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人隨意地站在那兒，一派輕松地說著，但聶凡卻感覺壓力巨大無比。這就是強者的氣勢威壓，即便他只是安靜地站在那兒，但那眼神之中所蘊含的銳利光芒，就足以將人精神擊潰！

唰！唰！唰！

聶凡抬手將指尖數柄飛刀彈出，而這飛刀卻都以閃電般的速度行駛怪異的軌跡，從四面八方射向那怪人。

嘭！

那怪人黑色的斗篷張開，如翅膀般將自己包住，飛刀刺在上面發出叮叮當當的金屬碰撞聲。

趁這個機會，聶凡閃身襲上，全身肌肉抖動，元力瘋狂地涌出，匯集在右手，一掌印出。

怪人嘴角露出一抹邪惡的微笑，手臂一晃便將華樂提到自己面前對著聶凡印過來的右手。只要有一瞬間的停頓，聶凡手中那狂涌的元力將會反噬，怪人不信聶凡對自己的寶貝徒弟會不憐惜。

但令怪人失望了，聶凡連眼神都沒變，手掌的速度并未因此而減慢，氣勢在瞬間積蓄到了極致，直接拍向華樂胸口。

華樂腦子里一片空白，瞳孔中映著聶凡那張冰冷得不帶一絲情緒的臉，心里只剩下一個聲音：為什么……

一股溫暖的氣息在華樂體內流過，然后華樂聽到身后一聲悶哼，抓著自己的那只手頓時松開。

隔山打牛！

從一開始聶凡就知道怪人會將華樂作為擋箭牌，而華樂的特殊體質以及華樂體內殘留的《無極秘譜》氣息也使得聶凡能夠更好的將“隔山打牛”施展出來。在怪人中招手指松動的那一刻，聶凡迅速將華樂撈過來飛退開。

劈開將華樂包裹的黑布，聶凡用一股柔和的力將華樂推得遠遠的。

“自己小心！”

說完之后聶凡便重新面對怪人。聶凡沒有把握能夠帶著華樂全身而退，因此只能面對了，或者等待小黑搬救兵來。之前聶凡與小黑兵分兩路，聶凡來追華樂，小黑去七殿報信，相信很快華擎便能過來了。

華樂捂著撲撲跳得胸口，拖著顫抖的雙腿朝遠處跑去，在這里只會拖聶凡的后腿。還好，師傅是在乎自己的！

怪人平復了一下體內涌動的氣血，方才那一招并沒有給他帶來多大的傷害，雖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怪人明白，眼前的這小子有兩把刷子，不能大意。

怪人血紅的雙眼望著聶凡，那看上去枯枝般的手指卻讓聶凡感覺比金冠雕的爪子都要有殺傷力。突然，一股詭異的氣勢直壓下來，如九幽深淵，帶著嗜血的狂暴和刺骨的冰涼。

怪人張開雙臂，一團血霧從斗篷內飛出，直逼聶凡。聶凡閃身躲開，周圍的樹木碰到血霧后瞬間變成黑色，然后迅速枯萎。這血霧不僅帶有致命毒素，而且能吞噬生命力！

聶凡回身一掌，熾熱的火焰與血霧相撞，那血霧似乎有些懼怕赤煉火，便停止了對聶凡的追擊，令聶凡吃驚的是，在赤煉火的灼燒下，血霧并未消散多少。來不及想更多，手臂中元力催化形成的罡氣暴動，直甩身后，不知何時怪人已經出現在那里。

嘭！

似乎兩座小山的撞擊之聲不絕于耳，連遠處注視著這邊的華樂都忍不住用手掩住耳朵。

暴烈的罡氣將怪人探過來的手彈開，下一刻聶凡身體形成一種怪異的扭曲，借著旋轉的力量，一記鞭腿掃出。

龍擺尾！

嘭！

又是一陣巨響。

聶凡感覺自己似乎踢在精鋼之上，震得腿腳發麻。這怪人身體素質太強了，真的只是天級嗎？不，絕對不是，剛才罡氣的碰撞時怪人所顯露的氣息完全超脫天級，莫非真是昊旻之境？！

賀航及曾說過，天上三境與天下三境之間的差別完全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即便你是天級頂峰也無法承受昊旻天初階的一擊。但這怪人的表現卻也不是昊旻天，不然聶凡不可能撐到現在。

怪人甩了甩擋住剛才這一擊的如枯枝般的手臂，動了動手指，發出咔咔咔的響聲。

“沒想到天方四領居然有你這樣的天才,不過，老夫最喜歡的就是看著天才隕落。”

話音剛落，怪人身影便從原地消失。

好快！

一股寒意沿著脊椎蔓延而上，聶凡感覺頭發都快豎起來了。

噗嗤——

雖然聶凡已經極力躲閃，但肩上還是被怪人的指甲劃了一道半尺長的口子，露出的皮肉微微發黑，但在《無極秘譜》的催動下，黑色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結痂，脫落。

嗯？怪人驚訝的看著聶凡，他對自己的毒素可是很清楚的，即便是那五個天級也無法抵抗，但眼前這個年輕人卻能如此輕易地將毒素化解。怪人眼中的紅光更盛，聶凡給他的感覺很不自在，這讓怪人更加堅定了抹殺聶凡的想法。這個威脅必須除去！

