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棕色的液體靜靜的躺在盒中，其中還漂浮著幾片碎屑物質。聞起來倒是沒什么異味，不過就外觀而言，它和現實世界里的工廠廢水大差不差。

付升云盯著水看了一會兒，原主的一部分記憶相應出現在腦海中：這個世界的水早就是稀缺資源。流浪的乞丐們經常甚至是搶著喝這些富裕人家排出來的廢水，味道倒不是很怪，對人體看起來也沒多大危害，最多也不過是變個異或者躺板板。

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不知道這些水以前被用來做過什么，每喝一次就是在刮彩票。

付升云突然又想起了自己的【低級賭徒】天賦，她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小口小口的喝了一半。

無他，孱弱的身體不可能真的靠意志支撐而行動。要是可以活下去，她將不惜一切代價。

更何況原主和法令卡他們的超凡能力就和身體治愈有關。她相信原主能在資源短缺的廢土之墟里活這么久，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她的超凡能力。

“你沒喝完么？虧我還是冒著被打的風險搶來的。這次的水很干凈，好像是洗菜用的，你知道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就喜歡標榜這一套。剩下這么多水，你不喝我可喝啦？不然等他們全部回來就沒得喝了?！?

法令卡一雙鬼精鬼精的眼睛死盯著鐵盒，絮絮叨叨：“就怕你死了，這路上我可一口水沒敢偷喝，結果你還沒喝完……累死我了，我可是跑著回來的?！?

他的話很多，其中顛三倒四夾雜著亂七八糟的東西，讓人聽了只覺得有只蒼蠅在耳邊嗡嗡亂叫。

付升云嘴唇沒那么干裂了，她把鐵盒往法令卡的方向推了推，好奇地問道：“你那塊肉呢？”

“你想做什么？”少年蓬頭垢面，警惕回復：“我也不知道這是塊什么肉，一群狗搶著吃，我好不容易才把畜生們趕走了拿到手的。”

“這次可是我自己找到的東西，我是不會給你分半點兒的?！?

“我不吃，我就看看。”

法令卡疑信參半，最終還是如捧珍寶般拿出一塊裹滿塵埃的肉，感嘆著：“我都好久好久沒吃到肉啦，今天真幸福。”

“可惜不是高級變異怪物，不然就可能進化出核晶了！”他灰撲撲的眼睛似乎都亮了幾分，心馳神往道：“要是我們僥幸得到了核晶，進化超凡力量，成為人上人，就可以再也不用當乞丐了?！?

“唉，誰讓我們是低劣的混血雜種呢，而且還是治愈類雞肋又微弱的能力。”短暫的期待過后，法令卡回歸現實，又唉聲嘆氣起來。

聞此，付升云大腦一陣刺痛，部分關于廢土之墟和進化核晶的原主記憶重現腦海。

這個游戲世界好像和普通的廢土世界有著天差地別。

這片大陸上的生物幾乎都進化出了超凡能力，只不過因為血脈的純凈程度不同，各生物之間有力量的強弱之分。

除此之外，高級生物還可以凝結出核晶，儲存自己的一部分精純能量，作為后備資源。

這份變異者的至臻之力不僅可以在千鈞一發之際挽救奄奄一息的主體，還能被其他生物吸收，從而精純血脈，躍升超能，成為一方霸主。

因此，進化核晶是生物們趨之若鶩的。

法令卡和付升云附身的小乞丐都是人類和其他生物結合后孕育出的“雜種”，因為血脈不純，所以一出生就被認定是超凡能力低下的廢物，慘遭拋棄。

他們既是朋友也是競爭者。在一片城池下艱難求生的同時，又希冀奇跡降臨到自己身上。

付升云看著臟兮兮的法令卡，用右手接過他遞來的塵埃裹緊的巴掌大小的肉塊。

用粗糙的手摸了摸，觸感倒是和滑膩膩的豬肉沒有區別，但聞起來卻有一股很大的腥臭味。

見她翻來覆去的按壓那塊肉，法令卡感到莫名其妙的同時還有些生氣，“你做什么？你是不是想把油脂全部揩到自己手上，然后趁我不注意偷偷舔干凈？我真是看錯你了，快把肉還給我！”語畢，他便氣沖沖的奪過肉，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待到另一個角落去了。

付升云：……倒也不必如此。

“我感覺那塊肉很奇怪，它聞起來很臭?！?

“臭？”法令卡聳了聳鼻子，滿不在乎：“什么臭味，我可只聞到了肉香味。呵，我看你就是眼饞嘴饞又不好意思說?！?

“好吧，我們的鼻子不一樣。”付升云見無法打動這個固執的npc，只長嘆一口氣。

在心中默念：他非真人，左右不過是一串冰冷的數據而已。受傷或死亡也只是這串代碼的既定命運罷了。

她作為真人玩家，是難以和規定好的程序抗衡的。

正好付升云也想知道這塊臭氣熏天的肉究竟會帶來什么后果，也就沉默下去不再和他爭辯了。

看她不再駁斥，法令卡嗤笑后便一邊哼著小曲，一邊倒了一點兒紅棕水在肉上，用手指抹開層層疊疊的灰塵，待指尖聚集了一團油膩膩的黑污，他又在破衣服上蹭了蹭手指，再抖抖看起來紅亮了不少的肉，興高采烈地蹲在一邊生吃了起來。

付升云看到他用尖銳的牙齒扯下一塊肉，咀嚼了兩下便吞下喉嚨，滿足的閉上雙眼。

她摸了摸干癟的肚子，腸胃蠕動，酸水泛濫，確實是餓了。

剛才喝下去的水似乎在空蕩蕩的胃里煮開了，咕嚕咕嚕的攪動著，燙得她齜牙咧嘴。

什么洗菜的水？她懷疑這是工廠廢水。

付升云把手放在地上干燥的泥土里蹭了蹭，沙礫的顆粒感代替了摸肉后的黏膩。

墻角的吞咽聲還在繼續，看得出來法令卡很珍惜這塊肉，如食珍饈般一點一點的小心品嘗著。

付升云又餓又困，只好閉眼休息，思考怎樣才能改善條件。她想要正常的生活，而不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勉強活著。

太難了。

陷入沉思的獨臂小乞兒沒注意到本該在墻角吃肉吃得歡快的法令卡悄無聲息地移動到了自己面前。

“我，嗝，吃飽了，剩下的給你。”

“不用……我靠！”

付升云目瞪口呆，對上面前這個疑似法令卡的怪物。

“你怎么變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