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他那天賦，如果走純專業這條路，一直在舞蹈這條路上走下去，成就恐怕不比今天的江雪他們低。當年各大賽事江雪和郭笙他們幾個可是一直被唐析壓著。”

“人家現在過的也挺好的啊，當藝人多好啊，有粉絲又賺錢，娛樂圈多來錢啊。”

“他也沒多出名吧。”

“嗐，娛樂圈不出名也賺錢吧。”

“不過你們知道嗎？”

說話的人稍微壓低了點聲音。

“當初唐析和江雪是一對，他倆之前談過的。”

“啊？”

“附中前兩年他們還是舞伴呢，后面兩年為了打比賽老師給他們各自調換了新的舞伴，后來江雪才跟郭笙跳的。”

“啊？江雪和郭笙他倆不是一對嗎……”

“他倆現在確實在一起了，不過當初江雪和唐析才是一對，我記得附中畢業的時候還沒分呢，他倆一起保送的大學，不過后來唐析簽約唱片公司，他倆就鬧掰分手了。”

……

“哐啷！”

捏扁的易拉罐，被精準的投擲到不遠處的垃圾桶里。

京都的夜色有種獨特的美感，外省很難看到抬頭往上望沒有星星的天空，但京都從早年開始就很難看到星星了，京都好像一直是一個不太適合仰望星空，只適合埋頭拼搏的城市。

唐析坐在涼亭里，又開了一罐啤酒，仰頭喝了口，偏頭靠在旁邊的柱子上，看著夜景。

其實也沒什么好看的，星星被霧霾遮住，只有月亮透過云層散發著溫潤的光暈。

“叮！”

手機里來了一條信息。

唐析低頭看著手機發起了呆。

出租車上的電話內容還回蕩在耳邊。

好像確實拖不下去了。

房租得盡快籌齊，他可不想連行李帶家具的被扔出來，睡到大街上。

手機里隊長已經把今天演出的錢轉給他了，有了這筆錢救急，他手頭能勉強周轉下湊個房租錢。

不過交了房租后，他之后的吃住都困難了，別說跑組的通勤和打印資料簡歷的這些費用。

唐析嘆了口氣。

為了他之后幾個月如果堅持跑組，可能吃不上飯的生活。

在這段時間之前，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錢難成這樣。

現實的一切好像一直在想要把他“掰正”。

讓他回到自己該走的道路上去，不要肖想自己不該肖想的。

唐析看著手機發了很久的呆，手指遲鈍的劃著微信列表里的聯系人。

指尖僵硬的想要點向屏幕，最后還是收了回來。

父母，朋友，他從來沒有向別人借過錢。

他從小獨立習慣了，來京都后除了早兩年，后來自己上學的學費都是自己掙的，沒花家里一分錢。

小時候沒有，他現在也更不會向家里開口。

父母工作都很忙，他不想讓他們為自己擔心。

他現在不是十幾歲的小孩，是一個二十五歲真正意義沒有任何借口的成年人。

他該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唐析雙手合十撐著面頰深吸了口氣，試圖平復著自己的情緒。

又拿起一罐啤酒拉開拉環，灌了口。

“乒！”

就在唐析手放下的時候，一只細長白皙的手握著一罐啤酒伸了過來，輕輕地與他的酒瓶碰了碰。

“好久不見。”

唐析偏頭，微微愣怔。

女生二十出頭的樣子，渾身散發著一股與生俱來的自信和張揚的氣質，身穿一身淺咖色修身的長裙，黑發如瀑披散在肩上，烏黑的長發下是熟悉精致的瓜子臉。當初的柳葉眉改成細長高挑的樣子，一雙眸子還是和當初一樣，明亮如水、堅毅篤定。

此時喝了口酒，正笑著望著他。

“哈，好久不見。”唐析輕笑點頭，回過頭喝了口酒。

江雪隔著瓶瓶罐罐的啤酒，跨過座椅，坐到了和唐析一側的涼亭長廊下。

“過得怎么樣？這些年。”

“還行吧。恭喜你啊，都做到國賽的評委了，實現你小時候的夢想了。”

“是我們小時候的夢想。”

“哈，是嗎，記不太清了。”

唐析微怔，垂眸，半晌后扯唇不在意的笑了笑。

“這么多年過去，你后悔過嗎？當年你執拗的一意孤行，我根本勸不動你。”

“選擇進娛樂圈？不后悔。有什么可后悔的，這就是我的選擇，重來一遍我還這么選擇，我選擇的是我喜歡做的事。”

“舞蹈就不是你喜歡的事情了嗎？你曾經跟我說過舞蹈是你最熱愛的東西。”

“熱愛也會變。”唐析淡淡地道。

“你的熱愛真淺薄。”

江雪聽著唐析這不在意的口吻，真的有些生氣了。她也不知道生氣的是唐析的口吻，還是生氣唐析現在的狀態，還是其他的什么。

她在涼亭這邊站了很久了，也望了唐析很久。本來出來透氣，偶然遇到唐析這個前男友，她也沒有寒暄的想法，但看到這人一瓶接著一瓶的給自己灌酒，還是沒忍住停下了步伐。

有時候人的境遇會外化在行為舉止中的。

如果是其他人她也不想管，但是唐析……她曾經見過眼前這人少年時最肆意張揚的模樣的，十年前，唐析可以說是整個附中最耀眼奪目的那顆明珠也不為過，此時看到唐析這樣還是心里說不出的復雜。

其實唐析現在這樣子，不正是當初她十年前怎么努力勸說都沒有用，和唐析分手分道揚鑣后，心里期待的結果嗎？她當時希望唐析摔個大跟頭，社會教他做人，讓他知道他當初放棄職業舞蹈這條路是他做過最錯誤的選擇。

但過去這么多年，真的看到看到曾經那么肆意的天才，落到這副田地還是說不出的難受。心里也有種莫名的無名之火。

“氣了這么多年，還氣呢？都快十年了，還不夠你消氣？”

“不氣了，我氣什么。過了這么久不聯系，我們和陌生人也沒什么區別。只是我看不慣那么好的天賦被你浪費了。

過去多久我都想不通。明明當初一切向好，橫掃國內獎項后，你就要去國外打黑池了，你明明有機會沖擊金獎，拿個連冠回來，你說放棄就放棄了，你知道多少人想要走到你當初那步嗎？你知道有多難嗎？那時你才16歲啊。”