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7月14日晚20時30分樂滿天酒樓

“沒想到你也能吃大排檔。”李逵智給周子彬倒了半杯啤酒，臉上是難得的興奮神情，一點也不介意對方的情緒剛好相反，急急的就問，“怎么樣？顧美華怎么說的？是不是她拿了莫美娜的東西？”

“我說你……是不是首先應該關心這次的殺夫案啊？”周子彬無可奈何的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這案子有什么可說的，現行犯！人證物證俱在！還能有假？”

“那可不一定吧，我說你不用在警局陪著‘守夜’么？”

“不用，我又不是他們的正式組員，頂多打打下手。”

李逵智并沒有對子彬說出自己在討好大賁希望能入組的事，這多少關乎男人的面子問題。

子彬看著寸頭小伙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菜，心情一時有點復雜。

上個月，同一個位子的對面，坐的是趙警官。

現在那個人已經不在這世上了。

他究竟為什么被殺，子彬還不能確定，很可能是跟19年前的案子有關。

趙警官是個經驗豐富的老警察，他尚且不能幸免于難，何況是剛剛出道的新人警察？

周子彬一直在想，就算真的有了線索，也不能讓李逵智牽扯的太深。

兩個人各懷心事，雖然周圍熱鬧非常，此桌的氣氛也有些僵。

“唉，哥們，你別又犯病啊，”李逵智首先打破沉寂，可能是喝了酒，態度有點囂張，“我也配合你玩了好多天‘無間道’了，除了有個跟蹤狂一直追著你，我倒看不出有啥不一樣的，我能做的我也做了，你要是這時候擺譜說什么‘律師不能泄漏當事人的隱私’啊，我真要揍你了。”

“小李同志，你這種犯意表示很不符合公仆身份啊，我要保持檢舉的權利。”子彬說笑著拿出支煙點上——他現在已經很習慣這么做了，雖然抽煙對自己的肺很不好，但對于治療自己容易過于緊張的神經質，卻是以毒攻毒的良藥。

“去去，又被你扯開話題了，我就問你，她，到底拿沒拿？”

子彬若有似無的點點頭：“……這條線索你先不要管了，我來。”

“啊？這可能是把兩個案子扯到一起的關鍵性證據，怎么能讓你去找啊？”李逵智覺得子彬在看扁警察的工作，立刻不爽的回嘴。

“那我問你，你們訊問顧美華的時候，她有說錢包和手機的事嗎？”

“……不知道，我又沒進去，不過好像聽吳組長的意思是她沒說什么有價值的線索，就在強調自己沒罪，既沒殺她老公，也跟莫美娜的死無關。”

“這不就結了，要是你用我跟當事人之間的對話來向她套取口供，不就把我也拴進去了？本來錢包和手機就不一定能證明什么，頂多給她多加一條偷竊罪，犯不著這么著急把她往火坑里推吧？要是她抵死不認，你也不能把她怎么著……所以這條線索我去查，用委托律師的身份。”

“……看來她一定是告訴你了什么，你個假仙！沒勁！”李逵智三杯不到，就有些醉了，用手指著子彬的鼻子，“你查，隨你查，誰還說律師證不好用來著！”

子彬一陣苦笑。

其實好不好用要看場合，在別人求你的情況下，當然是最好用的。

“真的不用我送你？我的車就在那邊。”子彬攙著有點搖晃的李逵智走出樂滿天的時候，已經超過晚上十點了。

“不用！你個老狐貍，看不出來還挺能喝的！”李逵智罵咧咧的掙脫子彬，擺擺手向前走，“別惹得你的跟蹤狂不高興，趕快回家吧！”

……什么老狐貍啊？子彬對于這個不過小自己幾歲的男人突然冒出的評價，有點無語了。

不過在李逵智的眼中，周子彬這個人，狡猾的就跟狐貍沒兩樣。每次自己都會莫名奇妙的被他套了話，而從他那得到一點想要的情報都很困難。

“這家伙適合去當間諜，哈哈。”

自言自語的說著無意義的感嘆，年輕的警官走在回自己住所的路上。

“有點不想回去呢，去哪續攤吧？哈哈……”

一個老舊的小區，一個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間——那就是家？

他想都懶得去想。

離婚以后，他常常在這樣的夜晚感覺到寂寞。

一意孤行的扔掉富足的生活，拋妻棄子，只是為了貫徹信念，還是逃避的借口？

他自己也不清楚。

只是不想讓自己循著別人的安排荒渡一生罷了。

“回去吧…明天…還得上班。”

碎碎的念著，李逵智步伐不穩的繼續向前走，轉過這個人行道的拐角就進入胡同了，他在轉彎的時候眼睛斜撇了一下，只是這一下，就讓他的酒醒了大半。

暗紅色的桑塔納，從他的后方慢慢的開過。

不會吧？

因為周子彬一直跟他強調自己的監視者是個大概什么樣的人，開著什么車，所以李逵智有印象，每次見周子彬的時候也會順便留意……而剛才的……

是自己喝醉了眼花嗎？

天太黑了，又只是一眼，不可能看清車牌……并不能確認是同一輛，也許只是同款車型吧……巧合？

李逵智定定神，四周看了看，沒發現什么異常。

一定是醉了的緣故，他這么堅信。

不過，當他回到自己的住宅，開了門進屋，他的堅信產生了嚴重的動搖。

雖然不到十平米的房間又臟又亂，但是他卻記得每一件常用東西的擺放位置。

……不一樣。

跟早上出門時不一樣！

有人進了他的房間！

敢闖警察的空門，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