看著怪人眼中濃濃的殺意，聶凡知道怪人要下死手了。

重明——開！

雙重瞳孔令聶凡對周身動靜更加了解，他甚至能感覺到空氣中細微顆粒的飄動。怪人再次消失，聶凡眼中兩個瞳孔迅速擴張，捕捉著周圍每一絲微小的變化。

在這里！

聶凡體內元力瘋狂運轉，將怪人襲來的雙只手抓住，此刻，怪人那枯枝般的手一只離聶凡眉心不到半寸，另一只手的手指已經刺破了胸口的衣服，直指心臟。與此同時，聶凡一條腿閃電般踢出，帶著劃破空氣的尖嘯聲踹向怪人下盤。這種時候誰管你卑不卑鄙，正不正當，能撂倒對手就是正招。無奈怪人那斗篷仿佛翅膀一般擋住聶凡這一腳，將力道化解。

這一次碰撞之后雙方都退開，怪人詫異于聶凡的眼力，居然能跟上自己的速度；而聶凡則苦于怪人的難纏，腦中飛速運轉，思考著可行的應對之法。

連赤煉火都無法傷害那怪人，要重創那怪人恐怕只能借助天威，但飛虹千丈之前已經施展過一次，以聶凡現在的狀況施展兩次就是極限了，那怪人速度極快，施展飛虹千丈只是徒勞，那么就只能……

聶凡眼神一凝，浮沉隱息術與風馳電掣相結合，身影不斷變換方位，元力飛速集中到右手，原本肉色的右手變得通紅，如熾熱的烙鐵。那灼熱的氣息令人根絕仿佛身在火山口之中。

赤練掌！

怪人嘴角揚起一抹嘲諷，似乎沒有在乎那灼熱的氣息一般。還來這招？來一千次也是同樣的結果！伸手與聶凡通紅的右手相對，令他怪人吃驚的是，兩掌對上時，聶凡右手中又蔓延出一串串火苗沿著那枯枝般的手臂流竄，瞬間遍布全身，雖然這火焰并不會對他造成多大傷害，但對他的行動也造成了一定影響。

突然，一股強烈的危機意識充斥怪人的腦海，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上一次意識到這種致命危機感時，他被封住了五十年，然而，這次這種感覺更為強烈，來不及多想，斗篷展開，將自己層層包裹，體表布滿厚實的罡氣，身體瞬間調節到巔峰狀態。

一道白光閃過，方才怪人作出的所有努力全部潰散，從頸部到胸口被劈出一道長約一尺的深口，黑色的血液混合著內臟的碎塊流出。而強烈的碰撞產生的反沖擊力使聶凡如炮彈一般飛出，身體發出咔咔的骨頭碎裂聲，重重砸到地上。那道白光在空中翻了幾翻后深深插進地里，正是聶凡在不歸之地的赤水寒潭找到的白牙刀。

為了保險起見，剛才那一擊聶凡幾乎將體內的元力抽空，全部灌注到白牙刀之中，但他沒有想到會有如此大的反沖力，那一刻，白牙刀刀身的氣息絮亂無比，狂暴得幾乎失去控制，握刀的左手被震碎，橈骨、尺骨、肱骨和肩胛骨都嚴重的斷裂，身體其他各處的骨骼也有不同程度的斷裂，內臟更是受到不小的損傷，體內涌動的氣血更是順著毛孔噴出，慘狀極其駭人。

此刻躺在地上的聶凡吐出幾口鮮血之后，翻身的力氣都沒有了。看著那怪人倒下，生命氣息漸漸消逝，懸著的心也放下，不枉一拼啊！

“師傅！”

遠處觀望的華樂見那怪人倒下后再未起身，又擔心聶凡，于是便快速向聶凡跑去。

“師傅你沒事吧？”

聶凡翻了個白眼，這小子盡說廢話，看我這幅半死不活的樣兒像是沒事的嗎？

看著聶凡的慘狀，鼻子一酸，華樂的眼淚就像串珠似的往下掉。

“嗚……師傅，都是我的錯……”

唉，聶凡懷疑華樂是不是以前沒哭過，現在一哭就像開閘泄洪似的，又不是小姑娘，怎么這么能哭？

華樂現在真的是相當后悔，要不是他大意輕信了辭寧，太過自以為是，也不會連累聶凡變成這樣，一看到聶凡左腕以下空空的地方，華樂的眼淚就止不住往下流。

是他害得師傅失去了左手，是他連累了師傅。華樂腦海中又響起了以前辭寧等人對他說的話：“你是被上天詛咒的小孩！”

被上天詛咒的小孩……

詛咒的小孩……

……

聶凡費力地伸出右手在華樂頭上輕輕揉了揉，眼中沒有責怪，那平和、寬容帶著溺愛的目光使得原本開閘泄洪的華樂更是暴雨傾盆。

“華樂……”

“什么？”華樂抽泣著答道。

“你再往老子身上抹鼻涕，老子就把你踹出去！”

哭得像個淚人似的華樂眼中有了一絲笑意，用手一抹鼻涕，使勁往聶凡身上擦。

聶凡無奈地笑笑，“臭小子……”

嗤嗤嗤——

聶凡瞳孔一縮，往怪人方向望去，之前原本倒下的怪人逐漸被一層黑霧包裹，慢慢膨脹成一個半徑約一丈的圓球，那尖銳中帶著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

“嘁嘁嘁嘁，想殺我，你們也要付出代價！就算我死也要拖你們一起下地獄！血祭！”

噗——

一團血色與黑霧相融，黑紅的霧氣漸漸變得實體化，一只巨大的、張開雙翼的蝙蝠出現在兩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