人,和李昂有關?!?
“李昂?”
一唯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聽到這個名字就覺得事情不太妙,她太清楚子風對李昂這個名字有多在意了!
李昂的死是一直一直糾纏在子風心里的結,而且是個死結!
可是怎么會突然冒出個和李昂有關的人,還要找子風做保鏢?
她一臉擔憂,滿眼疑惑。
看到一唯擔憂的神情,子風穩了穩自己的情緒,盡量淡定的說:“是的,他來找我的時候,就表明了他的身份。當時我也還不太清楚事情倒底會是什么樣的,就沒給你說?!?
一唯深吸口氣,也想表現得不在意的樣子,問道:“那這個人是誰?找你有什么事?”
子風介紹說:“這個人叫周程,排行老五,別人都叫他周五。據他自己說,他是之前李昂去臥底的那個黑幫中的一個小嘍啰。而且他說李昂在那邊的時候,他是李昂的跟班小弟,他很敬佩李昂,對李昂也很忠心。所以,李昂也很信任他……”
一唯忽然打斷他的話,說:“等等,你是說,他知道李昂和你的關系,所以才找你?”
因為當初李昂是打入黑幫做臥底,按理來說不應該將自己的身份暴露給任何人啊,自然也不可能讓身邊的人知道他原來真正的人際關系圈。
子風知道她的意思,搖頭說:“這倒不是。李昂這點分寸還是有的,他只是給了周五一個電話,告訴周五,萬一他有危險的時候,打這電話找一個叫伊子風的人。當然,他會這么交待周五,應該是在很信任周五之后。而且,他也沒說我的身份,只說我是他發小、死黨,而且功夫不錯,有什么事都會頂力相助?!?
一唯很擔心的看著他,問道:“那么為什么周五現在才找你?那件事已經過去很久了……”
子風緩緩說:“他這次找我是因為,他希望我會看在李昂的份上幫他。他并不知道我是偵探,也不知道我曾經是警察。因為出事之后他就躲了起來,對這個案子的整個過程并不是太清楚。他只知道李昂已經……去世了,同樣也還不太清楚李昂的真實身份……”
他說得很緩慢,因為提起這件事,對他來說依然是傷痛,特別是有關李昂的部份。而他為了不讓一唯太擔心,又要在她面前盡量表現得輕松一些。這可能也是之前他沒跟一唯講的原因之一,他要裝作若無其事的談論這件事還是很困難的。
一唯微微點頭,安靜的聽著。
子風繼續說:“周五手上有一樣東西,據說是上次我們抓捕他們的時候,他趁亂從他們幫派老大陳跡星那里偷出來的,是一件價值連城的古董。那次抓捕的時候,他幸運的跑掉了,因為他并不是主要人物,只是一個小弟,并未引起警方的注意。他一個人跑到外地山區里躲了一年多,見沒什么動靜了才敢溜出來。那時候該抓的抓了,該判的判了,案子也已經塵埃落定了。他便尋思著將東西出手賣了,自己也能來個衣錦還鄉。他在原來那個黑幫本是最底層的小人物,人呢也沒什么太大的野心,有了錢過正經日子,也就不用出去外面瞎混了。幾經周折,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大買主。可問題是交易金額太大,他一個人不敢去,怕人家黑吃黑,又找不到可靠的人幫手,所以……才想起來找我。他說他是因為很佩服李昂,而聽李昂的口氣,我又是很值得信賴的人。加上他的確沒有可以相信的人,就只好選擇相信我,并且主動提出來完成交易之后我們五五分。”
一唯問道:“這么說,你真的是給他做保鏢去了?”
子風淡淡一笑,說:“這還真的是。買主其實也是本國人,但周五是在國外某條古董街認識的。周五沒什么買賣古董的門路,他拿著這東西在國內幾個大城市的古董街轉悠了一圈,也沒遇到識貨的人。但他似乎很肯定自己拿的是寶貝,他不甘心隨便當‘廢品’賣掉,就在網上查了國外的古董市場信息,湊了所有身家去最近的那個地方碰碰運氣。沒想到還真給他碰上了,真遇到一個大老板,開出高價!”
見一唯聽得入神,子風繼續說:“這小子勢單力薄,膽子很小,也很謹慎。沒敢將東西帶在身上,當時只帶了照片,和買主談好價錢,約好五天后還是在原地交易。他覺得提前一天到那里觀察動靜比較好,萬一有個風吹草動好知道往哪邊開溜,所以當時找上我就急著一起過去了。按他所說,要買他東西的人似乎派頭不小,要吃掉他易如反掌。”
一唯聽得緊張起來,忙問:“那結果呢?”
子風打趣的說:“結果?至少……我還活著嘛?!?
一唯見他這么輕松,稍稍放下心來,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滿心疑惑的問:“那——難道你真幫他把東西賣了,分了臟回來?”
分了臟回來?
子風聽一唯這么說,不由摸摸鼻子,忍著笑意說:“想得倒挺美啊,你知道那五五分是多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