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跟沈博聊過之后,一唯就一直擔著心沒放下。她知道那些東西的厲害,現在也知道了這些東西對沈博的誘惑,更清楚良希文式的理論有多可怕!所以,非常非常的擔心,萬一沈博走上了良希文的路該怎么辦?
她無比擔憂的說:“大風,也許我們不該把良希文的東西交給沈博。”
子風問道:“為什么?”
一唯頗為憂慮的說:“難道你沒想過,那些對沈博會是種要命的誘惑嗎?”
子風也有些遲疑:“這個……”
一唯在那邊連連嘆氣,繼續說:“那些東西交給他,真的很危險啊!”
子風笑著說:“你就這么不相信他啊?”
一唯本能的想反駁:“我……”
但話開個頭也不知道怎么說,沈博平時的樣子自然是很讓人信任的,沉穩而智慧,她自己也是每次不管傷成什么樣都能在他的照顧下又生龍活虎起來。可是,今天的沈博,讓她感覺到了危險!!
而且沈博為什么會跟她聊這些?是不是本來就是下意識的一種求助,希望她能攔住他?
可是她又要怎么做呢?
她并不知道,所以,自己越想越揪心!
子風自然也聽出她的異常,問道:“一唯,沈博今天跟你說什么了?”
一唯的小臉皺成一團,凝重的說:“他說,那些東西暫時還用不了,因為沒辦法試驗,就沒辦法掌控。可是他又覺得那東西對范琪這樣的病人,會有用……看他很想嘗試的樣子,雖然我一再叮囑他別亂用,總還是覺得不放心。”
子風一本正經的說:“一唯,我了解你的感覺。但是,我們必須相信沈博。因為……沒有別的辦法。”
今天沈博也是這么說的,一唯雖然不甘心可也沒辦法。
子風苦笑一下,無奈的說:“那些瓶子里裝的什么,我們都不知道,但是,可以確定的是,那些東西具有高度的危險性。在良希文,他是舍不得毀掉!而在我們,是根本不知道如何能毀掉。這么危險的東西,既然不能安全的銷毀,也不能隨便交給一個不懂的人來保管,更不能隨意丟棄……不然,一旦瓶子被冒然打開,后果會相當嚴重。所以……”
一唯喃喃的說:“所以,只有給沈博保管,是嗎?”
子風輕輕嘆口氣,說:“只要那家伙不亂來,我相信假以時日,他真的可以將那些東西有效的用在醫學上。就算不能,他也能比任何人都保管的好。”
一唯再次嘆氣,說:“是,他也是這么說,說他絕不會交給任何人。而且,好象他說已經有些撐握了它們的特性。可是,要用它們來給人治療,這是最危險的一步。因為必須要通過一次次試驗才能確定其效果,怕就怕在這關鍵的時候,沈博也一頭栽進去,成了第二個良希文!”
子風沉默良久,才說:“不要太擔心了,有機會我找他談談。”
一唯點點頭,又說:“沈博說,那東西可能有助于范琪醒過來,這也是我擔心的地方。”
子風笑笑,盡量輕松的說:“我了解,你是怕他拿范琪當試驗品,然后一發不可收拾?是不是?就算是試驗,相信他也有分寸的,不會完全不顧范琪的危險。”
聽他說的還比較輕松,一唯稍稍放心了一點,也許是自己過于擔心了?
掛了電話之后,子風其實內心也很擔憂。
如果沈博真的能讓范琪醒過來,那么這個案子倒是馬上可以破了,畢竟她是當事人,事情到底怎么樣她比誰都清楚。可是,這樣做對范琪和沈博來說,都相當的危險!
沈博從來沒有機會拿這些東西試驗,對它們的了解也有限,那么范琪做為第一個嘗試的人必然有相當大的風險;而沈博呢,他最大的危險就是,活人試驗真的很可能讓他陷進去,一發不可收拾!
因為路上堵,子風到家的時候已經晚上八點多了。他隨便吃了點東西,回到自己房間就撥通了沈博的電話。其實聽一唯說了那些話之后,他也一樣放心不下。很多事,一旦發生就無法挽回了。所以,只能是盡可能的避免它發生!
沈博接起電話略帶抱怨的說:“這么晚了,你小子有什么事?”
子風笑笑:“你現在在做什么?想不想出來喝一杯?”
“呃……”
沈博沒有馬上回答,似乎在認真考慮這個問題,半響才看似輕松的說:“如果是因為一唯跟你說了什么奇怪的話,就免了,我沈博的意志沒那么脆弱!放心啦!”
子風見他不想出來,問道:“你是在忙嗎?”
沈博回道:“對,還在實驗室,最近有點忙。再說,我可不想一天要聽你和一唯輪流來嘮叨!反正這東西在我這,你們放心也得放心,不放心也得放心。別瞎操心了好嗎?”
他說到后面居然耍起無賴來。
子風很無趣的說:“行!你小子真有撐不住的時候,記得還有我,別自己鉆牛角尖就好。”
沈博在那邊輕松的應著,就象白天答應一唯一樣,他好像并不在意這些承諾。
至少現在,他覺得還能控制自己,因為他知道那些東西有多危險。
他看著冰槽里擺放得整整齊齊的看起來空無一物的玻璃瓶,暗自深吸口氣,面無表情的拿起出其中一只仔細觀察……
這東西能殺人,也能救人。
他想的是救人,但是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使用它,就會變成殺人!
一唯那樣擔憂的看著他說:沈博你保證不要用這些東西!!
他答應了。
子風也同樣擔憂的跟他說:你別鉆牛角尖,記得還有我!!
他也答應了。
但是,他真的能經得起這種誘惑嗎?
如果用它修復受損的靈魂,那么很多可能再也不會蘇醒的人就可以蘇醒!
這明明是好事吧?
醫院的住院部躺著很多昏迷中無法自己蘇醒的病人,沈博值夜班的時候會經常去巡視查房,他不僅能感受到病人家屬的無助和痛苦,更能感受到那些受傷又無法自愈的靈魂有多無助和絕望!!
現在他是唯一可以幫它們的人!
他手里拿著可以解救它們的“靈藥”,卻要因為所謂道德的約束不敢邁出一步,只能縮起來做個好好先生嗎??
這就是特屬于沈博的牛角尖,現在他還沒有進去,只是在門口徘徊,徘徊。
所以,腦海里也會有理性的聲音冒出來阻止:你沒有把握,你都不知道自己是在殺他們還是在救他們!!
然后,他就會自己辯白:可是不嘗試怎么會知道呢?就算開始會有失誤,可這些人本來也是半死不活的躺在那里,如果不救他們他們就是白白在消耗自己和家人!!
難道無望的躺在那里無聲的掙扎更好嗎?
還是可能徹底死掉,但也可能被救活,成為一個活生生的人好?
誰能來替他們做這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